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伸手拉住她。「誰說要妳出錢的?」
她迷惑地望著他。不出錢,怎麼賭?
「我要賭的,是妳的時間。」他笑。
「我的時間?」
「如果我輸了,這些籌碼全數歸妳,如果我贏了,妳得答應陪我一天。」
陪他一天?羅語蔻臉色刷白。這家伙竟如此侮辱她!他把她當交際花嗎?
「不不不,別誤會啊,寶貝。」見她臉色不善,顧安凱在她面前搖起手指,澄清道︰「我們是純娛樂,不上床,千萬別把我想成那種低級的采花賊,在下承受不起。」
純娛樂,不上床?
她瞇起眼。「你的意思是,要我當伴游?」
「何必說得這麼難听?就當陪同鄉逛逛賭城不行嗎?」他搖頭,笑容宛如賭城午後的陽光,燦爛耀眼。
她莫名心悸,咬了咬唇。「為什麼……要這麼做?」
「因為我喜歡妳,寶貝。」他捧起她下頷,星眼一眨,自然流露幾分公子的邪佞。「妳的格調很合我胃口。」
什麼叫合他胃口?她拍開他不安分的手。她又不是架上論斤稱兩賣的貨物!
她神色不豫,擠在一旁看的幾個朋友卻開心激動得不得了,一個個高聲鼓噪,搖旗吶喊。
「答應他吧,Coco。」
「一百萬耶,值得賭一賭!」
「GoGoGo!賭了,賭了!」
朋友們熱烈的勸誘,再加上周遭陣陣尖叫聲,教一向冷靜的羅語蔻情緒不覺浮躁起來。
包何況,還有個自以為是的大男人,正肆無忌憚挑釁著她。他雙手環抱胸前,樂呵呵地瞧著她,一副篤定自己會贏的傲然神態。
羅語蔻的好勝心被挑起了。她甩甩頭,在眾人熱情的掌聲下重新坐回座位。
「發牌吧。」她朝發牌員比個手勢,正式接下顧安凱的戰帖。
這可惡的、玩世不恭的浪子,看她怎麼教訓他!
第二章
早晨。
羅語蔻拉開窗簾,窗外燦陽瞬間照亮微微陰暗的室內,空氣中,幾粒細塵輕盈旋舞,她怔看著。
半晌,清脆的叩門聲傳來,連續五聲,打Hip-Hop節奏。
連敲門也如此耍帥。她顰眉,拉開房門。
迎面而來的,是一束繽紛怒放的香檳玫瑰,淡粉紅色,花顏清艷,足足有上百朵。
兩個小弟費了好大的勁才扛進房來,跟著,探進一張神采奕奕的俊顏。
「早,BabyFormosa!」他親昵地打招呼,唇畔漲滿笑意,幾乎要溢出來。
「福爾摩沙寶貝」,他叫得好順口,她卻听得好愕然。
如果花花浪子也能列排行榜,這家伙肯定能登上前幾名,瞧他臉不紅氣不喘的,像是習慣了給女孩取昵稱。
平常見面都能叫得這麼親密了,不知在床上還會怎麼喚女伴呢?
一念及此,羅語蔻粉頰一燙。
必她什麼事?反正她不可能跟這種人上床。
「寶貝,妳臉色看起來不好哇,昨晚沒睡好嗎?」他抬起她下頷,好溫柔地看她。「該不會因為輸給我太懊惱,失眠一整晚吧?」
半嘲諷的語氣讓羅語蔻听得滿腔郁悶。
昨晚莫名輸給他已經夠嘔了,他還要借故嘲弄她!
她不情願地瞇起眼。「誰說我失眠了?」
「沒有嗎?可是妳連黑眼圈都長出來了啊。好可憐,我給妳親親吧。」說著,那兩瓣性格的唇就要往她眼皮下貼。
她嚇一跳,甩開他的手,往後退一大步。
「你想做什麼?」防備性地瞪他。
「只是親親啊,何必緊張成這樣?」他眨眨眼,彷佛覺得她的反應很好玩。「妳在美國,應該習慣了男人這樣打招呼吧?」
「我不習慣。」她義正辭嚴地反駁。
「咦?」劍眉一揚。「難道妳不是在美國長大的?」
「誰告訴你我是ABC了?」她瞪他。
「我懂了。妳是在美國念完書,就直接在這里工作拿綠卡吧?嘖嘖嘖,我們國家就是有太多這種不肯回國效力的人才,競爭力才會一直在原地踏步。」他搖頭感嘆。
「我是被總公司外派到聖荷西分公司的。」羅語蔻辯駁,眼底掠過一絲陰暗,她深吸一口氣,不去想她當初為什麼極力爭取外派。「而且就算我想拿綠卡,你又有什麼資格教訓我?」
她再怎麼樣,也比他這種不事生產的浪蕩子好吧?他這種人,才是台灣社會的米蟲呢!
「不不不,妳錯了,寶貝。」彷佛看透了她思緒,他微笑搖頭。「我雖然不工作,但好歹也是台灣金字塔頂層的消費群呢,為了刺激台灣經濟成長,我可是不遺余力喔。」
不遺余力地花錢?她翻白眼,甘拜下風。算他狠,竟好意思如此合理化自己的無所事事。
「妳肚子餓了嗎?寶貝。」他忽問她。
「有一點。」
「想不想為振興美國經濟盡一分心力?」
「嗄?」她愣了愣,數秒後,才恍然他是邀她一起用餐。她挑眉,沒想到這家伙還頗有些幽默感。
他拍拍手,一個服務生旋即推進一輛餐車。餐車上,是豐富的美式早餐,培根、炒蛋、火腿、松餅、面包、水果女乃酪、生菜色拉……琳瑯滿目擺了一整車。
服務生在桌上排開食物和餐具,還擺了一只水晶花瓶,插了朵半開的香檳玫瑰。
他拉開椅子,正想服侍羅語蔻坐下時,顧安凱對他比了個手勢,要他離開。
他領命退下,顧安凱親自為羅語蔻拉開座椅。
「請。」他彎腰做了個邀請的姿態。
羅語蔻微微一笑,盈盈入座。
他攤開餐巾,替她鋪在腿上,學服務生畢恭畢敬問道︰「小姐要喝點什麼?咖啡?茶?」
「咖啡。謝謝。」
「沒問題。」顧安凱以一個帥氣的姿勢執起咖啡壺,一面替她斟咖啡,一面說道︰「既然妳不是ABC,我們可以用中文交談嗎?妳知道,像我這種不成材的浪子,念書時都很不認真的,要不是每年都來美國玩,恐怕早把英文還給老師了。」他朝她眨眨眼,半真半假地。
「你英文說得很好啊。」
「沒有妳好。」他放下咖啡壺,輕輕扯了扯她束成馬尾的發。「妳知道嗎?寶貝,妳那一口標準的加州腔讓我很受傷。」
「受什麼傷?」
「還需要我說明嗎?」他翻翻白眼,拿起盛著橙汁的玻璃壺。「咕得模擬,蜜素洛,汪特桑歐蕾吉啾斯?(Goodmorning,MissLo,wantsomeorangejuice?)」他故意怪里怪氣地秀了一段英文。
她拚命忍住笑。「這不像台灣腔,比較像日本腔吧。」
「總之比不上妳標準的口語。」他嘟起嘴,假裝委屈。「這樣妳還堅持我講英文嗎?」
「隨便你,我無所謂。」她揮揮手,一想起他方才的怪腔怪調,忍不住笑開了。笑聲如風鈴,悅耳動听。
他眼一亮。「原來妳也懂得笑嘛。」
「啊。」察覺自己笑得太過火,她急忙伸手摀住唇。
他卻拉下她的手,不許她藏著笑意。「妳笑起來很好听,寶貝。」拇指,挑逗地撫過她美麗的唇緣。
她別過頭,心跳忽然失了節奏。「不要再叫我寶貝。」
「那我應該怎麼叫妳?」
「羅語蔻。」她以清晰的中文說道。「你也可以叫我的英文名字,Coco。」
「羅語蔻,這名字有氣質。」顧安凱稱贊。「蔻蔻,蔻蔻。」他沈吟,替她斟完柳橙汁後,順勢俯在她耳畔暖暖吹氣。「我以後就這樣叫妳吧,蔻蔻。」
她芙頰發燒。
不知怎地,他喚她的方式听來好曖昧,那略略沙啞的嗓音像以手撫過絲緞,性感無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