還好,她挺喜歡喝咖啡的,還特地去找人學過,現在才不會手忙腳亂。
溫壺、加水、煮沸、放入咖啡、再煮沸,每個步驟她都仔細地計算時間,生怕壞了咖啡的口感,然後利用托盤將文件放在最底下,端著四杯咖啡和女乃精、糖罐,小心翼翼地送到經理辦公室。
「對不起,打擾了,我送咖啡進來。」輕敲門,她用背推開門,回過身,竟看到多日不見的顏志高,她的手一顫,差點打翻咖啡,嚇得連忙抓緊托盤,全身緊張不已。
顏大哥他怎麼會在這里?!她的眼里閃過驚訝。
「別杵著,快送咖啡給客人。」一直處在緊張狀態的楊經理,完全沒發現她並不是海外事業部的人,忙不迭暗示道?
「是。」她低下頭,趕緊舉步過去,心頭時常想念的人就出現在眼前,令她的心急遽跳動,就連呼吸也急促起來。
他看來還是很威嚴,周身散發著強悍的氣勢。她半蹲著將咖啡一一擺放在他們面前,眼楮不敢再看他。
他以為心里常浮現她的臉孔,只是關心她的適應問題,可在見到她之後,顏志高才知道一切只是想念,純粹的想念。
若不是方才楊經理遇上難纏的日本客戶,著急地打電話請他出面,他應該還是透過第三者知道她的近況。
看來,她過得很好,露出整個輪廓的清秀臉龐,感覺鮮活、俐落許多,不變的還是她單純無瑕的眼神。
「本田先生、鈴木先生、光武先生,請用敝公司特地準備的咖啡。」顏志高面無表情的用日文說道,一切的想法只在心底顯現。
茂益的董事長果然難纏,談了半小時都還無法得到他們想要的折扣。三人拿起咖啡用眼神暗自交換訊息。
「顏董,不曉得貴公司的職員,對公司的創立歷史是否了解?」最年長的本田,啜飲一口咖啡後開口道。
「您是指?」他挑起眉角。
「像我們『光鴻』幾十年的社史,幾乎是每個職員都知道的,就不曉得貴公司的職員了解多少?」本田頗為自豪的說道,接著話鋒一轉。「不如,我們來做個測驗好了,就以那位女職員來做考驗的對象,要是她答得出來,我們就接受您給的交易價格,並且立刻簽約;反之,您就得接受我們的要求,可以嗎?」
這次應該能令他讓步吧!現在的女職員上班不過為了找對象,誰會去關心一間公司的歷史,而他相信茂益的女職員也一樣。他自信滿滿的想道。
他這是在刁難。顏志高心里很清楚,而站在一旁的楊經理更是滿頭大汗,不知該如何是好,心里只想著完蛋了。
耳邊听著他們的對話,正想找機會交文件就離開的文婉蘭,這會兒突然被點名,不禁一愣。他是在問她嗎?
「本田先生--」顏志高才想以強硬的姿態拒絕就被打斷。
「茂益科技股份有限公司,創立于民國六十五年三月十日,」文婉蘭很快地定下心來,用輕柔的聲音以日文說道。
「由前任董事長顏華先生等七人草創,從事計算機零組件的生產並外銷……近三年,經董事會決定,由前任董事長之子顏志高接手之後,更是將生產線擴大,不再局限在計算機零組件上,業務範圍擴展到世界五十幾個國家,每年營業額以百億計算。請問本田先生,您還有什麼問題嗎?」她定定地看著他。
呼--第一次用日語說了這麼長的一段話,希望文法上沒有出錯才好。她心里暗暗的松口氣。
「這--」這段話說得本田啞口無言,臉色發青。他不敢相信她竟然可以說出公司的歷史。
「本田先生,您要是不相信這位女職員的話,我可以請她送上本公司的歷史供您查閱。」顏志高淡淡的接話,看向文婉蘭的眼神中,帶著些許驚奇、還有更多的贊賞,有關公司的歷史他自己都不見得記得這麼清楚。
與另外兩人對望,本田面色一整,很服氣的說道︰「不,不用了,我相信這位女職員所說的。顏董,沒想到您公司的女職員,不但咖啡煮得一級棒,連公司成立的過程都能了解透徹,我們甘拜下風,合約就照您的希望簽定。」
听到日本客戶稱贊她煮的咖啡,還有幫了公司大忙,文婉蘭強忍住雀躍的心情站在一旁,但卻掩不住上揚的笑容。
「那麼就請本田先生簽名吧!」顏志高使個眼色示意楊經理打開合約,攤在他們面前。
「這是當然。」他很干脆地拿起筆,就在合約最底下簽名蓋章。「顏董,希望我們未來合作愉快。」
「合作愉快。」大事底定,顏志高揚起微笑,與對方握手。「本田先生,你們今天就要回日本了嗎?」
「不,我們明天一早的飛機。」
「太好了,我早就請人訂了『天香樓』的位子,請三位貴客務必賞光。」
「顏董,這太麻煩您了。」本田客套的說道。
「哪兒的話,我送你們下樓,我們邊走邊談吧!」顏志高起身說道。
「是,您先請。」
文婉蘭就看他們一行人離開辦公室,這才想起那份文件,連忙叫住墊後的楊經理。
「楊經理--」
「哦--妳做得很好,先把桌上的東西收一收,妳就可以回工作崗位了。」卸下緊張的心情,這會兒楊經理心系著送客,一樣沒正眼看她,敷衍的說道。
「經理,我有東西要交給你。」見他一臉不耐,文婉蘭急忙開口。
「放到我桌上就好。」他仍是不在意的丟下一句就走了。
「楊--」她一臉錯愕,連阻止的話都來不及說。
最後,她只得闔上嘴,將桌上的東西收拾好,寫下留言連同文件放在他桌上後才離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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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婉蘭花了不少時間送文件,但呂組長並不想听她的解釋,反而是逮到機會狠狠地削她一頓;不僅如此,她還加重她的工作,讓她到現在還坐在辦公室里不能下班。
不過這並不影響她的好心情,反倒是雅芳氣得直嚷嚷。
「這女人真的太過分了!自己巴不到男人,就拿妳來開刀,真夠不要臉的!」居然趁她們不在就借機整人!柯雅芳氣憤不已。
「雅芳,別這麼說,是我太晚回來,再說多做點事就當多學點東西,也沒什麼不好啦!」文婉蘭不在意的笑了笑。
「妳就是這麼好欺負,才會讓她吃得死死的!」她皺起眉叨念道。
「不會啦!」她不以為意。
「難道她這樣刁難妳,妳都不會生氣?真的不會有嗆回去的沖動?」她的眉頭像是打了死結。
真是的,她這個性說好听點是溫柔沒脾氣,說難听點就是懦弱。
「雅芳,真的沒妳說的那麼嚴重啦!別生氣嘛!」她安撫似的笑道。
「怎麼可能不生氣,難道妳要等到她使計害妳離職,妳才知道要反抗?」柯雅芳揚高聲音道。
「不會的啦!呂組長是嚴厲了點,可是應該不會做出這種事的。」她單純的相信,只要時間一久,呂安娜就會被她的認真打動,相信她是憑本事留在公司的。
「天啊!誰來拿根棍子敲醒她啊!」她夸張的叫道。
「好啦!雅芳,妳別白費唇舌了,至少我們知道婉蘭妹妹有多單純,有多麼需要我們好好保護,好讓她不受現實的殘害。」一直坐在一旁看戲的劉慧珊,忍不住插話道。
「慧珊,妳怎麼這麼說我啦!我才沒有妳說的單純呢!」她只是不想跟人計較而已。文婉蘭不依的抗議。
「呵呵呵--這點我不想跟妳爭。」喝醉的人哪會承認自己醉。劉慧珊輕笑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