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我哭才不是怕趕不出來。」她扁嘴。
「那你怕什麼?」
「我……」夢珊臉頰一熱,急忙別過眸。
她是怕他對她印象更壞,她不怕犯錯,也不怕面對自己的錯,只怕他因此看不起她。
必友和凝視她淡淡染紅的臉,正欲說什麼,手機鈴聲忽地響起。
他瞥了眼螢幕上的來電顯示,接起電話。「喂,文芳,有事嗎?」
文芳?呂文芳?夢珊神智一凜,不禁豎起耳朵。
「嗯,報告已經0K了……什麼?你有事跟我說?」他頓了頓,似在考慮。
「好,那待會兒見。」
待會兒見?
夢珊不敢置信地瞪著關友和收起手機。這麼晚了,他還要跟呂文芳私下見面?
醋味的泡泡在胸口沸騰,她強忍住,扮出一張滿不在乎的笑顏,試探地問︰「是呂文芳打來的電話?」
「嗯。」他點頭。
居然承認了?她悄悄掐了一下掌心。「她要跟你見面?」
「是。」
「現在?」她微微拉高聲調。
他又點頭。
「她想干麼?」醋泡從胸口涌上喉嚨,在嘴里咕嚕翻滾。
「她說有些關于生涯規劃的問題,想听听我的意見。」
生涯規劃?
呂文芳的生涯規劃,關他什麼事?他又不是她什麼人!難道……
夢珊臉色一變。「你們現在在交往嗎?」
「什麼?」關友和愣住。
裝傻?夢珊眯起眼,緊盯他,不放過他臉上些微的表情變化。「那天晚上就是她吧?」
「哪天晚上?」他不解。
「別裝傻了!」真想扁他。她磨牙。「那天晚上跟你在街頭親吻的女人,就是呂文芳。」
他揚眉,仿佛這才恍然大悟。「你認得她的長相?」
「我記憶力沒那麼差。」恨恨地白他一眼。「你們在交往?」
他不回答,看了她好片刻,才慢條斯理地揚聲。「我跟她沒什麼,我們只是同事關系。」
她才不信。「只是同事干麼找你討論什麼生涯規劃?」
「我也算是她老板,也許是工作上的問題。」
「是嗎?」她輕哼。
「怎麼,你好像很不以為然?」笑意在他眸中閃爍。「吃醋?」
她一嗆,臉頰更熱。「吃、吃什麼醋!我是提醒你,你把人家當同事,人家不一定那麼想。」
「什麼意思?」
他是真傻還是故意氣她?
夢珊懊惱。「她在暗戀你。」頓了頓,又補充。「而且對我很有敵意。」
「你介意?」墨眸笑意更濃。
她心跳加速,頓時又惱又羞,嘴硬地反駁。「我……我干麼要介意啊?反正我們已經離婚了。」
他聞言,眼神黯下,嘴角微妙一勾。「是啊,我們已經離婚了。」
氣氛頓時僵凝,兩人相對無言,室內安靜異常,連彼此的心韻仿佛都清晰可聞。
夢珊忽然覺得心痛。她澀澀地眨眼,想道歉,想說些什麼,卻又不知該從何啟齒……
「那我先走了。」他率先起身,收拾公文包。「你一個人可以回家嗎?」
他就這麼走啦?真的打算去赴呂文芳的約?
夢珊暗暗咬牙,眼眶不爭氣地泛酸?「我又不是小孩子了,當然可以自己回去。」
「那就好,回去時小心一點。」他叮嚀。
呿!她不以為然地撇撇嘴。「你才要小心一點呢!」小心誤觸紅粉陷阱。
「你說什麼?」他沒听清。
「沒什麼。」她別過頭不看他,起身收拾東西,臨走前,還忿忿然拋下一句︰「祝你約會愉快!」
必友和沒答腔,目送她宛如一團火燒著怒氣的背影,嘴角微揚,勾起意味深長的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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飯店最頂層的酒吧,窗外,台北繁華的夜景一覽無遺,霓虹如星子,在夜海里璀璨。
必友和坐在吧台邊,握著玻璃酒杯,啜飲一口,然後望向身旁—直沉默不語的女人。
「文芳,你說有生涯規劃的問題要跟我商量,現在說吧!」
呂文芳聞言,震了震,先是顫著手端起酒杯,將杯中物一飲而盡,才轉過嫣紅的臉蛋。
「我……」她猶豫地說不出口,在他灼灼雙眼的注目下,頰色更紅。
「你想辭職?換工作?」他主動猜測。
「不是的!」她驚愕地否認。
「你對現在的工作很不滿,想調職?」
「不,我沒那麼想!」能跟著關友和一起工作,是她這生最大的願望,她才不想調職呢!
「還是工作上有什麼問題?踫到困難了嗎?」
「不,都不是,我……我是……」
「是怎樣?」
「是私人問題。」她總算說出口了。
「私人問題?」關友和若有所思地晃了晃酒杯。
「是,關sir,其實我是想請你給我一點意見。」呂文芳轉過身,面對他,像是準備豁出去了。
「你說。」
「其實我……一直喜歡一個人。」她羞紅著臉坦承。
隨著這句話落下,兩人身後那桌,忽然傳來一陣玻璃翻倒聲,服務生趕過去收拾,闖禍的女人在室內還戴著墨鏡,烏溜溜的長發垂下,遮去半邊俏臉。
她一面尷尬地對服務生道歉,一面卻更豎起耳朵,聆听吧台關友和與呂文芳的對話。
只听見呂文芳扭扭捏捏地續道︰「那個人……我不知道他喜不喜歡我,可是他一直很照顧我,我想,也許他對我有一些好感……」
長發女郎听著,緊緊咬唇,臉色刷白。
反倒是當事人關友和看起來有些漫不經心。「是嗎?」
「是。他……他最近離婚了,我想可能是因為我的關系。」呂文芳咽了口口水,努力鼓起勇氣。「我很想知道,我跟他之間有沒有可能……呃,交往?」
長發女郎身子一震,差點又打翻重新送上來的一杯酒,她連忙伸手穩住酒杯。
必友和沉默不語,呂文芳緊張地絞扭雙手,長發女郎也忍不住端起酒杯,喝一大口鎮定心神。
終于,關友和沈聲開口了。「文芳,如果你說的那個離婚的男人是我,那麼,我要坦白告訴你,我們之間——不可能。」
「什麼?」呂文芳一時失神,長發女郎也驚愕地張唇。
「我跟你,是不可能的。」關友和靜靜地重復。
「為什麼?」呂文芳總算抓到他話中涵義,臉色慘澹。「為什麼不可能?關sir,我真的很喜歡你!」
「可是我不喜歡你。」他很冷靜。「我只把你當成普通同事。」
「可是你、你離婚了啊!」她慌得口吃。「難道、難道不是因為我嗎?你就是那天晚上決定跟你太太離婚的吧?我以為是——」
「跟你無關。」關友和打斷她。「我跟夢珊會離婚,不是因為你。」
「那是為什麼?」呂文芳激動地拉高聲調。
對啊,為什麼?長發女郎同樣激動,握著酒杯的指節用力到泛白。
「是因為我氣昏頭了。」關友和苦笑。「那時我已兩天兩夜沒睡,工作壓力太大,所以才會一時不經大腦,答應離婚。」
「你、你說什麼?」呂文芳不敢相信。
長發女郎也發怔。
「坦白說,我很後悔。」關友和坦承。
「你後侮?」
「嗯。」關友和深思地把玩著酒杯,又飲一口。「如果我那天能克制住自己的情緒,我跟夢珊不至于鬧到要離婚。」
「你……」呂文芳震驚,心口像打翻了調味瓶,又酸又苦。「關sir,我不明白,那女人有什麼好的?她只會找麻煩!她每次跟你開會,都故意找碴,又跟Jacky眉來眼去,工作能力也沒多強,連檔案都會傳錯……這種女人哪里好?你到底喜歡她哪一點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