叩應你的心 第13頁

雷楓樵身子一僵。「你知道他的事?」

「當然,我以前是幫他工作的啊。」陳伯沉聲答,深深看他一眼後,又補充一句。「我也知道他將這里留給你跟何小姐。」

「真是奇怪的人,對吧?」雷楓樵干笑一聲。「居然把他的東西留給一個不相干的人。」

「你是指何小姐嗎?」

「我是說我。」雷楓樵冷冷道︰「我跟他根本就是陌生人。」

「……你是他兒子。」老人啞聲道。

「一樣是陌生人。」他毫不容情。「我對他一點印象也沒,連他長什麼樣子都不記得了。」

「是這樣嗎?」陳伯漫應,彎下腰,將一捆長長的水管接上水龍頭。一面接,一面漫不經心似地說道︰「你可能不記得他了,可他一直記得你。」

「是嗎?」冷冽的芒在雷楓樵眼眸深處點亮。

「他常常告訴我關于你的事……」

「別說了!」雷楓樵低斥。「我不想听。」

「對你父親,你真的一點興趣也沒有嗎?」陳伯問,老眸直盯著水管。

「沒錯,我沒興趣,一點也沒有。」雷楓樵重重強調。

「好吧。」老人長長嘆口氣,拿起一副塑膠手套遞給他。「戴上,跟我來。」他拉起水管,率先邁開步伐。

雷楓樵卻沒立刻跟上,他腦海里,還回蕩著方才老人告訴他的話。

他一直記得你,常常告訴我關于你的事……

去他的!那老頭離開的時候他才兩歲,他能告訴陳伯他什麼事?難不成告訴人家他什麼時候學會走、學會說話嗎?

那個陳伯根本就是在撒漫天大謊,他一個字也不信!

可是為什麼,一顆心像是微微動搖了?躍動的速度加快了,呼吸也跟著急促起來。

為什麼?

真該死!雷楓樵在心底低咒一聲,他用力甩頭,仿佛意欲甩開腦中不受歡迎的思緒。

然後他戴上手套,跟在老人後頭踏入豬圈。

既然他答應了何湘灩留在這里工作一年,他就說到做到,只要該做的事都認命去做就是了。

至于其他的,不必多想。

就這樣,公子的農場生活開始了,除了每周六晚上趕回台北主持現場播音節目︰「花花世界」,他大部分的時間都耗在農場。

帶狀的廣播節目暫時結束了,演講與各項節目邀約全數推掉,新書出版計劃也暫時延後。

堡作之外,社交活動幾乎全部放棄,以往夜夜笙歌的他,如今只要每周未能夠回台北跟老朋友一起喝點小酒,就謝天謝地了。

這天,他做完節目後便驅車直奔飯店,參加好友裴逸航的公司舉行的慶功宴,玉樹臨風的身影才剛踏入會場,立即引來一群狂蜂浪蝶追逐。

「雷,好久不見你了呢!」美女甲嬌嬌挽著他左邊臂膀。

「你這陣子都躲到哪兒去了?都不見人影!」美女乙霸佔他右邊臂膀。

「听說你買下一座農場,是真的嗎?」男人丙問,對他左擁右抱的艷福驚羨不已。「怎麼會突然想買農場呢?莫非公子轉性,想定下來了?」

此話一出,圍著他轉的幾個女人同時變了臉色。

「真的嗎?你真的要結婚了嗎?」

「那個女人是誰?」

她們爭相追問,言語中冒出的酸水幾可侵蝕一室歡樂氣氛。

「誰說我要結婚的?」他連忙否認。「我雷楓樵是何許人也,怎麼可能笨到踏入婚姻的墳墓?」

「說的也是。」美女們安心了,彼此對望一眼,都是失笑。

全台北市誰宣布要結婚,她們都相信,就是公子雷絕不可能。

這也是她們即使全仰慕著他,彼此之間也能相處如此和諧的主因。因為她們都明白,無論是誰,都只能與這天生的情場浪子來一場短暫韻事,無法得到他天長地久的承諾。

無所謂,只要他在與自己交往的時候是真心愛著自己即可,只要曾經擁有的是最甜蜜、最浪漫的,誰在乎能不能天長地久。

「那農場是怎麼回事?」美女們追問︰「你真的買下一座農場了嗎?」

「呃。」雷楓樵古怪地揚了揚眉。「嚴格來說,『一座』這個單位詞可能有點不太恰當。」

正確來說,是「一間」,小小的一間。

「這麼說你真的有一座農場?」美女把他的自嘲當承認,興奮得臉色發亮。「在哪里?」

「苗栗。」

「苗栗?哇哦!」眾女贊嘆,眼瞳同時燃起夢幻火苗。「是不是就像飛牛牧場那樣?里頭養了很多羊嗎?有一片很大的草原吧?」

「呃,沒有羊,只有幾頭牛,草地是有一片,只不過……」

「有沒有果園?可以采水果嗎?」

「果園是有,但是……」

「可以擠牛女乃嗎?做乳酪可以嗎?」

「可以是可以……」

「太好了!邀請我們過去住幾天好不好?」沒讓雷楓樵有機會詳細解釋,美女們便一個個拍著手,興高采烈地又蹦又跳。「大家一起過去住幾天,一定很好玩!」

「說得有理。」幾個男人也心動了。「最近工作忙得跟什麼一樣,很久沒好好休個假了。」

「走吧!大家一起到雷的農場度假!」

「好耶!」全員附議,掌聲熱烈。

不會吧?

雷楓樵瞠目結舌,愕然瞪著幾個自作主張的男人女人。

「就這麼說定了,我們下個禮拜過去。」

下禮拜?饒了他吧!

雷楓樵大翻白眼,正無助地想找救兵時,今晚宴會的主角裴逸航和他的新婚妻子溫雅恰巧相偕走來。

他如蒙大赦,扯了扯好友的衣袖。

「喂,逸航,你幫我勸勸這些人,他們居然說要到我的農場度假。」

「咦?可以嗎?」裴逸航的妻子溫雅聞言,一雙圓溜溜的眸瞬間綻出光彩。「我也要去!」

雷楓樵責怪地瞪她一眼。「小雅,你別火上加油,找我麻煩了。」

「誰找你麻煩了?」溫雅嘟起小嘴。「人家是真的想去啊!頂多付你食宿費行了吧?不會吃垮你的。」

「笨女人!搞不清狀況就別插嘴。」雷楓樵斥她。

這下,可惹惱裴逸航了,一把揪住他的衣領。「誰說你可以用這種口氣跟我老婆說話了?雷。」

「就是嘛。」溫雅揮淚扮可憐。「人家是哪里說錯話了?你可以好好說啊,干麼罵人?」說著,揚起衣袖半遮面,好不縴弱。

雷楓樵干瞪她。

這女人的演技實在太高竿了,簡直可以獲頒奧斯卡金像獎。

想當年,她憑著這假淑女扮斯文的絕技迷倒無數相親對象,要不是身為柔道高手的真相實在紙包不住火,她早結過不知幾百次婚。

幸好那些男人夠長眼,全認清她的真面目了,只有他這個傻朋友,明知她的真面目還飛蛾撲火。

他搖頭嘆息。

「不然你說說,雷,你是有什麼困難不能讓我們過去度假?我們可以想辦法幫你。」溫雅忽問,嗓音柔得可以滲出蜜來。

「你明知道我有什麼困難。」他狠狠瞪她。「我不相信逸航沒告訴你關于那間農場的事。」

「呵呵。」溫雅玉手覆住唇,優雅一笑。「就是因為听說了,才更想去嘛。」美眸閃閃。

去干麼?看他出糗嗎?

雷楓樵臉色一沉。

「我想你一定也很想看看吧,逸航。」溫雅仰起頭,小鳥依人地對著老公甜甜地笑。「你一定也想看看不可一世的公子如何放段,做個樸實的農夫——對吧?」

「嗯,我的確很有興趣。」裴逸航揉弄著他線條優美的下頷。

「還有那位何小姐。人家久仰大名很久了,一直很想見見她呢。」溫雅嬌聲繼續。「你也是吧?畢竟人家也曾經為你大跳艷舞呢。」圓潤的嗓音隱隱含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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