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晚親眼目睹那一幕時,他只覺得自己的血液都涼了,他甚至不能相信那是嫉惡如仇的唯晞會說的話!
「你真的這樣恨她嗎?恨她恨到不在乎她的死活?」
尉子京的每一句話都像一條鞭子,狠狠地鞭笞在她的心上。
眼前的男人,是她心甘情願托付一生的丈夫,可是她悲哀的發現,這個男人像是從來不曾真正了解過她。
還有——他們之間那薄弱得禁不起任何考驗的信任。
「她根本不會有事,」唯晞覺得眼眶熱辣,卻倔強的不肯讓眼淚流下來。「因為那兩個歹徒就是她找來的!」
尉子京聞言,愣了一下,繼而露出痛心的表情。
他雖然什麼都沒有說,但是他的表情,卻讓唯晞覺得自己仿佛捱了一記巴掌。
他不相信她!
「早知道你是不會相信的。」她在眼淚即將滴落前背過身去,佯裝輕快語調說道︰「算了,本姑娘不屑說謊,我就老實告訴你吧!沒錯,我的確恨她恨得牙癢癢的,巴不得她最好消失在我面前,所以,我一開始就打算見死不救,你的猜測完全正確。」
「唯晞……」尉子京還想說什麼,卻被她打斷。
「女人的嫉妒心很可怕吧?或許你很訝異,但那卻是事實。」她月兌下高跟鞋,露出赤果的蓮足,依然背對著他。「我今晚睡書房。」
尉子京沒有挽留她。
當書房的門板在她身後關上時,洶涌的淚水漫出眼眶。
她緊貼著門板,驕傲地咬著下唇,拚命地想要忍住淚意,卻不能夠。
從來就不肯哭泣的女王,第一次在黑夜里痛哭失聲……
翌日,眼楮腫得幾乎睜不開的康唯晞被書桌上的電話鈴聲給吵醒,一聲接著一聲,尖銳地直竄耳膜。
唯晞憤然抓起抱枕蓋住頭部,捉狂尖叫︰「煩死了,不要吵我~~」
響了近十秒鐘,「滴」的一聲,電話自動轉到錄音功能。
「我的女王啊!你的稿子寫好了沒?總編快要砍死我啦!偏偏你的手機又沒開機……喂?喂?唯晞女王,你在家嗎?你該不會還在睡吧?你如果醒著听到我的聲音,拜托你快點接電話……」
唯晞拿開被她當作枕頭睡了一夜的抱枕,從婚前新添購的歐式躺椅中起身,跌跌撞撞地走出書房。
屋里靜悄悄的,沒有半絲聲息。
她看了一眼牆上的壁鐘,上頭明白顯示著下午一點五十分。
她覺得喉嚨又乾又渴,踉踉艙嗆地到冰箱里拿出冰涼的礦泉水,扭開瓶蓋大口大口灌著,好像是在沙漠中瀕臨渴死的旅人。
她在冰箱上看見尉子京留下的字條——
唯晞︰
我去上班了,從今天開始茜茜會在事務所打工,我們將在七點前回來,今晚一起幫茜茜補過生日。
子京上午七點四十分
唯晞冷嗤一聲,扯下字條揉成一團丟進垃圾桶中,喝光了六百CC的瓶裝水後,她總算覺得清醒了些。她在客廳里打了幾通電話後定人浴室,怔怔望著鏡中的好丑的臉。
她的眼楮腫得像核桃,眼袋浮腫,一臉殘妝,連她引以為傲的一頭烏發,看起來都失去了光澤。
看看她的樣子,有誰會相信她是艷光四射的康唯晞?
「哈哈哈……」她陡然笑了起來,聲音卻嘶啞乾澀。
多麼淒慘啊!簡直像個下堂婦。
她打開蓮蓬頭沖了個澡,讓溫暖的水流包裹住她的全身,直到此刻,她才覺得自己的心髒恢復了跳動,不再像個活死人。
秉著浴巾走出浴室,她走回她與尉子京兩人共同的臥室。
她深吸一口氣——空氣中,依然飄浮著屬於她的芳馨,也能嗅出子京常用的古龍水味,可是這兩股味道,卻不再諧調。
拉開衣櫥,她挑了件V字領黑色洋裝,但當她看著鏡中的自己時,被自己那毫無血色的臉龐與唇瓣嚇住了,她的樣子活像個鬼!
她駭然的拋開那件黑色洋裝,發狂似的將所有鮮艷色彩的衣裳拉出來,一件件抓在身前比對,最後挑了件sisley的紅色削肩連身裙裝。
換了衣服,她到妝台前坐下。
她的膚色一向白里透紅,從不需要累贅的粉底,以往她只需要涂上唇膏即可,但今天她必須利用粉底與較濃的眼影遮掩她浮腫的眼袋,並且撲點腮紅,好讓自己看起好一點。
噴上CD的「Jadore」香水,她拎著黑色手提包就要出門,但此時電話再度響了起來。
唯晞不予理會,十秒鐘後,電話再度轉變為答錄機功能。
「唯晞?是我。」
正在玄關穿鞋的唯晞陡然僵住。
是尉子京的聲音。
「你起床了嗎?我在冰箱上留了張字條,別忘了晚上七點我會回來接你……」
唯晞沒有听完,抓起茶幾上的粉紅色漸層太陽眼鏡就奔出家門,把尉子京的聲音拋到腦後。
她招來計程車直奔天母。
計程車司機不曾看過那麼美的女人,一直不停和唯晞說話,但她卻難得答上一句,連笑容都不太由衷。
到達目的地,唯晞強迫自己先露出笑容才按下門鈴。
門很快的被人打開,迎出來的是一個穿著改良式旗袍的古典美人。
「喲~~瞧瞧誰來了?我們的女王陛下終於從蜜月中出關啦?」
「我來晚了,虞姬,抱歉抱歉!」唯晞笑著和好友相擁。「大喬和小喬都來了嗎?」
正與小喬坐在紅檜木椅上品茗的大喬笑道︰「早來了,就差你這個武則天!」
唯晞揮著手中的太陽眼鏡,朝在場的三位美人眨眨媚眼。「現在則天女皇駕到,可以開始準備廝殺了!」
眾美女們發出一聲歡呼,一起往牌室涌去。
牌室里,骨董麻將桌早巳被擺了出來,瓖貝的麻將牌子正放在桌上引誘人上陣一較高下。
四人紛紛就了定位,開始洗牌。
大喬一面搓著牌,一面笑著問道︰「女皇陛下,你的新婚生活如何呀?」
唯晞眸色一合,但迅速堆起的笑容卻掩蓋了一切。「那還用說,我挑的男人能差到哪兒去?」
小喬掩唇輕笑。「我想也是,否則你怎麼會舍棄我們這些牌搭子結婚去呢?」
「哎呀!說『舍棄』未免太嚴重了吧?」虞姬訝異地接口。
「應該說『見色忘友』才對!」大喬接了句,把大家都逗笑了。
唯晞發出哀嚎。「你們就饒了我吧!別談這些事了,打牌打牌。」
唯晞今天的牌運不佳,但是下的注卻都很大。
只見滿桌花花綠綠的塑膠籌碼越堆越高,四位美女的斗志全被高額的賭注挑起,戰得難分難舍。
被她們四美人奉為圭臬的教條——「優雅到死為止」——完全被拋諸腦後,不管是誰贏了,贏家一定會撲上骨董牌桌,將大把大把的籌碼掃入懷中。
虞姬的發髻散了,大喬的迷你裙裂了,全沒人在乎,大家都笑得東倒西歪。
她們玩過一輪又一輪,直到天色都暗了,虞姬的丈夫項宇倫從公司回來,大伙兒才意猶未盡的散場。
走出項家,小喬看了下表,才發現此刻已是八點鐘。「糟糕,我和我男友約在V—Mix,再不走要來不及了。」
「我也該回去了,晚了我婆婆會念我。」大喬揚了揚手中的保時捷車鑰匙。
「我家老爺新買的座車喔!有沒有人要搭便車?」
「我要!」小喬立刻舉手。
「女王陛下呢?」
唯晞挺了挺她傲人的胸部。「我等我老公來接我。」
大喬甩手肘頂頂小喬,溫和的揶揄道︰「看到沒?果然是新婚的女人,瞧她那股親熱勁!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