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你來探我病?」汪藍好驚訝。
「嗯。」
汪藍眨眨眼,不可思議地打量他。這個陳明義她並不陌生,兩人同是研究員,也曾在一個研究計劃合作過,只是雖然認識,卻也只是點頭之交而已,她料不到他竟會刻意來探病。
她低頭,看了看一籃子新鮮昂貴的水果,有些茫然。「謝謝你的水果。」
「不客氣。」陳明義害羞地微笑,飛快地瞥她一眼。「听說你發燒了?」
「嗯,已經好多了。」
「有沒有去看醫生?」
「有。」
「那要記得吃藥啊。」
「嗯,我記得。」
他點點頭,仿佛不知道還能說些什麼,尷尬地又抓抓發。「那我……先走了?」半試探地問。
「嗯,謝謝你來看我。」
她果然沒留他。陳明義好失望,卻也早料到結果必然如此,他認命地對汪藍微笑道別,轉過身。
就在這時,汪藍瞥見了他一直偷藏在身後的花束,心念一動。
「明義!」
「什麼事?」
「那束花,是送給我的嗎?」
「啊。」陳明義听問,頓時手忙腳亂,想藏起花束來不及,想送給她卻又不知怎麼伸出手,只能愣愣地站在原地。
她偏還要不體貼地追問︰「這花到底是不是送我的?」
「是、是送你的。」陳明義臉紅地點頭。
「那怎麼不給我?」
「啊,給、給你。」急忙遞出花束。
汪藍接過,發現那是一束格調高雅的康乃馨,夾著滿天星。她微笑賞花,又微笑打量陳明義,看得他一張臉更紅了,手都不曉得擺哪兒好。
他看來很緊張,很窘迫,好像不知該如何面對她。
以前他在她面前,也會這麼慌亂嗎?
汪藍仔細回憶,卻發現自己毫無印象,她完全想不起這男人之前是怎麼跟她應對進退的,她不記得有何特別之處啊。
是因為他以前不會這樣呢,還是她根本沒花心思去注意?
「你來探病,又送我花,你該不會對我有意思吧?」開門見山的問題把那可憐的男人問得三魂丟了七魄。
他想點頭,卻又猶疑著該不該點,囁嚅老半天,才咽了口口水,點點頭。
汪藍倒吸口氣。
他真的對她有意思!她不敢相信,又震驚又新奇,直直盯著陳明義。
這男人居然對她有興趣,原來她不是真的那麼不受歡迎,她也有男人想追啊!
看見沒?黎明淳。我可不是沒人要啊!
汪藍捧著花,興高采烈地轉過頭,可是那個她想揚眉吐氣的對象,卻早已不見人影。
花容頓時失色,她左顧右盼,看不到他,也看不到李丹蔻。
他們倆同時消失了,都不見了!懊不會已經進屋去……
汪藍不敢再想,卻又不能不想,俏顏忽青忽白,變化萬千。
進了黎明淳屋里的李丹蔻,大大方方臥倒在貴妃榻,單手撫著的玉腿,姿態撩人。
黎明淳站在一旁,笑望著。
「還呆著干什麼?」媚眼一瞟。「你不是說我的身材讓你心癢難耐嗎?」
他只是微笑。
「是男人就乾脆點。」
他還是不說話。
見他一動也不動,李丹蔻索性拉下洋裝細肩帶,深凹的半隱半現,足以勾引任何男人的魂魄。
黎明淳的魂卻還是老神在在,毫不動搖。
紅唇一噘。「唉,看來我高估自己的魅力了。」
黎明淳低低一笑,終於走向她,低子,離她好近好近,近得隨手便能將她整個人撈入懷里——
「別鬧了!丹蔻。」彈指一個爆栗。
「嘖。」李丹蔻無聊地冷嗤一聲。「真沒意思,明淳,虧你還自詡什麼公子,美女送上門都不懂得享用。」
「你這刁鑽鬼!我敢享用你才會下十八層地獄呢。」黎明淳再賞她一個爆栗。「阿姨跟姨丈不把我揍扁才怪。」
李丹蔻聞言,嫣然一笑,這才坐直身,拉回細肩帶。
黎明淳搖頭嘆息。「你終於玩夠了。」
「誰說我在玩啦?」李丹蔻白他一眼。「我這可是好心在幫你耶,表哥。我敢跟你打賭,藍藍現在一定很緊張。」
「會嗎?」他可不敢如此肯定。
「還在擔心?」李丹蔻好笑地抿唇。「你都把她挑逗到這地步了,還怕她不乖乖投入你懷里?」
「她可不是別的女人,是藍藍。」黎明淳澀澀應道,墨眼湊近窗扉,沈著臉偷窺隔壁汪藍與送花男子的互動。「那家伙是誰?」
「只是她在中研院的同事啦。」李丹蔻漫不經心地揮揮手。「放心吧,那家伙是老實頭一個,不可能是你的對手。」
「他什麼時候開始追他的?」
「什麼時候?」李丹蔻一聲嗤笑。那個木頭陳明義有采取餅任何稱得上「追」的行動嗎?「反正我老見他在藍藍身邊晃來晃去的,只可惜藍藍從來就沒真正把他放在眼底。」
「我怎麼感覺他們交情好像挺不錯的?還有說有笑的。」黎明淳愈偷看,臉色愈難看。
李丹蔻驚異地搧搧濃翹的眼睫。「怎麼,你吃醋?」
「哼。」黎明淳什麼也不說,可這回答啊,已盡在不言中。
她剛想發話,只見黎明淳忽然握住拳,槌了一下窗玻璃。
「怎麼啦?」她嚇一跳。
「她居然請他進屋!」黎明淳憤然低咆。「這麼晚了她居然還讓男人進屋?!有沒有一點警覺性啊?」
警覺性?李丹蔻瞠目結舌。對那個一見藍藍就臉紅的老實頭需要提高任何警覺嗎?
「我拜托你冷靜一點,表哥,現在才六點多,她頂多請他吃個晚飯,不會有什麼事的啦。」
「晚飯過後是點心,點心吃完還可以喝酒,萬一那男的存心灌醉她怎麼辦?」黎明淳面色鐵青。
「灌醉?藍藍?」李丹蔻呵呵笑。「想都別想!那女人可是千杯不醉的啊!」
「真的假的?」黎明淳狐疑。
李丹蔻詭異地睨他。「喔喔,看來你事情不妙喔,表哥。我還以為是你將藍藍玩弄在手心,沒想到團團轉的好像是你耶。」
「少羅唆!」黎明淳臉熱地斥吼,眯眼聚眉,裝出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。
李丹蔻可一點都不怕,繼續火上加油。「你這樣不行啦,遲早會一敗涂地。枉費我通風報信,讓你搬到她家隔壁,結果你居然還是搞不定她,嘖嘖,我看啊——」
「我會贏的。」他陡地打斷她。
「你確定?」
「當然。」他點頭,俊容斂去了平常嘻皮笑臉的表情,顯得異常冷峭嚴厲。
「看著吧,我不但要讓她愛上我,還要她愛得昏了頭。」
因為如果不這樣,這場愛情游戲他將輸得徹徹底底,萬劫不復!
多年以前,二十一歲的他與十六歲的它——
「我打賭你有一天會戀愛。」他怒瞪她。
奔走了一整天,他終於在染著霞光的湖畔找著她,她倚著一棵樹,一面咬著顆隻果,一面讀著本英文期刊,悠哉的模樣教滿頭大汗的他直想仰天長嘯。
「我會戀愛?」對他的推論,她顯得十分不以為然。
他慎重地點頭。
「哈。」一聲冷嗤。
這不屑的態度差點沒擊潰他,一向神采飛揚的俊容瞬間變了顏色。「你是女人,有一天一定會談戀愛,會愛上一個男人。」
「我不認為。」她平淡地聳聳肩。「男人只是一群自私的基因組成的生物,我不覺得自己會對那些基因感興趣。」
男人是一群自私的基因?他瞠目結舌。這就是這個天才美少女對異性的看法?
「難不成你想一輩子抱獨身主義?」他質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