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是想嫁你 第16頁

「說話啊!」

「喂!」對他充滿威嚇性的口氣,裴逸航相當不高興。他扯住嚴非凡臂膀,阻止他繼續向溫雅逼近。「誰允許你這樣對小雅說話的?」

「她是我女朋友,我高興怎麼跟她說話就怎麼說。」嚴非凡甩開他。

「女朋友?女朋友就可以這樣隨你大小聲嗎?」裴逸航冷哼。「我警告你,尊重她一點,否則--」

話語未落,一陣拳風便狠狠往裴逸航面部掃去。

「別打他!」溫雅驚叫一聲,趕上前抓住嚴非凡雙臂,阻止他對裴逸航動粗。

「讓開!」嚴非凡怒斥,為她袒護裴逸航而憤慨,下頷肌肉一陣陣抽動。

「不要這樣,非凡。」她仰頭求他。「別傷害他。」

「他是妳什麼人?要妳這樣求情?!」嚴非凡氣紅了眼。「再不讓開我對妳不客氣了。」

「非凡……」

「我叫妳讓開!」

嚴非凡厲喝,使勁想推開她,而她直覺揪緊他雙臂,以自己的左足橫掃他右腿,將他側摔在地。

「哇哦!」

飯店大廳內一干看熱鬧的群眾為怕招惹麻煩,本來都是小心翼翼、屏著呼吸的,可見到這精彩的一掃,竟同聲發出驚呼。

所有人都直瞪著這一幕,掩不住震驚;而最震驚的,莫過于溫雅本人。

她愣愣看著被自己摔倒在地的嚴非凡,有半晌,腦海只是一片空白。

她竟使出「送足掃」這招柔道技對付他--天!

「對、對不起。」她脹紅臉,連忙伸手拉起他。「對不起,我不是故意的……」

「放開我。」嚴非凡冷冷斥她,甩開她有意相扶的手,自行撐起身軀。他瞪視溫雅,眸中怒焰翻騰。「剛剛那是什麼?」

「柔、柔道。」

「妳會柔道?」他問,口氣冰冷。

「……嗯。」

「沒想到妳表面上看來文弱,原來是個柔道高手。」他冷笑。「妳說,妳到底還有多少事瞞著我的?」

「我--」面對他譏諷的質疑,她無可辯解,容色慘白。

「妳根本不是我以為的那種女人。」他冷啐,神態陰沉。「從頭到尾,妳都在要我,對吧?」

「我沒有。」她搖頭,焦急地絞弄著雙手。

「妳省省吧,別在我面前裝可憐。」他嘲諷。「我告訴妳,我沒興趣跟妳這種表里不一的女人交往……我們分手吧。」

拋下決絕的宣言後,嚴非凡立刻掉頭離去,沒給溫雅任何解釋的機會。

她只能怔怔望著他冷傲的背影,好一會兒,雙腿一軟,無力地坐倒在地。

然後,她仰頭望向一直在一旁默默凝視她的裴逸航。「很好笑吧?」她低聲問他,唇角慢慢地、淺淺地揚起。

「……我又被甩了。」她自嘲,唇畔笑意盈盈,可眼底藏的,卻是濃濃的苦澀與憂傷。

桐花樹下,花落似雪。

她又來到這里了。

溫雅抬起頭,仰望這株記憶里最美的桐花樹。

每年到了五月,桃園的這座五酒桶山總會開滿了桐花,潔白的花瓣放肆地染遍山頭,像似五月雪。

枝葉、地面、溝渠,到處是桐花雪艷的白,連風中,漫天旋舞的也是那一辦一辦素雅潔淨。

溫雅靠坐在樹下,拈起一朵桐花。花瓣晶透瑩白,花蕊中心一點胭脂紅,隱隱透出生命力。

她看著桐花,想起小時候曾和同伴們在這里扮家家酒,也想起每一次心受了傷,她總會躲到這兒療傷舐痛。

就像今晚。

她拿起啤酒罐,一口氣將余下的液體喝盡,捏扁罐子後,抬手,投籃似的往前一拋。

「嘖,又沒中。」她懊惱地吐氣,瞪著前方垃圾桶周遭幾個空啤酒罐。

連續五次籃外空心,這回可創紀錄了。

她翻找身旁的塑料袋,又掏出一罐啤酒,拉開拉環後,一面喝,一面站起身,搖晃著來到垃圾桶前,認命地將自己的杰作一一拾起,丟入垃圾桶。

正喝著啤酒的時候,一陣轟隆聲浪從遠方滾滾而來,跟著,一架飛向中正機場的飛機從低空掠過,卷動附近氣流。

她按住隨風卷揚的秀發,瞇起眼,試圖認清機尾的標志--一朵紅梅,是華航嗎?

「好,華航一架。」她喃喃自語,回到樹下,拾起小樹枝在泥土地上輕輕畫下一筆。

整個晚上,老油桐下的泥地已被溫雅畫了好幾筆,她數了數。

「嗯,華航四架,西北兩架,澳門一架,日亞航一架,長榮三架……果然還是華航最多,華航真厲害,華航勝利!耶!」

她舉高左手,神經兮兮地歡呼著,連自己也不曉得自己在興奮些什麼。

只是在這樣的自得其樂中,她似乎感覺心情好一點,傷痛少一點,盤旋胸口的遺憾能漸漸、漸漸淡去。

她繼續喝啤酒,當一罐啤酒又即將喝完之際,轟隆聲再度由遠而近。

又來了?這次好快啊。

溫雅趕忙站起身,踮高腳尖,拉長頸子拚命張望。

可看不到,這次她站的方向不對,看不清機尾的標志。她搖搖晃晃轉動身子,尋找最佳角度。

忽地,她鼻尖撞上一個堅硬的胸膛。

「誰啊?」她揉揉發疼的鼻子,低聲抱怨。

「是我。」無奈的男性嗓音回答她。

「啊。」她愕然,紅唇張成O字形,愣愣地揚眸望向一張端挺俊美的臉龐。「逸航。」

「我就知道妳在這里。」劍眉擰著。

「你真厲害,嘿嘿。」她吃吃地笑了。

裴逸航瞪她,見她雙頰紅得直比滾熱的蝦子,眼楮又晶瑩像可以擠出一整桶水來,便知她今晚一定喝了不少。

「妳又喝醉了。」他低斥,扶著她坐回樹下。

「我沒醉啊。」她搖頭否認。

「妳喝了多少?」

「喝了多少?我想想。」她認真地偏頭細想,又翻找了找塑料袋。「我買了一打啤酒,現在剩五罐,所以我喝了……七罐!LuckySeven!」她興高采烈地比了個手勢。

「妳喝了七罐?!」他拉高聲調,不敢相信。

「這是第八罐。」說著,她又掏出一罐啤酒,也拿了一罐遞給他。「來,陪我一起喝。」

「我不是來陪妳喝酒的!」他駁斥。

她不情願地嘟起嘴。「那你來干麼?」

「還用問嗎?我擔心妳。」他瞪她。「妳知不知道,今天我還特別推了晚上的通告趕回家?!沒想到妳居然不在。」

「我不想一個人待在屋里嘛……很無趣耶。」

「來這邊喝酒就有趣嗎?」

「當然啦,這里有桐花看,又有飛機可數,很熱鬧呢。」溫雅燦然笑道。「你來看看,這是今晚經過的飛機--」她拉著他湊近樹下細瞧。「總共有十幾架喔。」

「妳啊。」裴逸航輕嘆一口氣,真不知該說什麼好。

「你為什麼不陪我喝酒?」溫雅拉拉他袖子。「你還在生我的氣嗎?」

「……」

「我跟你說過了,我不是故意騙你的啊。我只是想跟你快點和好嘛。」她委屈地拿手指絞弄著他衣袖。「是妙芊教我這種爛方法,不然你去怪她好了。」

「……」

「她說你一定會很緊張,馬上跑來救我,然後我們就會自然而然和好了。我也沒想到那麼巧會遇到非凡,還--」話說到此,她忽然沉默了,打開啤酒飲了一口。

「別喝了。」裴逸航搶過啤酒罐。「再喝下去妳會真醉的,到時候又吐在我身上。我可不想又那麼倒霉。」他碎碎念。

「不會啦。這一次我一定會很小心,不會吐在你身上的。」

「那可難說。」他瞪她,眼見她嫣紅醺然的臉上盡是對他抱歉的笑意︰心腸一軟,又是一聲長嘆。「我沒氣妳。我氣的……是我自己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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