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不是啊,茶茶,你忘啦,大巫女是不能成親嫁人的!每一代都只會出一位大祭司或大巫女,他們終身都要服侍女媧娘娘,不能嫁人的。」黎可擔心的是這個,萬一大巫女愛上王爺卻不能在一起,那該有多傷心啊。
黎茶瞥了她一眼,「你說的事,大巫女會不知道嗎?別操心了,大祭司不是還在嗎?」大巫女也是人,喜歡男人嫁人生子又怎麼了?
她剛來就發現大巫女喜歡王爺,反正大祭司還活著,要不撐一撐,等到下一任大巫女出現不就得了,做啥不成全這對有情人。
「但是……哎呀,這是違反族規的。」黎可更怕的是這個,到時候大巫女可得受懲罰的。
黎茶生氣地瞪她一眼︰「什麼族規不族規,可可,我們可不能那麼過分,這些年大巫女過的是什麼樣的生活你不清楚嗎?」想到那些年大巫女為了族人委屈求全的日子,她心都疼。
黎茶是族里其中一個醫術精湛的,多少次大巫女受了罪不敢跟黎婷說,都是她幫忙治療的。
「你還記得江長老為了逼問大巫女神石的下落,要她一宿又一宿地跪在月前祈求神諭,大巫女跪得雙腿都發紫了還不能起身,要是大巫女不從江長老就折騰其他族人,這都是什麼日子!」黎茶越想越氣。
黎可低下頭,吶吶地道︰「我不是那個意思,我也只是擔心大巫女嘛。」她當然知道事情若能像黎茶想的那麼簡單就好。
黎茶紅了眼眶,「我才不管你是怎麼想,總之大巫女這些年為族里犧牲得夠多了,我們不能這麼自私。」黎真從當上大巫女之後就沒過過一天好日子,如今有人疼,她只希望大巫女能夠幸逼。
「唉……我就說說嘛,你生氣。」黎可慌張地搖手擺頭,她是真的沒有惡意。
抹去眼角的淚珠,黎茶將被子疊好,「你別多嘴,我們就靜靜地看著就好,王爺感覺上也不是始亂終棄的人,肯定會有辦法的,我們只要站在大巫女那邊就成了。」
「好好好,我知道了,你別生氣。」黎可不敢再招惹她,閉上了嘴,回到窗前的矮榻上坐著,把先前放到一邊的衣服撿起來繼續縫制。
兩人各坐一頭,誰也不跟誰說話。
正好送黎真回來的司徒易沒想到會听到兩人說的這些話,不過他只听到了後半部黎真受罪的那些,他下意識轉頭看她。
黎真也有些愣住了,只能安撫地朝他笑了笑。
司徒易的臉色一片鐵青,拉著她往外面走,繞進去東廂的小書房後,將人一把扯到自己面前,帶著怒意壓低聲音質問道︰「為什麼不說?!」
去九黎前的那段日子,他們聊過彼此以往的生活,可是方才她那兩個族人說的話,她完全沒跟他提過。
怒火一陣陣地猛烈從心底竄燒,他多想現在就把江勝那個老賊給殺了!他怎麼能如此對待她!
「都過去了,說了沒意義。」知道他不是生自己的氣,黎真拍拍他的胸膛,怕他氣壞身子。
司徒易沉著一張臉,過去的事?他早該知道的!那個叫做江三的人闖進王後對她如此凶殘,他本以為只是被逼急了才這麼做,原來不是,他不用想也能猜到她在九黎里過的是什麼樣的生活,這樣的虐待是從多久以前就開始了?!
他的心狠狠地抽疼著,但他不敢伸手抱她,就怕控制不了自己現在的力道,會不小心傷了她。
黎真抱著他的腰,小手不停地搓撫著他的背,「都過去了,你別這樣,我怕。」她不由得紅了眼,他眼中的殺意是如此明顯,就像要把人生吞活剝似的嚇人。
他深呼吸一口氣,逼心緒稍微冷靜一點後,才抱住她,不想讓她看到自己恐怖的神色,不過他在心里暗自決定,有機會肯定要當場誅殺了那個老賊!不管聖上是怎麼想的,他絕不留一絲機會!
第8章(1)
暴風雨還是來臨了!
韃靼人主動挑起攻擊,西北頓時變成了戰場。
司徒易身為王爺,自然城領兵作戰去了,黎真則是留在王府。
原來喧鬧的街道如今是一片靜寂,主要的幾條大街上都搭起了棚子,傷兵不斷地從戰場上被運回來城里醫治,全城的大夫都出動,婦女們挽起袖子,幫忙熬藥、烹煮白布。
蘇邦這一次負責守城,每天都在城中巡視,戰事似乎有些膠著,那些韃靼人不知從哪兒得到大批的手雷與地雷等物事,全都拿來用在對付西北軍上了,兩方打得如火如荼。
冬日的夜來得特別的快,黎真站在城牆上看著滿天的繁星,低喃道︰「帝星在閃爍……」還好貪狼與破軍都十分明亮,穩穩地護住了帝星。
「帝星在閃爍是什麼意思啊?」大半夜里,蘇邦陪著黎真在城牆上吹冷風,她的話每每听起來都帶著玄機,他常常不明自,但是帝星閃爍一听就覺得不是好話。
「沒事的,有貪狼星李王、破軍星關王兩顆戰神星守護著,大豐會勝利的。」這一次的戰爭對大豐來說,或許是好的,帝星雖然閃爍卻十分明亮,又有兩星守護,以後應該會邁入盛世。
遠方戰場上的天際在她眼中看來,是一陣血紅與灰色的氣,那是死在戰場上的士兵散發出的怨念,有韃靼人,還有大豐的士兵們……那些想回家的兒郎,他們的哭泣聲在風中讓她听得心都疼了。
「那就好。」蘇邦掏掏耳朵,他還是听不懂,但只要大豐會打贏就好。「走唄,越來越冷了,別又病了。」要不是她一直拜托,他也多少知道她有奇特的能力,否則他是不會帶著她上牆頭的,要是下面有神射手,她這是多好的靶子啊。
「蘇副將,明天能幫我設一座祭壇嗎?」不能上戰場,她也想為這些士兵做一些事,就連黎可與黎茶都投入了醫隊的救助,只有她,不能出現在人多的地方,以免又因為她而造成傷亡。
「嗯?你想干麼?」蘇邦好奇地問。
黎真手指著戰場的方向,對著半空中說︰「那里有人。」接著她回過頭看著蘇邦。
蘇邦先是一愣,隨即全身的雞皮疙瘩都竄了起來,他猛地肩膀一縮,「你你你……你說那里有人?有有有什麼人啊?」該不會是那些……他越想心跳得越快,還吞了口口水。
她訝異地瞪大眼,原來蘇副將怕鬼啊?她伸手安撫地拍拍他的手臂,「沒事的,只是一些想回家的兒郎。」
他腦筋轉了轉才明白她話中的意思,臉上的懼意消失了,換上的是些許傷感,「你是說戰場上的那些士兵嗎?」打仗哪有不死人,在戰場上犧牲是理所當然的。
「嗯,我想跳個鎮魂曲,引這些兒郎回家。」就算殘破的身軀還沒辦法回來,至少讓他們的英魂先回到故里吧。
站在城牆上的黎真一直不敢低頭,因為城中除了搭起的棚子之外,還有許多素布白幡,就近住在城里的戰死士兵的家屬,都已經擺上了靈案,就等戰事結束後迎接自己的兒郎。
她不敢看,那些婦人的臉上是已經習慣的神色,但眼底的悲痛卻讓她的心跟著揪緊。
蘇邦靜默了許久之後點點頭,「我知道了。」
兩個人的目光都不由得轉向戰場,希冀著這場戰爭可以快一點結束,犧牲的人越少越好。
餅了兩天,蘇邦將祭壇備好了,黎真換上了大巫女的祭祀正裝,坐上馬車,原以為很快就會到達了,沒想到馬車行駛了好長一段時間後才停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