棄身之地 第4頁

她無意識地緩緩移動身子,找好舒適的姿勢,臨睡前,腦中只想著,她只睡一下下就好了﹗等有人來再起身坐好……

第二章

六年後

沁心亭里穿著鵝黃衣裙的嬌小女子,正斜倚在欄桿旁,凝望池里的五彩錦鯉,悠然地四處游移著,模樣好不自在。

「小姐、小姐!」

叫聲由遠到近,一名綁著兩個發髻的女婢沖進涼亭,打斷了黎雪的回憶,她又想起當初嫁進慕容家的情景了。

想當時她懵懵懂懂的胡亂喝了酒,結果衣服也沒月兌,就醉得呼呼大睡,就連後來春蘭進房來看她,她都沒發現,也叫不醒,隔天還宿醉,遲了好些時辰才匆匆忙忙向公婆奉茶請安,幸好公婆沒見怪,反而慈愛地待她如親生女兒。

想來老天是善待她的,除了爹娘之外,她又多了一對公婆疼愛,雖然從她嫁進門到現在,從沒有見過丈夫的面,而公公也解釋過這是因為丈夫在外就醫的關系,但這對她來說並沒有影響,只是三年前公公突然因急癥而過世,讓她傷心了好久。

「小姐、小姐!」春蘭喘口氣擦掉額角的汗道。

「春蘭,妳跑這麼急干嘛?火燒啦?」收回思緒,黎雪回過頭眼底盛滿笑意。

「小姐,人家是有事稟告才會急嘛!」她不依地跺腳。

「是什麼事讓妳急成這樣呢?」黎雪一個使力從長椅上跳下,順勢拍拍身上的灰塵。

「小姐啊!好歹妳也為人妻了,怎麼動作還這麼……毛毛躁躁的。」她皺起眉頭糾正道,雖然小姐的頭發都被散在身後,裝扮還像未婚女子一樣,但——

「哎呀!春蘭姊姊,人家都還沒說妳呢!妳還敢說人家,是誰從剛才就一直小姐小姐的叫啊!不說我嫁人了嗎?」她一手扠腰一手輕拉臉頰做起鬼臉道。對于春蘭,她有著超越主僕的情感,所以兩人相處起來反倒比較像姊妹。

「那是因為我知道就算我叫妳少夫人,妳還是沒個樣!」她給她個爆栗子堵回去。

「好痛!妳居然這麼大力打我!嗚……我要跟娘說妳欺負我!」她噘起嘴摀著頭抗議道。

「那正好!老夫人在找妳呢!妳可以直接跟她說,說不定老夫人還覺得是我對呢!」春蘭牽起她的手走出沁心亭。

「娘找我做什麼?」听見婆婆在找她,黎雪的注意力馬上被移轉,忘了前一刻她們還在斗嘴。

「這我不清楚,不過老夫人要我帶妳去大廳,說不定是有什麼重要客人來訪吧!」她搖頭道。

「哦!」她不再多問,乖乖地跟著春蘭走。

住在慕容府這麼久,照常理說,這里的一草一木她都該很熟悉,可是事實上卻正好相反,看向四周的花草、院落、長廊,她常是走著逛著,人也跟著迷路了,這點常讓奴僕們取笑,雖然他們不敢在她面前表現的太明顯,但她就是知道,所以每次迷路她就很想挖洞跳下去,太丟臉了。

「少夫人,早。」

「阿牛早……」

一路上僕役的招呼聲此起彼落,而黎雪也是一一回復,從沒有把人的名字喊錯,這讓走在前頭的春蘭暗自感嘆,小姐可以記得全府里的人名和長相,卻記不住愛里各處的位置,老天爺果然是公平的。

在長廊上繞來繞去,她們走了一刻鐘才踏進廳堂。

「娘,您找雪兒有什麼事?」黎雪一見到坐在主位的楊翠花,本想跑過去撒嬌,卻見到有陌生人在,腳步跟著硬生生地停住,臉上的笑容也收斂不少。

「雪兒,妳過來,娘跟妳介紹個人,」楊翠花笑咪咪地招手道。

「好。」她的視線刻意繞過那人,又走了幾步。

「雪兒,這是娘遠房的親戚,他叫王世民,以前住在江南附近,因為父母過世所以來投靠我。世民,這是雪兒,我的媳婦,以後你們要好好相處。」楊翠花為雙方介紹道。

自從丈夫過世後,等待兒子平安歸來成了她的精神支柱,而歲月在她臉上增添了不少皺紋,頭發也灰白了些,幸好身子還算硬朗。

「姑母,說得是。」書生打扮的王世民向她拱手後又轉向黎雪招呼道︰「表嫂好。」

「呃!你好!」頓了一會兒,她半低頭訥訥的點頭響應,這個王世民雖然一身的書生打扮,臉上也帶著笑容,但她心里就覺得有些害怕,是因為很少見到陌生男子的關系嗎?

「姑母,長途奔波來這里,佷兒有些疲累想先行告退。」彷佛看出黎雪的懼意,他轉身不疾不徐地說道。

「唉!你瞧我這老糊涂,居然沒想到這點,來人啊!帶世民少爺到菊軒去休息。」楊翠花趕緊招人來。

等王世民跟著僕役走後,黎雪不自覺地松口氣,臉上露出笑容向楊翠花靠過去。

「娘——您怎麼沒有事先通知雪兒廳堂有其它人嘛!害人家嚇一跳。」她不依的撒嬌道。

「這有什麼好嚇到的!瞧妳緊張的,想想這還是我第二次看妳有膽怯的樣子出現呢!」第一次是奉茶拜見她和丈夫的時候。她拍撫她的頭笑道。

「娘,人家怎麼從沒听過您有這個遠房親戚啊?」她是藏不住話的。

「其實我也是方才才知道,世民是我娘家那邊的親戚,若不是他手里帶著過世大姊的書信,手臂上也有我們楊家特有的胎記,我還在懷疑他是不是冒充的呢!」她之前也為了這消息感到震驚,本以為她娘家的人早就四散各地沒了音訊。

「哦!」黎雪繞到她身旁幫她搥肩。

「唉!都幾年了,毅兒被那個什麼怪醫帶走,到現在還是下落不明,也不知道是生是死,妳爹又早早就離我而去,我一個老太婆不知道還能撐多久呢!」楊翠花突然感嘆道。

「娘,別嘆氣嘛﹗還有我在您身邊啊!再說我相信相公一定會回來的。」她喃喃地安慰道,其實自己也沒把握。

「唉!妳叫我怎能不嘆氣呢!我最感愧疚的也是妳啊!讓妳年紀小小就在慕容家守活寡,還要幫著我打理這個家,如果毅兒一直沒回來,或者我兩眼一閉,妳該怎麼辦?」講著講著她眼眶就紅了。

「娘,您別這麼說嘛!我覺得自己很幸運能嫁進慕容家,當您的兒媳婦呢!我每天有您的陪伴,逢年過節或者想念娘家的爹娘時,您也沒反對我回家住蚌幾天,這樣的快樂別人還求不到呢!

至于打理這個家,人家還覺得不好意思呢!雖然爹爹有請先生來教我識字念書,但慕容家的事業我也沒能幫到什麼忙,頂多學會記帳,其它還不都是您和忠伯在主持。您怎能說愧疚呢!」黎雪單純的說道,壓根覺得有沒有慕容毅這個丈夫都沒差。

「妳哦﹗就是會安慰我這個老太婆!」楊翠花破涕為笑。

「亂講,人家是實話實說,才沒有安慰您的意思!」她笑盈盈的說道。「對了,娘,過幾天我們再到佛寺上香,好不好?」

「也好。順便去跟菩薩求支簽,看看毅兒究竟在何方?」她點點頭,求簽幾乎成了每次去上香時的例行公事了,但她不放棄,相信終有一天菩薩會給她個好消息的。

「那到時我再叫秋月準備一下。」黎雪笑道,人家說老人家記性差,果然是真的,方才還在哀嘆呢!這會兒又燃起信心,想知道失蹤的親兒在哪兒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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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煙稀少的竹林里,一名白衣青年手拿細竹當劍使,動作俐落地在林間演練劍術,招招看似柔弱卻蘊涵無比的勁道,身形移動有如疾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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