愛已蔓延 第18頁

他側過臉,房靜棻看不見他的表情,但不管他語調再如何維持平靜,她也知道他的心里一定很難受。

「睿樊?」

「嗯?」他抑制著情緒的波濤,回眸注視她布滿關心的臉龐。

「你要不要先喝點東西?」其實她已經不想再听下去了,早知道會讓他如此痛苦,她寧可什麼都不知道。

「沒關系,這些事都過去了,我不要緊的。」她的心思他明白,就是因為這樣,他才會著迷于她如此可人的善良。

「那好吧,不過你要是真的覺得很不舒服,不要因為我的關系勉強自己說下去好嗎?」

葉睿樊點頭,朝她展開雙臂。

房靜棻起身繞過咖啡桌,坐在他的雙腿上,枕著他的肩,緊摟著他。

聞著她身上的淡雅清香,葉睿樊頓了一會兒才接著說︰「就在我打算離開威爾遜家,到我在郊區的別墅時,Gibson牽著品言的手恭喜我拿到世界冠軍,那時的她肚子已經很大,說是再過兩個月就要生了︰她哭著問我是不是還不肯原諒她,我沒回答,只說我坐了很久的飛機什麼都沒吃,胃空得很難受。」

房靜棻圈緊手臂,手撫著他的心口,像是想撫平他心里的傷一般,充滿憐惜。

他低首吻她的發,「就在餐桌上,Gibson問我會不會留在家里住一陣子,他那種近乎是懇求的語氣,仍然無法動搖我。說真的,過了三年,那些怨恨的情緒已經被我遺忘,雖然如此我還是無法忘記我所受到的一切不公平待遇,一時之間要我全部放下,我真的沒辦法。」說到這里,他長吁一口氣。

「後來你為什麼會來台灣定居?」

「因為Gibson死了。」想起大哥生前最放心不下的人是他,他就難掩心痛。

「所以你才會結束你的賽車生涯?」她順著他的話而推測。

「Gibson最後跟品言說若人生可以重新來過的話,他寧願他是我,因為這麼一來他才可以盡情將生命投入在賽車上,更可以不顧任何人的意見,選擇自己所要走的路;而現實中,他有他的責任和義務,唯一能做的只有努力彌補他一時的私心所造成的結果。」

事過境遷之後,後悔是葉睿樊唯一的感覺,「賽車讓我失去很多,連最重視的親情都毀了,我真的不覺得它在我的生命還有什麼意義。」

「睿樊,我能問Gibson是怎麼死的嗎?」雖然她早就知道小杰的爸爸在他很小時的時候便過世,但是現在听他這麼說,心里還是覺得沉甸甸的。

哀著她的背脊,他緩緩地說︰「為了要讓我們兄弟的情誼回到從前,只要狀況允許,不管多遠他一定會飛來看我比賽,就在前年的冬天,他在飛往德國的途中,因飛機失事而喪生。」他自責的閉起雙眸。

「你不要這樣,這不是你的錯。」她安慰他,不想讓他把這個意外的責任擔在身上。

看著幽暗的燈光下強忍著心中痛苦的他,她的心也跟著揪痛,後侮自己的愚蠢讓他再次面對那些不願再想起的往事。

「不是我的錯嗎?若不是因為我,Gibson怎麼會坐上那班飛機?又怎麼可能會死?」

他恨自己為什麼不早點承認他早就不在意那些事,否則Gibson也不會這麼年輕就喪生,更不會讓小杰這麼小就沒有父親,品言也不會守寡,都是他,一切都是他的錯!

「誰也不想發生那樣的事呀。」她奸想哭,為他的遭遇而哭。

「是意外沒錯,但只要我早點放下那些執著,Gibson就不會死了,不是嗎?」

他仍然無法釋懷。

「我……」她無言。

她噤若寒蟬的抿著唇,葉睿樊知道自己嚇到她了。

「抱歉,我不是有意對你大聲。」

房靜棻不介意的搖搖頭,「那你們家的事業後來怎麼辦呢?」

「只會賽車的我當然沒辦法掌管那麼龐大的家族事業,于是交給我大姊和姊夫還有品言他們接管。」

「你大姊?」

「我沒跟你說過嗎?」他挑起眉。

她正身坐起,皺起鼻子。「還說呢,你幾乎都不跟我聊你的事。」說時目光含瞠帶怨。

他將額頭靠上她的,「往後我們有的是時間慢慢說。」

她再次倚著他的肩頭,「所以現在品言是台灣、美國兩頭跑羅?」難怪她會那麼忙,原來如此。

「嗯。」

「對了,怎麼會想讓小杰在台灣接受教育?以你跟我說的情形來看,你們家族很重教養的不是嗎?」

「因為我不想讓小杰的童年像Gibson一樣,我要讓他快樂地享有屬于他的童年,所以才向品言建議讓他跟著我來台灣。」

「可是這樣品言不是很辛苦?」她不禁有些同情李品言。

「她可以拒絕,因為我並沒有逼她,既然她也同意,那麼辛苦與否就不必論了。」

突然問,他又板起臉孔,听得她原本舒緩的眉心再次蹙起。

「你對品言還是放不下嗎?」她覺得心有點痛。

其實她想問的是,他是不是還愛著她?

不是有人說愛恨是一體兩面,所以睿樊愛品言有多深,恨就有多深不是嗎?

而他現在對品言的態度還是如此疏遠冷淡,就表示他對她的情還是無法放下吧?

「不是放不下,是看到她會讓我想起Gibson,還有我的幼稚和無知。」

他的話讓房靜棻覺得自己在他心里或許不如她所想的那般。

「既然放得下,又怎麼會用那種近乎陌生人的態度對她?你分明是在自欺欺人。」

房靜棻一邊掙開他的懷抱,眼神忿然地指責他。

「那你說吧!」她的反彈令他覺得奸笑,「我該以什麼態度對她才是對的?」

「我怎麼知道。」她拗起脾氣,別開臉不願看他。

頭一回見她動這麼大的肝火,雖然時機不對,但他還是開心見她如此,因為這代表她是真的在乎他。

「靜棻,你先冷靜下來。」他一手搭著她的肩,一手抬起她的下顎,不讓她回避他的目光。

房靜棻很擔心他不如她所想的愛她,更擔心他其實還一直愛著李品言。

「我希望你別對我有太多的預設立場好嗎?你要知道不管我對品言的反應和態度是好是壞,根本不會影響你在我心中的地位,所以你不可以因此而定我的罪,那並不公平。」葉睿樊解釋。

她委屈地瞅著他,「那你對我又公平嗎?我雖然很後悔逼你說出這些事,但你知道我心里面的想法嗎?」

她仿佛情緒失控般,顫抖著嗓音,眸里盈滿熱霧。

他哄著她,引導她把不滿的情緒發泄出來。「把你心里面所想的事全部都說出來,我在听。」

她瞪直了迷蒙的雙眸。

「對于心愛的人的一切一知半解,弄不懂他的心思,一切只能憑猜測,你知道我有多難過嗎?心里的疑問一直得不到滿意的回答,你又知道我有多傷心嗎?品言曾經讓你全心付出,那我呢?我在你心中到底算什麼?我們認識的時間算起來連你和品言之間的十分之一都沒有,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很怕?你到底知不知道……」

說到這里,她無助的淚水撲簌簌得滴落在他捧著她面容的手上。

從她這麼急著想知道他的過去,他多少明白她為何會如此,只是沒料到自己競讓她這麼難過,更不知道她會這麼重視他的一切。

他何德何能讓一個這麼善解人意的女人傾心于他?

「靜棻,別哭了好不好?」他心疼地拭去泉涌不止的淚水,「我該怎麼做才能讓你安心?你告訴我奸嗎?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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