踏入澡盆,她將自己的身軀淹沒在溫暖的熱水里,連日來的疲倦隨著洗滌的動作,慢慢流逝,她的心情也就沒那麼沉重,放開心地玩起水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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戲水的聲音,傳入了裴洛耳中,他緩緩睜開灰眸轉向聲音來處,蒙朧中就看到一個雪白的背影正躺在澡盆里。
視力逐漸恢復後,他才看清眼前的美景不是夢,喬安琪正在他面前演出一幕美人沐浴圖。
一股火燙的熱氣從裴洛頭頂直竄到下月復,他不自覺地挪動身軀,當下背脊傳來的劇痛,立刻入侵他的四肢百骸,差點讓他痛叫出聲。
他咬牙承受著傷口的痛楚,記憶中所有模糊不清的畫面全部清晰起來,他記得當時船桅倒向喬安琪時,他一顆心就像被緊緊掐住般,他的腦中一片空白,但手腳卻已迅速行動將她抱在懷里。
他成功了,感謝老天!他多害怕自己會來不及救她。直到他痛昏前的一刻,他生平第一次感謝老天。
昏迷中,斷斷續續的疼痛,與忽冷忽熱的狀態,不時地刺激著裴洛的神經,他掙扎地想清醒、想移動,身體卻沉重的不可思議,就在恍惚中他的耳邊總會听到一些人的說話聲,尤其是安琪的聲音。
她的低語、她的自責與哭泣都令他著急,他想開口告訴她這不是她的錯,但發出來的聲音卻只是無意義的申吟。
裴洛一雙鐵灰色的眼楮眨也不眨地,盯著喬安琪隨性而優雅的清洗動作,突然間,他嫉妒起她手中的毛巾,可以親密地在她身上各處游移,真恨不得自己可以取代它的位置。
喬安琪全然放松地躺在水里,雙手掬水潑向臉頰,突然間,她覺得背脊寒毛直豎,令她渾身一僵。
誰在看她?
她抬頭睜大了碧眼尋找著那道炙熱的視線,不期然地對上了他的灰眸。
「裴洛!你醒了!」她興奮地從澡盆站起,完全忘了自己所處的狀態。
「嗨——」他緩緩地揮手招呼,意味深長、眼光含笑地看著眼前的美景。
順著他的視線,喬安琪這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蠢事。
「啊——你!」她一古腦兒地坐回澡盆,卻使得澡盆的水溢出大半。
「呵——喝——」她真可愛。裴洛忍不住大笑,卻牽動背脊上的傷口,他吃痛地皺起眉頭。
「活該!誰叫你偷看人家洗澡。」她漲紅了臉說道。她試想過他所有醒來的畫面,但從沒料想到會是在這般尷尬的情況下。
「似乎只要讓你洗澡,地板一定會變得難以收拾。」指著地上大攤的水漬,裴洛忍著腰後抽刺的痛意,揚起嘴角反將她一軍。
「如果不是你……你偷看,我怎麼會這樣!」她氣嘟嘟地說道。討厭鬼,一醒來就在欺負她。
「你說這話有失公道哦!我怎麼知道一醒來會見到美女沐浴的畫面,更沒想到你會在看到我之後,又是高興、又是尖叫地附贈我更養眼的鏡頭。」裴洛很是無辜地反駁。
「你……」喬安琪被他氣得說不出話來。
「安琪,水應該變冷了吧?你確定你還要再坐在澡盆里不起來嗎?」他好心地提醒道。
哼!她當然知道水變冷了,因為她的皮膚已經開始起雞皮疙瘩,但她總不能再被看一次吧!
「你……你轉過去!」她噘起嘴命令道。
「有需要這麼麻煩嗎?反正該看的我都看到啦!」他不要命地撩撥道。
「裴洛!」她臉紅似火地吼道。
「好好好!我閉上眼楮可以吧!」再鬧下去就有人要氣得昏倒了。他笑笑地閉上灰眸。
「不準偷看哦!」喬安琪警戒地瞪著他好一會兒才跨出澡盆,胡亂地擦干身體,舍棄繁復的衣服換上他的。
「好了沒?我要張開眼楮了!」話才說完,他的眼楮已經亮晃晃地看向她。
「你穿好啦?」他故作可惜地笑道。
「哼!我才不會再給你偷看的機會呢!」她一臉得意的說著,好似打贏一場勝戰。
「是嗎?」裴洛笑看著她身上若隱若現的胴體,她完全不知道半貼在她身上的濕衣服,所創造出的效果,可比全身赤果更引人遐想。
「你有疑問啊?」她大剌刺地來到床邊,雙手叉腰瞪著他。
「謝謝你在我昏迷的時候照顧我。」沒回答她的問題,裴洛反而注視著她眼下的黑眼圈。他知道這些天來,她一直待在他身前。她那時哀傷祈求的話語,還在他腦中回響著。
沒想到他不說還好,一開口竟惹得喬安琪的眼淚毫無預警地奪眶而出。
「安琪,怎麼好端端地說哭就哭?」他嚇了一大跳,慌張地起身想安慰她,卻又因動作太大而牽動傷口,狠狠地倒吸口氣。
「你……你別起來啦!小心傷口裂開……」她邊抽泣邊說著。
「那你自己過來我這邊!」他拍拍床墊。
喬安琪聞言,乖乖地坐下來。
「為什麼哭?」他小心避免壓到傷口,拉著她靠在他懷里。
「為什麼要救我?如果你不救我,現在也不會受傷躺在這里……」靠在他赤果果的胸膛上,她哽咽得幾乎沒了聲音。
「因為我寧願躺在這里的人是我!」裴洛低聲地問道。「別哭,你的淚讓我很難受。」她的淚滴在他的胸口,更滴入了他的心頭,不舍與心疼一圈一圈地像漣漪一般擴散開來。
裴洛的話令地心頭一顫,不敢去想他舍身救她的緣由,她只知道自己徹底陷落了,現在她只想放縱自己的私心,好好地待在他身邊照顧他,至于到達英國之後,她的未來在哪?她不敢去想,也許她還是會被聖羅倫斯侯爵帶走,但這段愛戀將會永藏在她心里,陪伴她度過每一個晨昏。
「別哭了。」裴洛拿起一旁的毛巾,輕拭她的臉頰。
「我……」願意陪在你身邊。她輕抬眼睫用一雙水光盈盈的碧眼看著裴洛。
「怎麼了?」輕勾著她的下顎,他控制著自己不去吻她微啟的櫻唇。
「我……沒事。」未開門,她的臉蛋卻先一步羞紅起來,說不出藏在心里的話,她只好搖頭躲進他的肩窩。
「沒事就好,這些天你也累壞了,先睡一下吧!」喬安琪身上散發出來的清香不斷刺激他的嗅覺,他的手隔著衣料在她背部來回滑動著,仿佛這樣可以稍稍安慰他軟香在懷卻無法動彈的遺憾。
「嗯——」在他懷中,她感受到難以言喻的安全感,不多久,一種全然放松的心情,便讓她沉沉睡去。
裴洛靜靜地看著她的睡顏,突然想到在他高燒發冷時,似乎有個燙熱柔軟的軀體緊緊環住他,使他不再顫抖,更溫暖了他的心,這個人應該是她吧!
柔軟的軀體?他愣愣地看著身旁的人兒。她是赤果果的?她真的為了他忍著羞怯以身體來溫暖他?為什麼她要這麼做?就因為他出手救了她?
一連串的疑問在他腦中盤旋著,他悄悄地移動身體,讓她更舒適地躺在他懷里,這是她第一次如此不設防地待在他身邊,如果這是為她受傷的結果,那這傷,傷得可真值得。
突地,敲門聲響。
「安琪,你洗好澡了嗎?我派人來抬澡盆了。」羅爾在門外叫道。
裴洛本想開口回應,又不忍將身旁的喬安琪吵醒,只好閉上嘴等著羅爾自己進來。
羅爾等了好一會兒都沒見她反應,不禁搖了搖頭,這些天來都是如此,她為了裴洛,幾乎到了廢寢忘食的地步,想她現在應該也是忙著照顧裴洛,以至于沒听見他的聲音,他向船員比了個手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