「我……」喜樂猶豫地咬唇,眉尖微顰。
她該去看看真心他們嗎?一年多沒見,他們一定很擔心她吧?但她還是沒把握自己見到他們時,能平靜地解釋自己當初為何不告而別。
而且她很怕他們會提起那個她不想提起的男人,她怕他們談起他,而她會忍不住好奇地追問關于他的現況。
他為什麼還不跟方薇薇結婚?還是他們其實已經秘密結婚了,只是方薇薇為了怕影響事業所以不公開?
她怕自己好不容易安定的心,在听見他的消息時,又會動搖。
「我想還是算了。」喜樂悵然搖頭。「請你送我回飯店吧,喬姊。」
「現在才幾點,你這麼早回飯店干麼?」鍾宜喬笑著反對。「你不是明天就要走了嗎?以後我們可能沒什麼機會再見面,就當是為你餞別吧。」
「是我該請喬姊吃飯才對,謝謝你這一年來對我的照顧。」
「我哪有照顧你什麼?我照顧的是你們老板的生意!走吧,我們公司附近有一家日本料理很不錯的——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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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我找到汪小姐了!」
線路那端,傳來征信社員工的報告。
徐世展緊握手機,一時不敢輕信。「你真的找到喜樂了?她在哪里?」
「她在雲林一家咖啡農場堡作,幫忙銷售自產的咖啡豆,可惜我發現得太晚了,今天到他們公司問,听說她已經辭職了。」
「什麼?辭職?」徐世展驚駭地起身。「那她人呢?知道她住哪里嗎?」
「她的公寓已經退租了,听他們公司同事說,她現在人應該在台北,去拜訪一個很照顧她的客戶。」
「是哪個客戶?你有打听到嗎?」
「我問過了,剛剛也打電話去那問客戶公司確認過,他們公司經理好像請汪小姐到附近一家日本料理店用餐。」徵信社員工報出餐廳地址。
「太好了!謝謝你!」徐世展掛電話,焦急地瞥了眼手表,九點多,她們應該不會那麼快用完餐吧?
他心念一動,不再遲疑,舉步疾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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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你說你想去坐摩天輪?」鍾宜喬吃驚地睜大眼。
「嗯。」喜樂輕輕點頭,目光望向窗外,凝在天邊那一輪清亮的滿月。「明天我就離開台灣了,這次可能是最後的機會了。」
有個在雲林工作時認識的朋友,決定到上海投資精品店兼賣咖啡,邀她過去擔任店長。她想,有機會多見見世面也好,只是這麼一來,下次回台灣也不知是什麼時候了。
「你說的也對,有什麼想做的就該把握機會。」鍾宜喬很爽快,馬上招來服務生買單。「既然你想去,我開車送你。」
「不用了,喬姊。」喜樂再次婉拒客戶的好意。「你這樣不順路,我自己叫計程車吧,很快的。」
「那好吧。」鍾宜喬結帳,順便請餐廳服務生幫忙叫車。
十分鐘後,兩個女人在餐廳門口道別,喜樂坐上計程車,直奔內湖。
餅不到幾秒,徐世展隨後沖進餐廳。
他左右張望,找不到她,只好拿出存在手機里喜樂的照片,請服務生幫忙確認,對方眼楮一亮。
「啊,我認得這位小姐,她剛剛才走的。」
「剛剛?」
「對啊,走了不到一分鐘吧。」
徐世展听了,立刻追出去,但計程車早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。
他大失所望,一顆心直往下沈。
十三個月來,他天天焦急地盼著能得到她的消息,好不容易探听到她的行蹤,卻又失之交臂。
難道,他們真的如此無緣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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喜樂佇立在廣場上,仰望在夜色里開成一朵向日葵的摩天輪,手上捏著票,卻遲遲不敢加入排隊行列。
她很想搭乘摩天輪,這是她從小就有的夢想,但她又不禁有些害怕,就算搭上了又如何?她平淡孤單的生活並不會因此改變,她想要的愛情依然遙不可及,思念的男人永遠得不到。
她怕,怕即使在滿月下虔誠地許願,她仍然是從前那個汪喜樂,時時刻刻擔憂著遭到遺棄,幸福撲滿一再被挖空。
或許,人的夢想不要實現比較好,因為一旦實現,跟著來的很可能是一場空。
與其夢想成空,不如一直懷抱著夢想,只要她一天不搭上摩天輪,她就還保留著許願的機會,可以繼續對自己說謊。
真正的幸福,不是靠謊言能得到的。
他曾經這麼告訴她。
她知道的,當然明白,只是——
「有時候人要學會對自己說謊,才能勇敢地活下去……」喜樂喃喃自語。「這樣很傻嗎?」
很傻吧!喜樂自嘲地苦笑,反覆觀看手上的票,躑躅著、猶疑著,理智與情感相互角力,最後,贏的是回憶。
她恍惚地憶起那個他失約的夜晚,漸漸感受到與當時相同的心痛。她一直焦灼地等著他,期盼他赴約,他卻遲遲不來,因為他真正在乎的是另一個女人。
他愛的人,不是她,不是她……
淚水驀地在喜樂眼里不爭氣地泉涌,她搗住唇,不知不覺蹲子,在冷風里蜷縮顫抖。
她以為自己已經淡忘了,以為自己已經習慣與他相隔遙遠的距離,可是為什麼心還是這麼痛、呼吸哽咽著酸楚?
「你過得好嗎?你一定很幸福吧?」她顫聲呢喃,一面伸手抹去眼角的淚。
「你是不是有點恨我?拜托你不要恨我……」
不要恨她,別討厭她,希望在他記憶里,她是個可愛的好女孩,不是只想要錢的惡女。
不要恨她,因為她還是好喜歡、好喜歡他……
一只厚實的大手忽然伸到她眼前,她迷蒙地望著那看來很熟悉又很溫暖的掌心,一時茫然,過了許久,她才怯怯地揚起頭。
映入眼底的,是一張端正的男性臉孔,嘴角勾著笑,深邃的眼眸好像跟她一樣,閃著淚光。
她全身震顫,驚跳起身,往後退。「你怎麼會在這兒?」
他沒回答她的問題,慢慢走向她,她退一步,他便進一步,堅持不與她拉開距離。
「我終于找到你了,喜樂——」他說話的尾音,拉著長長的感情,鎖定她的眼,也藏著濃濃情感。
她頓時喘不過氣,轉身就跑。
「喜樂、喜樂!」他驚慌地在她身後追趕。
「不要過來!你別過來!」她尖聲喊,飛快地奔下階梯,不要命地逃。
他在噴水池旁追上她,從後頭緊緊地圈抱她。「喜樂,你為什麼要逃?」
「你放開我!」她用力掙扎。
「我不放。」不但不放,他還無賴地更鎖緊她,下巴埋在她肩頸之際。「你不要動,不準動。」
她停止呼吸,心跳狂野。他貼得她好緊,她似乎能威覺到他的唇正著她頸邊的脈搏。「拜托你,放開我。」
她虛弱地懇求,再這麼抱下去,她怕自己會控制不住,對他傾泄滿腔愛意。
「要我放開你可以,你不準逃。」
「我……不會逃。」
「不準動。」
「嗯。」
他這才松開她,結果手剛放,她馬上又想逃。
他惱了,強硬地拖住她,牽著她的手,登上手扶梯。
「你干麼?要帶我去哪里啦?」
她甩不開他霸道的箝制,只好踉蹌地跟他回到摩天輪廣場,他買了票,強悍地將她推進其中一個車廂,重重關上車門。
「乖乖給我坐好,不準動!」他強勢地命令。
她咬唇,眼見自己逃不了,不情願地坐下,偷偷深呼吸幾次,總算鼓起勇氣抬頭,朝他燦爛一笑。「好久不見了,最近過得好嗎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