聖女御邪王 第4頁

听他如此回話,他的愛駒好似不太高興,圓眸瞠視主人,忿忿地低鳴一聲。

他輕哼,不理會那無聊的抗議。

月姬雖然看不見一人一馬的表情,但由兩人聲音的交流,也約莫猜出了發生什麼事。

看來這一人一馬的感情很好,她想靠這匹馬載自己逃離是完全不可能了。

她自嘲地勾勾唇,決意面對自己的命運。

「這里……是荒郊野外吧?」其實不用問她也听得出來,這兒除了風聲、鳥鳴、樹葉沙沙作響,便沒有其他了,還能嗅到淡淡的泥土青草香。「我們離明月宮很遠了嗎?」

「夠遠了。」他回答得很簡潔。

「你打算在這里刑求我嗎?」

「刑求?」

「你想要我招出是否另有高人指點吧?」

「是又如何?」

「我不會招的。」她坦然道出。「我說過了,若是招出來,我的下場唯有一死。」

「就算不招,你也會死。」他語氣陰沈。「你以為被刑求至死的滋味會比較好受嗎?」

至少能拖得久些,還能保有一線生機,得到救援。

「你以為明月宮的人會來救你嗎?」他仿佛看透了她的念頭。「別傻了!就算她們真能循線追來,也只是徒增傷亡而已。」

那倒也是。

月姬承認,若是一對一,明月宮內沒一個是邪王的對手,但若能令十二金釵組成天女散花陣,或者她與其他六位聖女結成北斗七星陣,或有與他一戰的可能。

「你一個人死不夠,還想拖其他人下水?」他又看穿她心思。

唉,說的不錯,根據明月宮多年收集的情報,邪王武功確實深不可測,不容小覷。

月姬再度駁回自己不切實際的奢望。

她垂下頭,藏在衣袖里的手指顫抖著。難道她真的逃不過一死?

封無極的嗓音又響起。「若是我真的刑求你,你打算怎麼辦?」

「我……沒法子。」

「沒法子?」他似乎訝異她如此坦白。

「若是真的熬不了苦,我唯有自盡一途。」她澀澀低語。

「自盡嗎?」他冷笑,語氣里有股微妙的意味。「你以為尋死是那麼容易的一件事嗎?」

她一怔。

「人要生下來很容易,死卻很難。」他語帶嘲諷。「就算明知道遇到的是殺人不眨眼的大魔頭,還是忍不住求饒。」

他是指那些死在他手下的人嗎?

月姬咬牙,胸臆怒意陡生。「你覺得殺人很好玩嗎?你真以嗜血為樂?」

氣氛瞬間僵凝,片刻,他才不帶情緒地揚聲。「你生氣了,終于明白站在你面前的是個萬惡不赦的魔頭了嗎?」

她不語,掐握掌心。

「別以為自己真是不食人間煙火的聖女。」他平板地繼續。「你以為你手上便沒沾染血腥嗎?這些年來,你們明月宮殺了多少我們教里的兄弟,難道他們就不是‘人’嗎?」

她一震。

「我們這些邪道中人殺人就是無惡不作,你們這些正道中人殺人就是鏟奸除惡──是吧?」

「不是的。」她啞聲否認。

封無極皺眉。「你說什麼?」

「我說不是的。」她沙啞地低語。「我們……都有錯。」

「……」

***

他又不說話了。

不說話的人總是特別令她費猜疑,因為她無法從聲調語氣的變化揣測對方的心思。

月姬原以為自己惹惱邪王後,他會一劍斬了她泄憤,但他卻只是說晚上要在此處扎營,就自顧自地丟下她去尋木柴生火。

他甚至不以繩索捆綁她,限制她行動,顯是對自己的武功十分有信心,不認為眼盲的她有辦法逃出他手掌心。

她該為他的自恃甚高而欣慰嗎?月姬自嘲地牽唇。

經過審慎評估,她還是決定不做徒勞之事,免得更激怒他。

她坐在柴火邊,溫暖自己微微發冷的身子!雖然春天來了,入夜後依然是春寒料峭。

他不知從哪兒打來一只野雞,烤得香酥軟女敕,塞了一只雞腿給她。

「謝謝。」她接過,小口小口,很秀氣地咬著。

不知怎地,她能感覺到封無極正默默觀察她的吃相,甚至可以想像他嘴角扯開一抹譏嘲。

她忽然有些食不下咽,吃完一只雞腿,便不吃了,手上油膩得緊,她遲疑良久,還是忍不住問。

「請問有水洗手嗎?」

「什麼?」

「我想洗手。」她略微不安地攤著油油的雙手。

封無極瞪她,半晌,迸出一聲諷味十足的短笑。「你命在旦夕,還不曉得能不能平安度過今夜,居然還介意自己的手干不干淨?」

「我……」月姬無奈,她也覺得自己的顧慮很可笑,但沒法,她素來便愛潔。「沒有就算了。」她吶吶地回話。

「拿去吧!」他拋來一個水壺。

她听聲辨位,不一會兒,便模索到水壺,倒了一點水在手上,沖去油膩,原本也想順便喝一口水,但想到如廁的不便,還是算了。

「對了,你今天好像還沒喝水,順便喝一點吧。」他正巧也想到此事。

她頓時尷尬不已,粉頰淡淡染紅。

「怎麼?」他奇怪地問。

「我……我覺得還是別喝水比較好。」

「為什麼?你怕我下毒?」

「不是的。」她忙搖頭。「你要對付我,方法多的是,用不著特意在食物里下毒。」

「那為何不喝水?」

「因為……」她咬唇,窘到極點。「我覺得不是很方便。」

「什麼方不方便?」封無極疑惑,驀地,恍然大悟。「因為你不想在我跟前如廁?」

「你──」她臉頰爆紅。他可以說得再白一點!

他大笑。

她听著那笑聲,玉手不覺揪住裙擺。

終于,他停住笑聲。「你真是個奇女子,月姬。」

奇女子?這「奇」肯定不是傳奇的奇,而是奇怪的奇吧!

她懊惱地撇嘴。

封無極注意到那一撇,眼底興味更濃。

這女人總是出乎他意料之外,他以為她會驚駭得舉止失常時,她卻冷靜異常,以為她要正氣凜然地發作,她卻又柔順認錯。

她的種種舉動令他驚訝,胸膛奇妙地鼓動。

一思及此,封無極倏地擰眉。他不喜歡方才掠過腦海的念頭,好像他對這女人多有興趣似的,雖然她的確挺有意思。

「我們今晚真的要露宿在這里嗎?」她忽然輕聲問。

他定定神。「怎麼?大小姐不習慣?」

「不是,我只是想……會不會有野獸?」她又臉紅了。

他眯起眼欣賞。「野獸會比我這個魔頭還可怕嗎?」忍不住打趣。

她默然,身子忽打了個冷顫,伸出雙臂環抱住自己。

怕他侵犯嗎?

封無極冷嗤,心緒莫名一沉,刻意移到她身邊。

她察覺到他的逼近,臉色微白。「你想做什麼?」

他不吭聲,右手掐住她下巴,手指捏弄著她細致的肌膚。

她臉色更白,氣息也變得急促。

他低下頭,熱氣吹在她臉上。「你害怕嗎?月姬。」

她咬唇不語。

他更用力掐她。「怕嗎?」

「我怕……又如何?」她從喉間逼出嗓音。「你若真想對我不軌,我也只能……」

「自盡。」他主動接口,語氣輕柔而危險。「對嗎?」

她一凜,倔強地點頭。

他眸光一黯,一股惡意陡然在胸間橫生。「不要動不動就說要死。我告訴你,我不會那麼容易讓你自盡的。」

「你、你意思是……」她慌得說不出話來。

「就算你想死,也得等我‘用」過你之後!」

她凍住,這下臉上是真的毫無血色了,比天山白雪皚皚的山頭更加刺眼。

她真以為他會像頭迫不及待地撲向她嗎?她以為自己是什麼天仙絕色!

封無極憤而推開月姬,瞪著自己在她下巴壓下的五枚指印──這女人的臉皮該死地干麼那麼女敕?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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