快說要不要 第3頁

「我不認為如此。」夏野慢條斯理地說。「或許你可以反過來問問夏蓉小姐,她是因為沒離過婚,所以才對婚姻抱持不切實際的看法嗎?」望向夏蓉的眼神滿是挑釁。

他是故意氣她的,絕對是!

夏蓉深吸一口氣,發現自己很難繼續保持冷靜。「我想這跟有沒有離過婚無關,重點是一個人對婚姻的基本態度。」她故意放慢說話的速度,好讓自己顯得不是那麼尖銳。「如果一個人對婚姻並不抱持尊重的態度,那麼就算他和另一半有多相愛,總有一天也要走上離異之途。」

「這是夏蓉小姐的『經驗』之談嗎?」夏野特別強調「經驗」二字,唇邊掛的微笑好假。

「這是我個人的看法!」

「妳的意思是,妳沒離過婚嗎?」他刻意問。

「我想這不關夏律師的事。」她冷冷回應。

「那麼夏蓉小姐現在還是單身嘍?」

「是又如何?」

「一個沒結過婚,也沒離過婚的女人,要在這里跟人大談婚姻的意義,不覺得說服力有些不夠嗎?」夏野淡淡道。

「夏律師的意思是,我沒看過豬走路,就不能吃豬肉嗎?」夏蓉伶俐地反擊。「莎士比亞要殺過人,才寫得出『麥克白』嗎?金庸想必是個練家子嘍,否則他筆下的主角怎麼個個武功高強?」

「是的,我了解夏蓉小姐一定是那種善感的人,就算本身沒經驗,也能運用豐富的想象力來感受一切,所以哪里有什麼事能難得倒夏蓉小姐呢?妳是讀者們的救世主,是『戀愛教祖』,有這方面的問題來問妳就對了。」

戀愛教祖!夏蓉咬唇。她真討厭人們這麼叫她,尤其出自他口中,更加令她痛恨無比。

「……只是我很好奇,妳老是用一種高高在上的態度『指導』妳的讀者該怎麼做,難道不會偶爾覺得心有愧疚嗎?」夏野諷刺地問。

「我不是『指導』她們,我只是和她們分享我的看法。」她怒斥。

「也就是說,妳傳道,卻不強迫妳那些教徒奉妳說的話為教條嘍?」

「我說過,那只是我個人的看法,不是教條。而且我也不認為男女關系可以用教條來定義,這不是游戲,沒有規則可循。」

「我是不是听錯了?」夏野好訝異地揚眉。「妳說男女關系沒有規則可循?妳們女人不是最講究規則的嗎?不是一切都要照規矩來玩嗎?」

「我想這完全只是夏律師單方面的看法,我們追求的並不是一條條死板板的規則,而是一種靈魂更深處的東西。」

「是什麼?千萬不要告訴我是『愛』。」夏野劍眉挑得老高,彈彈手指,擺出一副避之唯恐不及的神態。

「追求愛情有什麼不對嗎?」夏蓉瞪他。

「嗤!」一聲冷嗤算是夏野的回應。

夏蓉火了。「請夏律師盡避提出高見!」

「嘿、嘿!」一直默不作聲,隔岸觀火的雷楓樵見氣氛有點過于火爆,頗有一觸即發之勢,急忙插口。「兩位冷靜點,我明白你們觀點很歧異,不過沒有什麼事是無法達成共識的,只要慢慢溝通──」

夏蓉打斷他。「我並不覺得我跟夏大律師之間存在什麼溝通問題。」

「也沒有達成任何共識的必要。」夏野接口。

「他是他。」夏蓉說。

「我是我。」夏野說。

「我們是獨立的個體!」兩人異口同聲。

雷楓樵舉手投降。

這還算沒默契?那怎樣才算有默契?他搖搖頭,炯炯眼眸在劍拔弩張的兩人身上來回掃過後,決定放棄做和事佬。

罷了罷了,就由這兩人去爭論吧。反正他當初想找這完全不同世界的兩個人來上節目,早就預期他們一定會唇槍舌劍了,這下更好,愈吵收听率愈高,他沒啥好損失的,樂得在一旁看好戲呢。

「好吧,我了解了。兩位請繼續,請繼續──」

第二章

他跟她處在不同的世界──沒錯,那家伙根本是外星人!一個從火星冒出來,徹頭徹尾的外星人。

聰明的地球人不該跟他浪費唇舌!

她是瘋了才會決定去上那個節目,如今證明她果然錯得離譜,她跟他使用的頻率差了十萬八千里,完全無法溝通!

「可惡!氣死我了。」徐玉曼恨恨地摔雜志。

從昨晚下節目後,胸口一股悶氣就開始慢慢累積,經過一個晚上的醞釀,有逐漸爆發的趨勢。

有沒有什麼辦法能發泄一下這惱人的郁悶?她瞪大一雙電眼,掃過室內一圈。這屋子前天鐘點女佣才剛剛清過,窗明幾淨,煥然一新,教她想借著砸東西來泄憤又舍不得,怕弄亂了這井然有序的一切。

不能摔東西,彈彈琴如何?明眸轉到角落一架楓色鋼琴。貝多芬的〈命運〉應該很適合她現在激動的心情。

但是,這兩天為了趕一份稿子,坐在計算機桌前拚命打字,手臂到現在還很酸呢,彈琴會不會太虐待自己?

不不,徐玉曼搖搖頭。犯不著為了那個男人跟自己的身體健康過不去。

不能摔東西,不想彈琴,既然如此,動動腳好了,再往那家伙臉上踩兩腳應該花不了什麼力氣。

決定之後,她走向那本剛剛被她怒甩在地的雜志,居高臨下瞪向封面上那穿著一身昂貴的亞曼尼西裝、神態冷峭的男子。

他五官端正,濃密的黑發整整齊齊地往後梳,露出寬闊飽滿的前額。兩片薄俊的唇微揚,似笑非笑,挺直的鼻梁上雖然掛著副銀邊眼鏡,但森冷銳利的眼神仍是透過鏡片咄咄逼人。

多年不見,這男人變得既傲慢又冷酷,瞧他那自以為是的眼神,彷佛正挑釁著她。

可惡啊!

徐玉曼一咬牙,雙腳幾個蹬躍,朝封面上陰冷討厭的男人踩了又踩。

想想,還是不過癮,索性撕下封面,貼上掛在書房牆面的飛鏢靶,開始練習射飛鏢。

這飛鏢靶是小夜送給她的禮物,本意是要她寫作煩了累了的時候,拿來轉移心情,順道運動一下,如今她拿來泄憤正好。

連續射了幾支飛鏢,將封面薄薄的紙釘得亂七八糟,徐玉曼總算覺得胸口舒坦了些。她拍拍手,滿意地躺回沙發上。

听說最近很流行釘草人,下次干脆請小夜買一個來好了。

她瞇起眼,在腦海里想象在草人身上寫下「夏野」兩個字,然後在他身上扎針作法的快感。

「一定很有趣。」她喃喃自語,對自己邪惡地笑,可這燦爛的笑容只撐了幾秒鐘。

沒想到會再遇見他。她悵然地想。

雖然她知道台灣很小,也早料到他們遲早有一天會在某個地方重逢,卻沒想到會以那種方式。

在廣播節目上針鋒相對,互不相讓──這真是最糟的重逢場面了。

她嘆口氣,彎身拾起雜志,翻到介紹他的那一頁。

這本雜志以報導娛樂圈的八卦著名,她本來絕對沒興趣看的,只因為小夜告訴她,他們在最新的一期用夏野做封面人物,她才特別去買來瞧瞧。

一個律師,怎會莫名其妙成了八卦雜志的封面人物?她買來看後,才知道原來是因為他去年承辦了娛樂圈一件號稱世紀離婚的案子,最近又接了一個商界少東的情婦帶著私生子想認祖歸宗的官司,由于這話題炒得沸沸揚揚、家喻戶曉,他也跟著成為眾所矚目的人物。媒體記者好奇一追,才發現這律師本身也是八卦的好題材。

首先,他長得帥,俊酷有型,光是照片一擺上來就有足夠吸引力。

其次,他本來是台灣一家知名法律事務所的律師,專門負責智慧財產權領域,卻在三年前突然退出事務所,自行執業,還轉任離婚律師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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