聖女御邪王 第9頁

「你究竟是哪來的膽子敢這樣對我說話?你難道忘了站在你面前的男人是誰嗎?」他可是江湖上聞風喪膽的魔頭。

「我當然……記得。」她悶聲說道。「只是……」

「只是怎樣?」

只是她能察覺,在他身上除了一股咄咄逼人的危險氣息外,還融合著另一種微妙的情感,一種壓抑的、對她特別的心軟……

「我不怕你。」她細聲低語,臉頰愈發嫣紅,一時之間,竟顯得嬌艷欲滴,容色照人。

他乍然抽氣。

又來了!

那恨不得狠狠蹂躪她的男望又來了,他約莫是太久沒踫女人了,也許今夜該讓芙蓉來服侍自己……

他低咒一聲,強迫自己克制住下月復的饑渴,放開她,頭也不回地走人。

留下她怔傻地站在原地。

***

她不怕他這件事,很令他困擾。

不,該說她整個人都令他困擾。

這天早晨,封無極倚在一棵粗壯的樹下,遠遠地看著月姬坐在花園亭子里,燕兒端了杯茶給她,她接過,回了一個清澈無比的微笑。

他胸口陡然一震。

她的笑,就如同她對他的不懼不怕,都令他心神不定。

是因為看不見,所以不怕嗎?

封無極皺眉,思索著她和旁人的不同──一般人,只要听到他名字,便忍不住面色慘白,再看到他戴著半張鬼魅面具的臉,三魂七魄也跟著飛走一半。

而摘下面具的他,甚至更加可怕,就連從小生長在這座山寨的孩子,初次見到也要駭得嚎啕大哭。

所以他很少在人前摘下面具,只是在寨里,他戴的面具會溫和一些,通常是白色的,不帶任何表情。

但孩子們依然不敢親近他。

封無極冷然勾唇。

其實不只孩子,他的屬下們也未必會來跟他多說上幾句話,他們對他是又敬又畏,或許畏還多于敬。

他並不在意,習慣了與人保持距離。

但她卻……

封無極驀地收凜下頷,眼神陰郁。

她如何敢說自己不怕他?

思緒蒙朧時,一群孩子忽地嘻嘻鬧鬧地奔跑過來,他一凜,連忙縱身一躍,將自己藏在濃密的樹蔭間。

孩子們跑到涼亭前,抓起地上未融的積雪,揉成一團,興致勃勃地打起雪仗。

「看我的攻擊!我這招叫‘光芒萬丈’,厲害吧?」

「這有什麼?看我這招‘秋風掃落’!」

「還有我啊,這叫‘牧野流星’!」

孩子們你一言、我一語,將父母親的功夫絕活拿來說嘴。

「喂!你居然偷襲!」

「偷襲又怎樣?誰叫你照子不放亮點?」

「好啊!看我怎麼教訓你!」

孩子們玩得興起,更加瘋狂地丟擲起雪球來,忽地,其中一顆不小心飛向亭子里,正巧打在月姬身上。

「喂,你打到人了!」一個孩子倉皇地喊。

「她是誰啊?」另一個孩子好奇地問。

「啊,我想起來了!我爹說這兩天山寨里來了一個瞎了眼的壞女人,是不是就是她啊?」

「就是那個明月宮的月姬嗎?她可是我們的死對頭耶!」

話說到這兒,孩子們同時瞪向月姬,目光憤懣,其中幾個身強力壯的,彼此使了個眼色,各自暗暗握起一團雪球,同時往她身上用力擲去,她不避不閃,任由雪球在自己身上碎落。

封無極見狀,猛地折斷一根樹枝。

「大家不要玩了!」燕兒見情況不妙,連忙勸道︰「這位是教主的……客人,你們這樣欺負人家,教主會生氣的。」

「她才不是客人呢!她是壞女人,是我們的死對頭!」一個膽大的孩子高喊。

「不要說了!」

「我偏要說,壞女人、壞女人!」

「你們……你們別這樣啊。」

「沒關系的。」听出燕兒的為難,月姬微微一笑,主動站起身,緩緩移動步履,扶住一根亭柱,面對涼亭下的孩子們。

「我知道你們討厭我,不過你們方才拿雪球丟我,氣也出得夠了吧?」說著,她伸手撫向自己的臉,拂落上頭殘余的雪塊。

「當然不夠啦!壞女人、壞女人,你最好死了算了!」孩子們惡意地嗆聲。

她卻依然微笑。「我知道一個很好玩的游戲,你們想玩嗎?」

「誰要跟你玩啊?」

「不是跟我玩,是你們分兩邊打仗。」她柔聲解釋。「你們總共有八個人對吧?」

「你怎麼知道?」孩子們愕然。「你不是看不見嗎?」

「我用听的。」她指指自己的耳朵。

「听的?」孩子們面面相覷。光听就能听出他們有幾個人?「你是听我們說話嗎?」

「嗯。」

「可是不對啊,小柳兒不會說話。」一個孩子發現不對勁。

「小柳兒?」月姬秀眉一揚。「那個不吭聲的孩子叫小柳兒嗎?」

「既然她沒說話,你怎麼知道有她?」

「我听見她的腳步聲。細細碎碎的,很好听。」月姬嫣然笑道。「小柳兒一定是個很可愛的小泵娘吧?」

連這也听得出來?

孩子們又是交換驚愕的一眼。

「小柳兒,為什麼你不說話呢?」月姬忽問。

「因為她不會說。」一個孩子帶著敵意回答。「她是啞吧。」

啞吧?

她一愣,神情悵然。

「而且她爹,不久之前死了。」另一個孩子恨恨地接腔。「你知道他怎麼死的嗎?」

她搖頭,心內隱隱有不祥之感。

「是上次教主派她爹出任務,在山谷里被火燒死的,我爹說是明月宮的人害的!」

月姬震住。

一個小小的姑娘,嗓子啞了,父親也離她而去……

「打死這個壞女人,打死她!」孩子們再度群情激忿起來,握起雪球,輪流往月姬身上擲。

她淒然抿唇,不避不閃。

憤怒也好,恨意也罷,都是她該受的,她欠這些孩子的,是爹娘的命啊……

「鬧夠了沒?!」

一聲怒喝驀地響起,跟著一個男人凌躍飛來,袍袖一卷,將她縴細的嬌軀護在懷里。

「是教主!」孩子們驚慌失措,怯怯地停下手上的動作。

「還不快走?」目光如電,嚇得一干孩子們忙忙轉身,一溜煙地逃走。

見孩子們一哄而散,燕兒才白著臉迎過來。「都是燕兒不是,不該讓這些孩子接近月姬姑娘,請教主責罰。」

封無極濃眉一擰,未及發話,月姬已搶先開口。

「不干燕兒的事,是我自己不好,你別怪她。」

封無極瞪她,見她滿身滿臉都是冰涼的雪泥,狼狽不堪,胸口怒火大熾。「你跟我來!」

語落,他不由分說地攔腰橫抱起她,施展輕功一陣飛躍,須臾回到她的廂房,將她放下,然後到門口叫人燒一桶熱水送過來。

來人領命,自去張羅,他這才轉身,怒視月姬。

「我不是說過,要你盡量待在房里,別在外頭走動嗎?」他責備。「連幾個小毛頭都能那樣欺負你了,萬一你遇上那些大人怎麼辦?」

「我……我很抱歉。」她苦笑,身子因融雪逐漸濕透衣衫而發涼。「我只是想出去透透氣而已。」

「我應該拿把鎖將你關在房里的!」封無極忿忿說道。「也免得你出去惹麻煩。」

「抱、抱歉。」她打了個寒噤。

「你著涼了?」他橫眉。

「嗯,山上的天氣比我想像的還冷。」

「那你就多穿一點!」他懊惱地低吼。「我不是給了你我的斗篷嗎?」

「我拿去洗了,我想應該洗干淨才還給你。」

「我沒要你還我!」

「可是那是男人的衣服,我穿著……總是不方便。」她困窘道。

封無極一愣。他從未想過男女授受不親這問題,話說回來,她腦子里為何老是這些不干不脆的念頭?

他眯目,打量她身上那件雪白的、單薄的衣裳,是他粗心了,他早該想到,她要在這山上住上一、兩個月,的確需要一些衣物來替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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