映苓微笑。「就怕徐松翰不願意妳繼續住在台灣,他應該想把妳帶去日本吧?」
「放心吧,松翰最听我的話,我要他跟我一起住台灣,他一定會答應的。」這點,秦寶兒很有把握。
「他真寵妳。」
「我也寵他啊!」秦寶兒嬌笑。「我每天拍戲那麼累,都還記得打電話給他噓寒問暖耶。」
真甜蜜。
映苓望著好友那微微有些泛紅的臉,好羨慕。
寶兒的情況其實跟她有些類似,兩人都是在十年前,錯過自己的初戀,經過一番波折,寶兒跟徐松翰總算言歸于好,恩愛無極,而她呢?
她跟晏銘,要到什麼時候才能恢復從前的感情呢?
一念及此,映苓不覺有些黯然,握著茶杯,怔怔地凝思。
注意到她神情凝重,秦寶兒會意,她咳了咳,低聲問︰「怎樣?映苓,那個鐘晏銘對妳還好吧?」
「什麼?」映苓回神。
「我說鐘晏銘。」秦寶兒端正神色。「他對妳還好吧?」
「很好啊。」映苓細聲響應,眼眸卻不知不覺垂下來。
「真的嗎?」秦寶兒不相信。「他不請酒席,不度蜜月,連白紗都不讓妳穿,擺明了就是要故意給妳難堪。」她頓了頓,蹙眉。「我問妳,他把妳介紹給他的家人了嗎?」
「家人?」映苓怔了怔,悵然搖首。「還沒。晏銘的爸爸前兩年過世了,媽媽也很早就跟他爸離婚,他弟弟現在在當兵,妹妹在國外念書。」
「也就是說,妳結婚到現在都還沒見過他家人?」
「嗯。」
「這算什麼?該不會他弟弟妹妹連他結婚了都不曉得吧?他到底有沒有真心把妳當成他老婆啊?」秦寶兒大聲為好友抱不平。「映苓,這男人好可惡,他婚後該不會對妳拳打腳踢吧?」
「什麼?」映苓愣住,兩秒後,莞爾。「拜托!才不會呢,晏銘不是那種人,他不會打女人的。」
「真的不會嗎?」秦寶兒擔憂。
映苓嘆息。「我知道妳關心我,寶兒。」她拍拍好友的手。「不過晏銘真的不是妳想的那種人,他只是對我冷淡點而已,沒什麼的。」
「冷淡?有多冷淡?」秦寶兒追問。沉默,有時候比責備更冷酷、更傷人。
映苓苦笑。
「我們結婚一個月了,他跟我說的話大概不會超過十句吧,而且他總是加班加到很晚,回家後洗個澡就睡了。」
「他是故意的!」秦寶兒皺皺鼻子。「哪那麼多班可以加啊?他一定是故意讓妳獨守空閨。哼,早知道妳就不用把餐廳的工作辭了!要工作大家一起來,誰怕誰啊?」
映苓搖搖頭。「工作是我自己辭的,我想多一點時間照顧他,照顧這個家──」
「可是他根本不讓妳照顧啊!」秦寶兒激動地打斷她。
「他只是……」
「只是怎樣?還不能原諒妳?還在怪妳當初拋棄他?那根本不能怪妳啊!是妳爸媽的錯,是他們自作主張拆散你們兩個!」秦寶兒為好友抱不平。自從知道整件事情的真相後,她一直為映苓感到委屈。「妳不該遭受他那種對待的。」
「妳不懂的,寶兒。」映苓幽幽地低語。「就算是我爸媽當初說了謊,可是重點是我相信了,他也相信了。」
「什麼意思?」秦寶兒迷惑。
「這表示我太軟弱,才不去查證爸媽說的謊,而他對我不夠有信心,才會相信他們說的話。」映苓深吸一口氣,眼眸略蒙上霧,微微淒迷。「因為那時的我太任性,太耍小姐脾氣,他才會相信我會因為怕他殘廢而拋棄他……歸根究柢,還是我不好。」
「所以妳就決定,不管他怎麼對妳,都要逆來順受嗎?」明白映苓的想法後,秦寶兒不禁心疼。「妳真傻,這樣下去妳不苦死才怪!」
「我不苦。」映苓微微一笑,振作起精神。「我很高興。我很高興晏銘還活著,很高興他願意給我這個機會,讓我證明自己對他的愛。」
「唉!」秦寶兒嘆氣,面對好友的痴,既不舍又無奈。「鐘晏銘應該覺得三生有幸,娶到妳這麼一個愛他的好老婆,如果他聰明,就應該好好珍惜妳,不該對妳這麼冷淡,把妳當花瓶擺在家里好看!」
「我就知道妳對我最好了,寶兒。」映苓感動地賴在好友懷里撒嬌。「我知道妳擔心我,不過沒關系的。」
「什麼沒關系?」秦寶兒輕輕推推她,回她一記白眼。「妳的意思是,老公把妳當花瓶,妳也無所謂嗎?」
「我的意思是,我絕不會讓自己變成一只花瓶。」映苓抬起眸,眼神堅定。「我一定會讓晏銘記得自己還有這個老婆。」
「妳打算怎麼做?」秦寶兒好奇地問。
「當然是盡量找機會在他面前晃來晃去嘍!」映苓嫣然一笑。「我要盡量關心他,盡我所能地照顧他,做好一個妻子該做的事──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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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怎麼又來了?
透過玻璃牆,鐘晏銘瞪著那個朝他辦公室盈盈走來的倩影,劍眉揪攏。
已經連續幾個晚上,她會在七點半左右進來公司,帶上一份專門為他做的晚餐。
鮑司同事已經很習慣看到她,連一些平常很少留下來加班的人,都為了一睹總經理夫人的芳容,特意留晚一點。
她不知道自己已經在公司內造成轟動了嗎?
眼見辦公室外大半的同事都還沒走,爭先恐後地對映苓打招呼,鐘晏銘看著就有氣。
她儀態雍容、舉止大方,彷佛天生就習慣接受眾人注目,回給每個人的笑容,甜得像可以滲出糖蜜來……
可惡!那笑,實在太刺眼。
她的存在,也像他心頭的一根刺,老扎得他一疼一疼的。
鐘晏銘懊惱地收回視線,強迫自己專注在眼前的工作上,卻定不下心來,心跳像在倒數,等著那惱人的敲門聲響起。
叩、叩。
終于來了。
他用力搥桌面一記。「進來!」
她走進來,抬起一張笑盈盈的俏臉。
「妳來做什麼?」聲音冷得足以讓室內空氣結冰。
她卻像听不出來,還是笑得很熱情。「我送晚餐來給你。你一定餓了吧?」
「我不是跟妳說了嗎?沒事不要到我辦公室來,這里是公司,不是餐廳!」
「我知道啊。」她裝無辜。「我沒有打擾你工作的意思,我只是送飯來,等會兒就走了。你們公司不至于那麼沒人性,連讓員工吃個飯的時間都不給吧?」
「我要吃飯,自己會吃。」一字一句,從齒縫間迸出來。
「我知道啊!我只是送飯來,沒強迫你一定要吃,你可以現在吃,也可以晚點再吃,你要是不吃,我也沒辦法。」
她說話口氣好溫柔,像足百依百順的妻子,他卻懷疑,自己從她眼底看見狡黠的光芒。
她到底想做什麼?葫蘆里賣什麼藥?
鐘晏銘瞇起眼,站起身,映苓徑自忙碌地把餐籃里的食物拿出來。他瞄了一眼菜色,發現前幾天都有出現過。
「不要告訴我,妳一個堂堂餐廳主廚,會做的就是這幾樣菜而已,也太不專業了吧?」他諷刺。
听到他這麼說,她身子一僵,苦笑地回過頭。「我確實很不專業,因為我到現在還搞不清楚你喜歡吃什麼,什麼樣的調味最合你意。這幾道菜都是前幾天你沒動過的,我在想,或許是不合你口味,所以試著改變了一下作法跟調味的比例……你吃吃看,看喜不喜歡。」
他瞪她。「妳不必多費心思了,這些菜我不喜歡吃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