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是,遵命!」
「先不跟你說了,我要下計程車了,後天見面再聊。」
「OK!掰。」
幣了電話,余安朵一個人靜靜在椅子上坐了好一會兒。
興許是有了一次穿越時空回到過去的經驗,是以面對這次的時空錯置,她顯得很平靜,只是她很不解,為什麼會是二零一三年?難道未來已發生的事情都改變了嗎?
想得入神之際,手機再度響起,這次不是誰來電,而是提醒她,再不出門上班就要遲到了。
糟糕!她連衣服都還沒換,這下打卡要來不及啦!
一陣乒乒又乓乓後,余安朵總算在混亂中整理好一切,化身美麗又優雅的OL,火速奔向捷運站。
美國紐約市曼哈頓上東城的一處公寓里,向之謙正在加緊腳步進行最後的打包動作。
一旁的大床上,皇甫衍歪著身子,疑似在扮演尸體,整個人一動也不動。
「干麼突然這麼急著趕回去?」
向之謙要是回台灣了,他一個人留在美國肯定很無趣,皇甫衍光想就渾身發懶提不起勁兒。
「我爸病了。」
前些日子向之謙接到父親從台灣打來的電話,電話中,他沒有听到熟悉的聲若洪鐘,而是怎麼都不該和父親畫上等號的疲憊與虛弱,細問之下才知道父親病了。
一場誰都沒看在眼里的小靶冒,最後演變成肺炎,讓大樹般的父親差點倒下,听到父親在醫院里住了大半個月,身為兒子的他竟渾然不知,更別說是守在病榻旁為父親遞一杯溫開水,一股強烈的內疚與自責驀然涌上。
饒是向子謙一直不肯去面對,卻也不得不承認,記憶中的父親終究是不敵歲月的沖擊,邁向了衰老。
餅去是父親替他撐起頭頂上的這片天空,給他呼吸的空間,他才能假留學之便,自由自在的留在美國多年,現在該是輪到他替父親扛起肩上的重擔,讓他老人家好好喘口氣的時候了。
電話里,父親試探的問了句,「打算什麼時候回來?」
向之謙沒有半點猶豫,不假思索立刻回答,「我馬上回去。」
是以,才有了現在的打包動作。
他永遠都不會忘記爸爸在電話那端,開心得幾乎說不出話來的瞬間。
「你又不是醫生。」
「我當然不是醫生。但我比誰都清楚,雖然沒有明說,我爸一直很希望我能早點回去幫他的忙。再說,我也是真的早就該回去了。」
當初只計劃在美國待個四年,待念完大學就回台灣,可誰也沒想到四年過後他會留下來繼續攻讀研究所。抱著「好吧,就再待個兩年」的想法念完了研究所,他依舊沒回去,反而去了楚氏集團的美國分公司開始他的職涯。
前前後後算起來,他離開台灣也有七年了,而這七年的時間,父親始終沒有說過什麼,默默地尊重著他的每個決定與去留。
向之謙一直沒有跟別人說起,這些年在美國生活表面上看似勇往直前,其實心里卻老覺得有種茫然著慌、不知所終的不確定感,直到這次真正下定決心回台灣,心情反而覺得前所未有的篤定、踏實,再沒有那種迷惘與困惑,甚至還有點躍躍欲試的興奮。
七年了,他不敢想像七年過去,記憶中的台灣會變成什麼樣子,還會是原來的模樣嗎?
想著想著,忽地,一張噙著淚水可憐兮兮的清秀臉龐無預警的從腦海中跳了出來。
她還好嗎?身邊可有其他人了?
她依然忠誠的在等著他的歸去嗎?還像七年前那樣一心一意的喜歡著他嗎?
「少了你,以後我多無聊呀。」皇甫衍情緒有些低落。
他回過神,笑道︰「歡迎一起回台灣。」
皇甫衍很不賞臉地當場打了個哆嗦。「這個玩笑不好笑,光是想到回去後得被每天打著勒死人不償命的領帶、穿著乏味到極點的西裝,不分在辦公室里工作、開會、加班,我就有種快要窒息、喘不過氣的感覺。」他邊說還不忘邊表演瀕臨窒息無法呼吸的樣子。
「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,再怎麼不肯面對,總有一天你還是得面對,時間早晚罷了,難不成你真想一走了之?」
「這個嘛……不急、不急,再讓我躲個幾年好了。」皇甫衍骨子里的自由基因很頑強,抵死不肯輕易就範。
向之謙不再勉強,朋友多年,他自然是知道皇甫衍有多反骨,越是逼他,他少爺就跑得越遠,真不逼他了,也許等哪天玩夠了,他自然就提著腦袋乖乖回來就範。
突然似是想起什麼,皇甫衍問︰「喬麗雯知道你要回台灣的消息嗎?」
黑眸掃來一束冷颼颼的目光,「我回不回台灣是我的事情,與她無關,她不需要知道。」
「哎呀呀,我本將心向明月,奈何明月照溝渠啊!」皇甫衍詩興大發。
說起喬麗雯,那真是孽緣一段,七年前一路從台灣追到美國來,整整死纏活賴了七年,結果向之謙別說心都沒動一下,就是眉頭也沒有為她皺過一回,完全當空氣處理。
或許有人覺得喬麗雯痴心絕對,但皇甫衍就是忍不住要懷疑,此人神經病來著吧?要不,對著一個從不正眼看你,心里沒有你,把你當空氣,路上遇到了還會一度想不起你的男人,正常女孩子早閃得遠遠了,喬麗雯到底是在痴哪一國心?如果今天向之謙不是向之謙,只是個路人甲,她還會如此嗎?
好啦好啦,他比較機車,一天不懷疑人,身上細胞就不痛快,看來,他真的比較邪惡,而且只怕還會繼續邪惡下去。
向之謙斜睨一眼,冷笑道︰「朋友這麼多年,都不知道你原來這麼風雅。」
「哈,你不知道的可多了,好說好說。」他帥氣瀟灑撥瀏海。
「既然這麼風雅,可不可以不要在我床上做蛆狀,快點來幫忙行嗎?」看來,最大劑量的耐心也不敵皇甫衍的死德性。
「靠——北邊走啦你,居然說我是蛆!」
第8章(1)
皇甫衍一股腦坐起身,沒賴在床上做蛆狀,也沒有打算出手幫忙,而是游魂似的一路飄到向之謙的電腦前,移動了滑鼠,逛起了網頁,順便敲敲鍵盤。
忽地,他想起一株小草般堅韌的身影。「阿謙,你說喬麗雯不需要知道,那某人總應該要知道吧?」
「誰?」向之謙忙著收拾東西,沒多想,直覺反問。
「喲,居然給我裝傻。」
一束冷颼颼的目光掃來,「你再繼續沒頭沒腦講話,我想不傻都難。」
「好好好,我講清楚,我現在立刻講清楚——我是說,我們小阿信安朵兒到底知不知道你要回台灣了?」皇甫衍豁出去的大聲問。
向之謙驀然一怔,清冷的面容閃過異樣神色,接著有好長一段時間都沉默不語。
「我沒跟她說。」低啞嗓音悠悠說。悵然暗忖,不需要吧。
「干麼不說?」
「為何要說?」他冷冷反問。
「我要是你,我就會寫信通知她來機場接機待命。」並且要求一定要獻花又獻吻,至于獻身……端看個人誠意嘍。
「你要是我,就不會理踩那個七年來連信都沒好好寫過半封的女人。」
「哪沒有了?人家逢年過節不是都會寄卡片給你嗎?」皇甫衍代為平反,不能因為當事人不在現場就誣蠛人家嘛。
「光憑那久久寄來一張的罐頭式電子卡片?怎麼,我向之謙是那麼好打發的人嗎?」表情微慍。
說到這個余安朵,饒是向之謙修養再好,也忍不住要恨得牙癢癢的。
是,當初確實是他自己說,到了美國不會主動跟她連絡,以此作為她狠心拒絕他提議、造成他們必須兩地相思的懲罰,可沒想到,他不主動跟她連絡,她還真就一點反應都沒有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