蜜月離婚 第13頁

「夢珊,辛苦你了!」關媽慈藹地拍拍她的手。「我們家友和的老婆不好當,他很挑的,幸虧遇上了你。」

「我……」夢珊尷尬,面對關媽滿臉的感激與欣慰,她只覺得啞巴吃黃連。

她明白關友和是想在母親面前塑造她賢慧嬌妻的形象,問題是,她不是啊!這桌飯菜根本不是她的杰作,她進廚房,只會創造災難。

她澀澀地牽唇,苦笑。

好不容易捱完一頓晚餐,飯後,關媽主動起身說要洗碗,夢珊趕忙阻止。「不用了,媽,我來就好。」她得建立自己好媳婦的形象。「你到客廳坐,讓友和陪你聊聊。」

「是嗎?那好吧,我就先到客廳去看電視。」關媽笑笑,不跟她爭,回頭囑咐兒子。「友和,你也進去幫忙,別光顧著坐著當老爺。」

「是,媽,我知道。」

必媽離開後,—對離婚夫妻站在廚房里相對兩無言,好片刻,夢珊才悶悶地開始洗碗。

「你干麼跟你媽說那桌菜是我做的?」她低聲質問。

「不然呢?難道你希望我告訴她這一切全是我做的嗎?」關友和沒好氣地在一旁切水果。「你想讓我媽知道,你什麼家事都不會做,也懶得做?」

「我不是懶!只是……」

「只是怎樣?」

就是不想做嘛。她郁悶地抿唇。

反正她在他眼里,就是個不及格的女人,他連她家事無能的一面,都不敢讓他媽知道。

他一定覺得有個像她這樣的妻子很丟臉,幸好,他們已經離婚了……

一念及此,夢珊心口揪疼,她深吸口氣,勉強振作精神。

「哪,這個你端出去。」關友和切好一盤漂亮的水果,遞給她。

又要她假裝是自己切的嗎?夢珊無奈地苦笑,放棄爭辯,接過水果盤,繼續扮演賢慧嬌妻去。

吃完水果,看完電視,關媽終于累了,打呵欠。「我想睡了。」她宣布,然後站起身,走進浴室。

忽地,傳來一聲驚呼。

夢珊與關友和嚇一跳,兩人匆匆趕住浴室。「媽,怎麼了?」

「沒事。」關媽彷佛察覺自己的失態,搖搖頭,指了指洗臉台。「我只是覺得奇怪,怎麼只有一根牙刷呢?」

「牙刷?」夢珊眨眨眼,一時沒會過意來。「媽是要牙刷嗎?我去找找有沒有新的。」

「不是啦,我自己的有帶來。」關媽阻止她。「我是說這里怎麼只有一支?這粉紅色的應該是你的吧?那友和的呢?」

嗄?

兩人—愣,交換懊惱的—眼。

枉費關友和還一早就提著行李前來布置自己居住的痕跡,沒想到千算萬算,還是忘了浴室該擺上兩支牙刷。

怎麼辦?演了半天的戲該不會就此破功吧?

夢珊不禁焦急,倒是關友和很冷靜,慢條斯理地解釋。

「媽,我都用我們主臥房那間浴室,這間很少來,所以就沒放牙刷了。」

「喔,原來是這樣。」關媽點頭,嫣然一笑,「好了,你們小倆口也該去睡了,別管我這個老人家了。」

「可是媽……」

「快去吧!」關媽推他們回主臥房,還主動替他們關上門,「放心放心,你們愛做什麼就做什麼,媽絕不會打擾你們。」說罷,還暗示地眨眨眼。

被迫關在同一間房里,夢珊頓時感到尷尬,關友和臉色也沒好看到哪里去,一樣凝重。

兩人面對面,干瞪眼。

「那……我要睡了。」過了好半晌,夢珊才遲疑地開口。

「你睡床,我睡沙發。」關友和低聲指示。

「沙發?」夢珊瞥了窄小的雙人沙發—眼,他身材那麼高大,睡得下嗎?「會很不舒服吧?」她低喃。

必友和卻似沒听見,逕自打開衣櫃,搬出一床毛毯。

夢珊愣愣地看他躺上沙發,身子蜷縮著,驀地不忍,心弦一牽。「喂,你別睡沙發了。」

「什麼?」他驚愕地轉頭。

「你來睡這兒吧。」她指指床的另一邊。

他瞪她,湛眸點燃某種奇異的火光。

她被他看得心跳加速。「干麼這樣看我?」

他不吭聲,俊目直盯苦她,許久,許久,直到她覺得自己臉頰幾乎燒焦,他才沙啞地揚聲。

「不要老是做這麼愚蠢的建議。」

愚蠢?她愕然。他說她愚蠢?

「一個女人跟一個男人躺同一張床,會發生什麼事,難道你猜不到嗎?以後不許做這種沒神經的事了!」他粗聲斥責。

「什麼啊?」她很不服氣。「我是怕你睡沙發不舒服好嗎?而且這床那麼大,又不是塞不下兩個人,我們可以各睡各的,你那麼君子,我相信你不會——」

「閉嘴!」他倏地厲聲喝道。

她驚駭地僵住。

他起身走向她,盯著她的眼神陰郁得教她全身寒毛豎立。「永遠、永遠不要相信任何男人。余夢珊,你听懂了嗎?」

呿!吧麼這麼凶啊?她挑釁地揚起下頷。「你的意思是,我連你也不能信嗎?」

他聞言,眼神更陰暗,嘴角微妙一扯——

「尤其是我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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經過一夜輾轉難眠,隔天早上,還得繼續裝恩愛夫妻。

直到將近中午的時候,關友和開車送母親去喜宴會場,順便進公司加班,夢珊才總算能稍微喘口氣。

她站在客廳,看著收拾得干干淨淨的屋子,嘴角牽起—絲苦笑。

他的居家風格真的跟她很不一樣。自從幾年前離家工作,自己一個人在台北租屋後,她不記得自己的住處什麼時候整齊過,總是亂成一團。

潔癖的他,與邋遢的她,怎麼想,也不適合成一對。

一念及此,夢珊幽幽地嘆息,在餐桌前坐下,打開筆記型電腦工作。不過幾分鐘,她便覺得這樣的工作環境很不自在,起身開音響,听流行樂,順便為自己泡了一壺花茶,拆開一包餅干。

幾個小時後,她工作的領域,包括餐桌及連接廚房的吧台,已經滿滿堆著文件及其它東西,七零八落,非常有余夢珊風格。

她埋首打字,連有人拿鑰匙開門都渾然不覺。不一會兒,關媽提著一盒喜餅走進來。

「在工作啊?夢珊。」

「媽!」夢珊駭一跳,僵著肩頸回過頭,眼見婆婆正笑盈盈地望著自己,頓時不知所措。「呃,是啊,我在……打一份文件。」

天哪!她怎麼專心到連時間都忘了?這下糟了,來不及清理現場了!她暗暗哀嚎。

「媽,你等等,你先去客廳坐坐,我馬上收拾……」

「急什麼?」關媽不以為意地搖搖頭,逕自在餐桌對面坐下,還好整以暇地為自己倒了一杯花茶。「你繼續忙啊,沒關系的。」

「可是……」夢珊窘迫地環顧自己造成的災難。友和要是知道她讓他媽坐在這種環境里,說不定會惱到殺了她。

「你在想什麼?」關媽看出她神色不定。

「沒、沒事。」她急忙否認,忙亂地開始收拾,隨手將散亂的文件收成一疊,又急著把空餅干盒丟進垃圾桶,見原本瑩亮的桌面沾上些許餅干碎屑跟茶漬,她懊惱地直蹙眉。

必媽閑閑坐著,看她手忙腳亂地收拾,眼神一閃,心下已隱約有譜。

「夢珊,跟友和一起生活,不簡單吧?」她柔聲問。

「什麼?」夢珊一怔。

必媽微微一笑。「這兒子我從小拉拔長大的,他有什麼怪癖,我這個做媽的最清楚了。」

「我不明白……媽的意思。」

「我的意思是,他是不是給你很大的壓力?」

「壓力?」

「他有潔癖。」關媽索性挑明了說。「見不得家里有一絲髒亂,他總是把家里收拾得干干淨淨的,連我跟他住,都覺得受不了,何況是你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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