誓不為妾 第46頁

「這不是好事。」樊柏元淡聲道。

「侯爺必定也沒料到少夫人的好廚藝竟能在幾天內轟動京城,對不?」默言苦笑地倚在欄桿邊,望著對面,突道︰「六……公子和二少?!」

「他三天兩頭上絕品樓,要是在這兒打照面,壓根不意外,可偏偏多了個蠢材在身邊。」樊柏元哼了聲。

萬象樓的開張多少會引起六皇子注意,但以他的性子,他不會踏進這種平民百姓的酒樓,不過要是樊柏文跟在旁那就難說了。

想找碴,這可是好時機。

想想,當初真不該答應讓她把這兒買下,但默言也說得對,他實在沒想到如瑄竟能將這間酒樓打點得這般好。

「可是侯爺,這店都開張了,總不能要少夫人收掉不做生意吧。」

樊柏元睇著對面,瞧見六皇子和樊柏文一起下樓,作勢往這頭走來,他低聲道︰「先下樓。」

「是。」默言立刻握住他的手。

樊柏元怔了下。「放開。」

「這樣比較快。」握著手下樓比較快。

「放開!」

默言可憐兮兮地放開,改讓他搭在自個兒的手腕上。說真的,他真的不太喜歡這動作,這動作會教他聯想到服侍嬪妃或皇上的公公……

突地,有只軟軟的手握住他的,他望去——「小少爺?」

「默叔叔可以握我的。」他很大方的,不哭喔。

面對三歲娃憐憫又打氣的神情,默言閉了閉眼,無語。

本在廚房忙亂的楊如瑄,算準時間將廚房的上菜事項交給兩名二廚,手在半裙上抹了抹後,便快步朝店門口走去。

「大娘。」一見提著一簍菜的毛大娘,楊如瑄隨即笑眯眼。

「夫人,我送菜過來了。」毛大娘費力地提起一簍菜,楊如瑄趕忙接過手。

「大娘,辛苦了。」楊如瑄把一簍菜交給跑堂的美婢,隨即從櫃台取來銀兩。

幾日下來,她大抵知道毛大娘早年喪夫,獨自拉拔兒子長大,兒子進了大戶人家當下人,後來听說被栽培成護院,偶爾也會回來探視大娘、給些銀兩,可大娘總想替兒子打算,將兒子給的錢買下了屋後頭的地,種了些菜。

「托夫人的福,幫了我不少。」

「哪兒的話,大娘種的菜又甜又脆,讓我腌過之後成了招牌菜呢。」說穿了,她不過是把女乃女乃的絕學運用在菜色之中,做出的菜色是京城少有的,才引來不少饕客嘗鮮。「對了,我拿一點給大娘回家嘗嘗。」

毛大娘總是舍不得吃穿,幾回要她留下用膳都不肯,楊如瑄心疼她年歲這麼大,還得為了兒子的將來工作,回頭正想替她準備幾道醬菜。

「這怎麼好意思?夫人給的錢已經很多了,我……哎唷!」話到一半,後頭突地被撞了一把,踉蹌地往前撲去。

楊如瑄聞聲回頭,來不及扶住毛大娘,眼睜地看她跌趴在地,而急切探出手的動作教她月復間抽痛了下,抽了口氣再趕忙將毛大娘扶起,她抬眼瞪去,一雙美目眯起。

「小叔……」她喊得咬牙切齒。

這混蛋東西竟然故意撞倒老人家,天底下怎會有這種混蛋?!

「哎呀,這不是嫂子嗎?怎麼好好的侯爺夫人不在府里享福,跑到這兒拋頭露面?」樊柏文佯訝,說得虛情假意。

「小叔,撞到人了不懂得道歉嗎?是你眼楮不好,還是腦袋不好?」楊如瑄皮笑肉不笑地道。

樊柏文怒氣微揚,但一思及身旁的人,又換上了笑臉道︰「嫂子,眼楮不好的是我大哥,你說錯了。」

「罷了,像你這種眼不瞎腦袋瞎的家伙,跟你說再多也是白搭。」不想睬他,她打量著毛大娘身上的傷勢,道︰「大娘,我帶你到醫館給大夫看看吧。」

「不用了,不礙事。」

「怎麼可以?這膝頭要是傷著不醫,往後麻煩很大的。」

「我說嫂子,有貴客臨門,你就管著這婆子,未免太不周到了。」被晾在一旁的樊柏文面子撐不住地低吼著。

楊如瑄橫眼睨去,佯訝。「哎呀,小叔還在呀?店門就在這兒,想進就進,還是要我捎個人牽你進去?」

「你!」樊柏文嘴上說不過,動氣地朝她逼近,卻被身旁的男人阻止。

楊如瑄望向那男人,一身紫衣錦鍛,面如冠玉,氣勢逼人,後頭還跟了一票侍衛,看得出非富即貴……可是會和樊柏文在一塊的,還能是什麼好東西。

「你就是平西侯的妻子?」皇甫濤一臉興味笑問著。

「閣下是——」楊如瑄輕聲問。

皇甫濤尚未開口,店里已有人喚著,「少夫人,小少爺哭著要找你啊。」

楊如瑄一望,就見默言抱著哭得像是淚人兒的樊允熙過來。她一把抱過手,拿手絹輕拭他的淚。「怎麼了?」

「娘……」樊允熙臨危受命,一時想不出什麼理由,只好抱著她繼續哭。

慶幸的是,他眼淚真的很多,說哭就哭,一點都不費力。

楊如瑄沒轍地哄著他,想了下,對著默言道︰「默言,跟杏兒說,要她到櫃台里待著,你和我帶大娘去醫館。」

「夫人,不用了。」毛大娘畏縮地垂著肩。

「不可以。」楊如瑄獨斷得很,不容置喙,把樊允熙又遞給了默言,自個兒攙著毛大娘,就像是服侍自個兒的長輩,壓根忘了樊柏文和那位貴客的存在。

皇甫濤望著她的背影,勾起了唇角。「挺有意思的,可惜是樊柏元的人。」

「她根本就是個潑婦,六公子,你可千萬別著了那女人的道。」

「著她的道?」皇甫濤哼笑著。「樊柏文,你是怕本公子對平西侯較有興趣嗎?那麼,你又能拿出多少本事,讓本公子知道你是有用之人?」

他何需拉攏他人加入他的陣營?登門拜訪想結派同系的,多如繁星,他可不稀罕一個瞎眼的侯爺和毫無勢力的樊家二少。

楊如瑄送毛大娘回城南的家中,再讓默言請大夫過來診治。

「膝上有腫脹,得要以藥草敷傷處,不過這大娘的氣脈極虛,肝血亦不足,恐怕得要好生調養才是。」大夫診治後如是道。

「那就麻煩大夫開個藥方。」

「好。」大夫應了聲,正要走到桌邊開藥方,卻見她臉色蒼白,不由問︰「這位夫人要不要老夫順便切脈?」

「我?不用了,我沒事。」她揚笑道。

她只是先前動作太急,肚子有些不舒服,小事罷了。

大夫聞言,只好先開藥方。

楊如瑄走到床邊,笑握著毛大娘的手。「大娘,別擔心銀兩的事,畢竟你是在我那兒出事的,自然是由我處理的。」

「可是……」

「大娘,你要是不接受,我心底會過意不去的。」楊如瑄輕拍著她的手。「這幾日你好生休息,我會讓我的貼身丫鬟過來照料你,你就安心靜養。」

毛大娘聞言,淚水不由在眸底打轉。「夫人,你真的是好心人,老天會保佑你的。」

好心人嗎?楊如瑄笑了笑。曾經她迷失得連自己到底想要什麼都不知道,滿心只有富貴榮華,說穿了,她現在不過是在彌補自己以往曾犯下的錯,想盡其可能地幫助需要幫助的人罷了。

「你是誰?」簡陋小屋突地跑進一個男人,守在房門外的默言立刻戒備地低喊著。「我要看我娘!」男人如是道。

躺在床上的毛大娘聞言,掙扎著坐起身,喊著,「碩德。」

「娘。」男人踏進房內,楊如瑄望去,微眯起眼,認出他是跟在那貴氣男人身後的侍衛之一。

毛碩德走到床邊,直睇著楊如瑄。「多謝。」

楊如瑄打量年輕俊秀的他。「原來你也在現場,為何沒扶你娘親一把?我知道我問這些話是太過多管閑事了,但你要知道有些事有些人是不能等的,一旦錯過,就算午夜夢回中,你也找不到那抹影子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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