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人家是紳士,才不會那樣!」她銳斥。
「俗話說知人知面不知心,誰曉得那家伙是不是人面獸心?我也是為妳好嘛。」
「為我好?」溫雅氣得臉色發白。嚇跑每一個有意追求她的男人,破壞她每一次相親約會--這叫為她好?
「好好好,老爸答應妳,馬上替妳安排新的相親,一定想辦法幫妳找到一個好男人。妳別生氣,別生氣,哦?」溫忠誠放柔聲嗓,百般哄道︰「來來來,去換上柔道服,下場來指導指導這些師弟師妹,他們都等妳很久了呢。」
「咦?」見溫忠誠突然把矛頭指向他們,滿室的男女弟子都是一陣驚愕。
別開玩笑了!苞盛怒中的大師姊對招?不想活了嗎?肯定會被摔得鼻青臉腫。
「不不不,我們其實不--」
「不怎麼樣?」凌厲鷹眸瞪向膽敢搖頭的幾個人。對這些弟子他可就威嚴十足了,完全一副師父派頭。
「不……不敢不從。」弟子們苦著臉改口。「能跟大師姊對打是我們的榮幸,求之不得、求之不得。」
這才象話。溫忠誠冷冷微笑,一轉頭,冷笑頓時變成諂媚。「妳瞧,小雅,大家都很期待妳能指點他們一二呢!」
「……我不打了。」
「什麼?」
「我不打了。」溫雅重復,清亮的眸緩緩梭巡過室內,從牆上微微泛黃的壁紙到地上一疊疊整齊的榻榻米,從天花板上那換過無數次的日光燈管,到紙門扉側從她出生後便一直端坐于此的古董茶幾--從小到大,她曾在這一方小小空間里消磨多少時間啊!她的美麗青春,似水年華,全耗在這間練習室里了!
直到現在,她鼻端彷佛仍能隱隱嗅到每回練習後,從自己身上滲出的汗臭味,令她尷尬不已,也讓所有同學、朋友嫌棄的汗臭味。
她討厭那樣的味道。從很小的時候開始,便一直討厭那樣的味道……
「妳累了嗎?小雅。」父親關懷的嗓音拂過她耳畔。「沒關系,今天不想打就算了。明天等妳有精神點再--」
「永遠都不打了。」她漠然截斷他,雖然胸口牽著股奇異的抽痛,語氣卻十分堅定。
溫忠誠一愣。「什麼?」
「從今以後,我不會再穿上柔道服,也不會再使出任何柔道招數。」她直視父親,嗓音透著冷意。「柔道跟我,已經沒關系了。」
從今而後,她拒絕再留在柔道館,當個全身汗味的女人。
「我決定了,我要搬出去!」
「航--」女明星發嗲地喚著,藕臂勾著裴逸航,媚眼凝定他俊逸的臉,無限痴迷。「要不要上來我家坐坐?」
「不了。」相對于她的花痴,裴逸航顯得無比冷靜,輕輕推了推她。「我明天一早還有通告,得早點回家休息。」
「那麼晚了,你還要趕回家多累。」女明星笑睇他,故意偎近他一點,小手有意無意把玩他襯衫衣領,紅唇俏皮地印下一記。「不如到我家休息吧,有多一間客房呢。」
當然,到時你也未必得一個人孤伶伶睡在客房啦。
女明星眨眨漂亮的大眼楮,無語地暗示。
裴逸航看懂了,卻假裝沒看到,大手拍拍她女敕臉。「我認床,在外頭睡不慣。妳的好意我心領了。」
俊唇一勾,勾去她三魂七魄後,他下了車,打開車門,將心不甘情不願的嬌軀拉出來。
「晚安。」俯首隨便吻了她臉頰一下後,他輕輕推開她。「明天見。」
「航--」
沒給她有機會大發嬌嗔,他已經重新坐上跑車,發動引擎呼嘯離去。
越過幾條街後,裴逸航目光一落,望向烙上紅唇印的衣領。他握緊方向盤,濃眉聚攏,呼吸急促,像在掙扎些什麼。終于,他像再也受不了,抽出幾張面紙,用力擦拭衣領。
唇印經面紙一擦,雖然變淡了,卻反而朦朧地染了一大塊,縱是紫色襯衫,也清晰可辨。
他低咒一聲,踩下油門加速,不到十分鐘,便沖至住處的地下車庫。停好車後,他以最快的速度坐上電梯。
一上電梯,他便迫不及待月兌下襯衫,出在健身房訓練得精壯結實的上半身。掏出鑰匙打開家門時,順手就把沾染污跡的襯衫往樓梯口附近的垃圾桶一拋。
擺月兌了襯衫後,他才像松了一口氣,整個人往客廳柔軟的長沙發一倒。
閉目養神了一分鐘,他伸手扭開沙發旁的立燈,昏黃色的光線溫暖流泄,映亮一道蜷縮在角落的白色身影。
「誰在那里?」他驚跳起身,厲聲呼喝。
白色身影不答,好片刻,幽幽轉過一張鬼似的蒼白容顏--
第二章
一對黑白分明的眼瞳冷冷瞪著他,充滿怨念。
「是妳啊!小雅。」
是溫雅,他從小一起長大的好友,不是鬼。
認出熟悉的臉孔,裴逸航吐了一口氣。「干麼不開燈,躲在那里嚇人?」
溫雅不說話,嘟起一張櫻桃小嘴,一手還拿著巧克力棒,忿忿咬著……
等等!巧克力棒?
裴逸航頓時毛骨悚然,他急急開亮大燈,一雙電眼鉅細靡遺地掃射。忽地,他銳眼一掃,蹲,在光潔的地板上拈起一小片巧克力碎屑。
繼續搜尋,確定沒有第二片碎屑後,他才沖進廚房,取出一個塑料盤遞給溫雅。
「干麼?」她怒瞪他。
「麻煩妳盛著好嗎?巧克力屑很容易掉到地上。」
「神經病!你侮辱我嗎?又不是小表頭,還拿塑料盤吃東西。」她忿然斥他,大大咬了一口巧克力棒。
看著她粗魯的咀嚼動作,裴逸航神經緊繃到最高點。她瞪著他,挑釁似地一口一口咬完巧克力棒,然後,雙掌一合,做出要拍去碎屑的動作。
他反應迅速地雙腳跪地,拿塑料盤往前一接。
見他簡直像太監侍奉皇太後的舉動,她不禁噗哧一笑。「你這潔癖狂,真是夠夸張了!」搖搖頭,她沒再為難他,就著塑料盤拍去碎屑。
他這才松了一口氣。
她好笑地望他,眸光一轉,落向他的胸膛,玉頰忽然刷紅。「你、你有病啊?干麼不穿上衣?」
「髒了,所以我月兌下來丟了。」他說,一面把塑料盤拿回廚房,洗干淨。
「是不是又沾上歌迷的口紅印了?」她揚聲問。「我說啊,你的衣服不都是名牌的嗎?這樣就丟了多浪費,送去干洗啊!」
「這種東西就算洗了也不會干淨。」洗完盤子後,他步履輕快地走回客廳,看來心情大好。「而且這次不是歌迷留的。」
「不是歌迷?那是誰?」
「跟我演同一出戲的女演員。」他嘻嘻笑。
「什麼?!」她抬眸瞪他,見他嘻皮笑臉的模樣,忽地有氣,狠狠搥了他胸膛一記。「好啊!本姑娘在這里等了你一晚上,你居然跟別的女人在親熱!」毫不留情又一記。
「喂!很痛耶。」他痛呼一聲,撫住胸膛。「不想白等的話妳可以Call我啊!早通知我,我就不跟他們去吃宵夜了。」
「我為什麼要Call你?本姑娘來跟你算帳,難道還笨到要給你心理準備嗎?」
「算什麼帳啊?我又做錯了什麼?」
「你笑我!當著那麼多人面前讓我沒面子,你不想活了嗎?!」她對他耳畔吼。
他耳膜發痛。「小姐,小聲一點!妳想弄聾我的耳朵嗎?」
「聾了最好!」她冷淡怒吼,可卻還是放開了他,一把將他推落沙發。「這只是給你一點小小的教訓。」
「是啊,真夠小的。」裴逸航喃喃念,揉揉自己發痛的耳,眼看她依然怒容滿面,他嘆口氣。「OK,算我錯,不該幸災樂禍。我道歉,可以了吧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