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他嫌惡的神情,她咯咯發笑。「對了,老公,我們的結婚照有什麼問題,為什麼尹學長瞄了一眼就說假假的,小芬看了以後一副快哭的模樣,爸媽也古怪地撇開臉,說本人比相片好看……」好像相片上的她不好看,讓人一瞧就想把掌鏡的攝影師宰了。
「青青,想不想到郊外走走,趁我這幾天還有空陪你到處瞧一瞧,也讓我老婆去亮亮相,多拍些照片,充實我們的家庭相簿。」他笑著重吻妻子,抱著她從床上坐起。
他要銷假上班了,父親季開平因為太多勞累導致肝出了狀況,不能再替他代辦,他只得親自回公司坐鎮,這也是妻子的要求,她認為她已經全好了,不希望他為了她荒廢工作。
總要有人賺錢養家把!坐吃山空會遭天譴。她這麼說。「可以改天嗎?我今天和小芬約好了要去逛街,她說她那里有我的東西要還我,我們不會逛太久,很快就回來了。」她想當一天快活的小鳥,無拘無束徜徉太陽底下。
「朋友比老公重要那?」他很計較,非常在意她心里的天平斜向哪一邊。
「不一樣嘛!朋友是上輩子結的仇,要來互相陷害,揭瘡疤的,老公是今生的情人、前世的姻緣,用來愛的。」她說的甜言蜜語,連自己听了都心花怒放,覺得口才進步了很多,有當律師的潛能。
「你……愛我嗎?」他問得很輕,唯恐剛形成的五彩泡沫在瞬間幻滅,那是他曾經擁有卻不知珍惜的珍寶。
偏著頭,她笑著在他唇上一吻,「有點愛了,這里為你跳動,我想我已經愛上你了,如果你再繼續寵我,我會更愛你。」
她俏皮的一眨眼,執起他的大手放在胸口,撲通撲通的心跳聲是她沒有說出口的心語,連接他的心。
「天哪!天哪!天哪!我不敢相信,真的難以置信,簡直是不可思議,天要下金子雨了嗎?還是世界末日終于提早到來?我要親眼見證奇跡,海嘯淹沒我的時候記得拉我一把,你就是我的神。」老天開眼了。
「喂,有沒有那麼感動,瞧你連說了三個天哪,實在太夸張,把你蠢斃了的表情收起來好不好,真的好丟臉,我都不好意思走在你身邊,承認你是我的好朋友。」她要戴紙袋出門啦!免得被鄰居認出是熟人。
「不夸張,一點都不夸張,我努力了多久還入不了你老公的眼,滾、離開、你礙著我的眼多難听的字眼呀!在經過無數次的打擊後他居然對我另眼相看,我還能不激動萬分嗎?」她現在全身熱血沸騰,叫她扛著卡車跑一圈說不定都能辦到。
田郁芬熱淚盈眶,雙手微微顫抖,他情緒亢奮到他頭頂都要冒煙,兩眼晶亮有如探照燈。
第8章(2)
石宜青好笑地推開她諂媚至極的月亮臉。「你還自稱是我的好朋友,以他寵我的程度哪有不看重你的道理,愛屋及烏,我的朋友他敢虧待不成,就是愛酸你幾句而已,我這次的意外把他嚇掉半條命,難免有點過于緊張兮兮。」
她求了好久他都不同意在沒有他陪伴的情況下走出家門,以失憶為由怕她忘了回家的路,他很慎重很慎重地說著他無法失去她,看著他深情滿溢的眼神,她不好意思開口指他管太寬,她是人不是奴隸。
不過這一回他竟出乎意料的爽快點頭,說實在的,她狠狠嚇了一大跳,以為他發高燒了,或是被外星人附身,居然難得開明地把她放生……呃,是放開她,不再寸步不離的跟著,讓她有和好朋友逛街閑聊,喝咖啡罵老公的個人空間。
寵她?田郁芬表情微僵的轉過頭,腳步有些略快的走在前頭。「你認為是意外?」
「不是嗎?紅燈了嘛,我心不在焉的穿越馬路,剎車不及的火車司機也真倒霉,改天包個紅包給他壓壓驚。」雖然躺在醫院的人是她,可是她錯在先,讓人家循規蹈矩的小市民受到驚嚇,遭受無妄之災。
「你還送紅包給人壓驚?你昏頭啦,差點葬在土里的人是你耶!若是搶救不及你還能和我逛大街嗎?這會兒我就得提著三牲素果到你墳前拜祭你了。」尹痴漢說得沒錯,她腦子被撞壞了,失憶反而是小事。
「事情已經過去了還提它做什麼,讓人听了傷心,我福大命大造化大,死里逃生,你要高高興興的笑,不可以皺著眉頭,好像我沒死成是件多麼遺憾的事,害你不能神不知、鬼不覺的霸佔我的遺產。」她高舉裝著文件的黃皮信封開玩笑。
田郁芬是公廟的代言人,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,她也不瞞著人,大大方方的展現能力,和神溝通。
因為她的身份太明顯,一到假日就看到她扶乩、問事,往往忘了她的正職是在金融公司上班,領有金融理財專人執照,石宜青失憶前把名下的財產都交給她打理,從不過問,只從公婆手中領零用錢,所以她銀行的存款數字很少超過六位數。
她的錢都在好友手里,田郁芬負責管理和錢生錢,幾年下來翻漲了一倍,有十數億身家,黃陂信封里裝的就是田郁芬替她保管的各項資產證明文件,上面都是她的名字,別人不可盜用,有房子、土地、股票和債券,她還是一座山的山大王,只是種著竹子沒什麼經濟效用。
不過其中有一份比較特殊的文件,是簽了名的遺囑,遺囑由赫赫有名的律師擬定,不能作假,見證人是她大學的教授和校長,內容是將一半財產捐給學校作為森林復育用,另一半再分成兩份,分別留給田郁芬的公廟當古跡修復費,以及送到世展會,幫助世上孤苦無依的孩子。
她死後才能展閱,在這之前以印泥封信,除了少數獲捐贈的人知曉外,季家人根本不知道有遺囑的存在。
「呸呸呸!亂說話,快吐口水,什麼死不死的,兩肋插刀就是兩肋插刀,我會是為了錢就要朋友死的人嗎?」田郁芬生氣地雙手叉腰,逼她吐了幾口口水去晦氣。
「隨地亂吐口水很不道德。」沒有公德心。
她瞪眼。「季大頭是這麼告訴你的?我叫他去查他查出這種爛結論,不會是想包庇……」
話到一半她突然不說了,像和誰生氣似的,臉色很不好看。
「怎麼回事,難道我的車禍還有內幕?」她看過街頭監視器,她倒地不起的那一刻燈號的紅燈。
石宜青並不曉得監視器也有死角,她沖出馬路時行人號志燈是閃綠燈,一輛未熄火的載貨貨車忽然油門一踩加快速度,在變成紅燈之前撞上她,因此她落地時燈號閃紅,其他目擊者看到的也是紅燈。
唯有眼尖的田郁芬發現不對勁,她請了專門人士幫忙,同時調閱了好幾個路口共三十幾支監視器,前後一比對讓她看出不尋常的點。
那輛貨車停在那附近有半小時了,一直沒動過卻熱著車,讓引擎空轉,在石宜青出現後才油門急踩加快速度,在最不可能的直行角度撞飛她,甚至還想碾過她,造成當場死亡的事實。
要不是有一群學生路過,在一旁圍觀,有人撥打手機叫救護車,有人記下肇事車輛車號,囔叫著司機下車,不然再見她就是碾碎的尸體。
「我……你……沒什麼,是撞你的人遲遲不出面道歉,還直指你闖紅燈的緣故,所以我有點不爽,不能替好朋友出氣。」她話到嘴邊又縮回去,不知道該不該把話說明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