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妹妹說這什麼話呢?我們姊妹情深……」
「誰跟你姊妹情深?憑你也配?!」鄭瑜怒斥。
雖說鄭瑜私下對她說話向來不客氣,但也不曾這般清楚明白地表示不屑之意,幾乎可以說是撕破臉了。
「妹妹莫惱,要是氣壞了身子,可就是姊姊的不是了。」
鄭瑜聞言愕然,通常只要她稍稍發怒,鄭恬總會識相地伏低做小,起碼會懂得喚她一聲夫人,表明兩人身分地位的差距,可今日竟口口聲聲的姊姊妹妹,分明是在對她暗示兩人不分大小。
這該死的賤婢!是誰給了她這樣的膽子?真以為侯爺寵她幾日就能飛上天去了?
「這里可是正院,哪有你說話的余地?給我滾出去!」
「妹妹這院子里的事,論理我是不能插手,可如今跪在這里的可是我的丫頭,我自然是要把她一起帶回去的。」
「你敢?!」鄭瑜氣得臉色鐵青。
鄭恬甜甜一笑,徑自拉著沁芳起身,沁芳愣愣地望著她,彷佛不敢相信素來順服主母的她竟會如此發威。
眼看著兩人竟就想這麼瀟灑離去,鄭瑜惱火地扯住鄭恬的臂膀,狠狠瞪她。
「你這狐媚子!莫要以為侯爺如今寵你,你就能在我面前翹尾巴了,你忘了嗎?你娘和弟弟可都還住在我們鄭府里呢!」
鄭恬笑容一凝,片刻,冷冷揚嗓。「我沒忘。」
鄭瑜滿意地笑了。「既然沒忘,你現在就給我跪下來,要是肯好好求我幾句,我說不定會看在你可憐的分上饒過你。」
對于鄭瑜這番威脅,鄭恬並不理會,只是轉向沁芳,按了按她的肩膀,柔聲低語。
「從前是我不好,我想著要你對我死心塌地,要你一心一意效忠我,卻連你妹妹的身契也沒能拿到手,替你免除後顧之憂。這些年來,我知道你心里其實是站在我這邊的,真正要緊的事你從不曾泄漏出去,關于這點,我很感謝你。」
她說得誠懇,沁芳听得眼眶泛紅,心房陣陣發顫,又是委屈,又有些愧疚。
「恬夫人……」
鄭恬明白她想說什麼,微笑著搖搖頭,眼神溫暖。「你放心,我保證以後不會再令你如此為難了。」
沁芳一哽,忍不住落淚。
鄭恬又拍了拍她,這幅主僕情深的畫面落入鄭瑜眼里,只覺得可笑。
「原來你早知道沁芳是我娘派去監視你的人了啊!」鄭瑜尖聲譏諷。「算你還有一點腦袋,不過話說回來,你憑何對這個丫頭保證?你以為就憑你保得住她嗎?你連自己的娘親和弟弟都未必能保住了。」
鄭恬回眸,靜靜地望她。
不知怎地,鄭瑜被她沉靜的眼神看得心頭有些發涼。「你……為何這樣看我?」
鄭恬仍是深沉地盯著她,好一會兒,淡然一哂。「鄭瑜,你真以為我是個傻瓜?」
鄭瑜心頭陡然升起不祥預感,正欲追問,守在外間的春蘭忽地掀簾進來,臉色蒼白。
「夫人,侯爺帶人回來了!」
鄭瑜心神一凜,從春蘭驚慌的神色看出事情不妙。「他帶誰回來了?」
蕭雋帶回來的人正是鄭恬的娘親和弟弟,另外還跟著一個年約十三、四歲,相貌俏麗的小丫頭,鄭瑜仔細一瞧,居然是沁芳的妹妹翠萍。
她臉色頓時變得十分難看。
蕭雋卻是視若無睹,徑自朝鄭恬笑道。「恬兒,我將你娘和譽哥兒帶回來了,這下你可總算安心了吧?」話里竟似帶著幾分邀功的意味。
鄭瑜僵住,侯爺何曾對自己說話這般和煦?該死的鄭恬!丙然是只妖媚的狐狸精!
她內心忿忿,妒火中燒,表面卻得勉強自己裝出一副溫婉賢慧的笑容。「侯爺今日是到我娘家去了嗎?怎麼沒將妾身也一起帶回去呢?妾身許久未見爹娘,可想念他們了呢!」
她話說得甜膩和婉,似是撒嬌,蕭雋淡淡地瞥她一眼。
「今日是臨時起意去的,沒來得及告知你一聲。」
鄭瑜暗惱,眸光一轉,落向站在一旁的鄭母和譽哥兒,母子倆束手束腳地,看來有些局促。她犀利地瞪他們一眼,轉過頭來卻是盈盈一笑。「怎麼忽然將嬸嬸及譽哥兒帶來了呢?我爹爹他……沒說什麼嗎?」
她不相信自己的爹娘會蠢到任由蕭雋將人帶出府,這其中肯定有問題。
第9章(2)
「恬兒有喜了。」蕭雋一句話,解答了她的疑問。
她震住。「什麼?」
「我擔心恬兒不懂得照顧自己,所以才請岳母和譽哥兒過來相陪,他們會在侯府里小住一段日子,待恬兒坐穩了胎再說。」
原來是鄭恬懷孕了,怪不得她今天有底氣跟她這個主母叫板了呢!
鄭瑜瞪向鄭恬,眼里藏不住熊熊焚燒的妒恨,鄭恬裝作沒注意到,只是走過去對娘親粲然一笑,又模模譽哥兒的頭。
鄭瑜別過眼,不想去看他們一家和樂的畫面,鄭恬笑得愈甜,她愈是心如刀割,慌得一陣陣地悶痛。
蕭雋意味深長地注視她,也不知是否看出她臉色蒼白。「恬兒目前該以養胎為重,之前你說身子不好,如今瞧著你精神都恢復了,也該是時候將管家權重新擔起來了吧?」
鄭瑜一愣,猶如烏雲籠罩的心房陡然現出一絲陽光,又驚又喜。「侯爺答應讓我管家?」
「怎麼?這不是你這個主母應盡的責任嗎?」
「是是,是我的責任,侯爺盡避放心,妾身一定將這內宅的一切打理得有條不紊,不教侯爺有後顧之憂。」
雖說鄭恬懷了蕭家的子嗣,在這侯府的地位更加水漲船高,但若是她因此能得回管家權,這一局也不算全輸。
想著,鄭瑜陰郁的眼神又亮起來。
「如此甚好。」蕭雋淡然頷首,不再多說,擺擺手便領著一行人往梧桐院去。
直到人走遠後,鄭瑜才恍然想起自己忘了問為何翠萍也會跟著來的事,但鄭恬可沒忘,路上就尋了個沒人注意的空檔,悄悄問蕭雋。
「你是怎麼將翠萍也帶出來的?」
「這還不簡單?我就找個借口進鄭成韋的院子里坐坐,喝幾杯酒就指個丫頭說她長得好看,鄭家兄弟正愁沒門路巴結我,這下還不乖乖把人送上?」蕭雋說著,抿唇一笑,忽地側頭貼向鄭恬耳畔,悄聲低語。「我猜他們巴不得多個女人進來分你的寵呢!」
這話說得曖昧,溫熱的男性氣息呼得她耳朵發癢,她嬌嗔地睨他一眼。
這一眼看得他心頭一熱,忍不住伸手握住她綿軟的柔荑。
她嚇一跳,急著想掙月兌,嬌聲低斥。「你做什麼?讓我娘和弟弟看見了怎麼辦?」
「讓他們看見不正好?顯得我多疼愛你。」蕭雋笑得像只偷腥的貓,手指在鄭恬掌心里挑逗地畫了畫。「恬兒,我將你最牽掛的親人都帶回來了,連你貼身大丫頭妹妹的身契也拿到手了,一切都照著你說的辦,你是不是該獎賞我?」
獎賞什麼啊?她用指尖掐了掐他的手。
他一點也不覺得痛,只覺得心更癢,又靠近她寸許。「恬兒,晚上我們……」
趁他還沒講出更離譜的話,鄭恬連忙甩開他,徑自走向母親,攙扶她臂膀。
「娘,你來了我好高興,恬兒很想你呢!」說著,她撒嬌地晃了晃娘親。
鄭母可緊張了,忙止住她調皮的動作。「傻孩子,你如今可是雙身子呢!快別這樣亂動了,好好走路,你的丫頭呢?怎麼不過來扶著你?」
香草在最前頭引路,沁芳在後頭跟妹妹說話,兩個丫頭听了都是一驚,急忙湊過來。
鄭恬偷偷吐舌頭,其實她根本沒懷孕,只是為了讓蕭雋有理由將人帶出鄭府,但這話可不方便在娘親大人面前說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