霸佔君主 第17頁

司徒漠冷冷瞥他一眼。

「這些話,你怎麼就不敢在他面前說?」只敢在他背後放話。

「不敢?」像被針刺到般,掠影跳了起來。「笑話!我怕他什麼?」

司徒漠丟開毛筆起身,接過靳叔遞上來的披風,漫不經心地建議。「那下次在他面前說如何?」

掠影小聲的咕噥些什麼,司徒漠根本听不清楚。

「你說什麼?」

「我是說──說了也沒用,你以為他會生氣嗎?才不會!版訴你,我敢保證說了以後他還是那副要死不活的樣子,那我何必多事?」說了也等于白說!

司徒漠慢條斯理的綁好披風的結,望望外頭的天色。

離天亮還有兩個時辰,夠他去寧心宮一趟。

「這幾天有很多事要忙,去歇著吧!」司徒漠對掠影說完,轉身往書齋門口走去,同時揮手下讓隨從跟。

掠影卻追了出來,擋住他的去路。

「那麼晚了,你要去她那里?」他問著,滿臉的不可思議。

他天賦異稟啊?都不用睡覺的嗎?

司徒漠停下腳步。「你問這做什麼?」

掠影東張西望,確定無人在旁才壓低聲音開口。「你老往那邊跑,有幾回甚至還在那里留宿,要是被發現了……」

司徒漠哼笑一聲打斷他。「你只管辦好你的事,其他的事你不用管。」

掠影張大嘴巴。「你是指要我繼續暗中盯著三公主?」

「沒錯,她早上何時起身、吃了什麼、見過什麼人、做過什麼事,只要是與她有關的,不管事情鉅細,我都要知道。」這件事他不想假手他人,但他忙得無暇分身,只好讓掠影代勞。

「你們不是已經在一起了?還有必要盯那麼緊嗎?」真令人想不通!

秋風乍起,吹起滿園的落葉,發出簌簌聲響,更顯蕭瑟。

「沒有必要我不會要你這麼做。」他會這麼安排自有他的道理。

「可是我還是不懂有什麼理由非這麼做不可?你要她爭王位,她爭了;你要她在賞楓宴上表態,她做了;甚至你要她去應酬瑞光那個紈挎子弟,她也去了,她所有的公開行程與私生活你沒有一項不參與,她幾乎可以說是被你控制得死死的,連一點自由空間都沒有,難道一定要這樣做你才會安心嗎?司徒漠,我真不懂你到底在怕什麼?」

掠影說到最後一句,親眼看見司徒漠的臉色變得十分嚇人。

記憶中,冷然的司徒漠總是充滿不怒而威的氣勢,根本不需要真正動怒,隨便一記冷眼的威力就夠驚人的了!

但這次卻不同,他的眼瞳里真真切切的燃著怒火,活像是一只被踩著痛腳的獅子。

掠影在那樣的眼光下,嚇得不敢動彈。

天啊,他真的惹到他了!他困難的吞了吞口水,一口氣差點喘不上來。「司、司徒漠……」

司徒漠薄唇緊抿,俊容陰狠,厲眸半眯,彷佛是來自冥府的修羅。

最後,他凜冽的狠聲低語宛如江上乍然進裂的浮冰,打碎了夜的岑寂,令人不寒而栗──

「我不管你懂不懂,你只要照辦就行!」

司徒漠在深夜時分來到寧心宮。

他走到床邊,揭開白色紗帳凝視著她熟睡的容顏。

那是一張寧靜平和的小臉,安詳而恬適地沉睡在夢鄉中。

就如同久遠以前,他們初見的那一天,她也是這樣沉睡在碧湖旁。

碧湖緊臨著御花園,湖邊是如茵綠地與整排垂柳,每當風兒吹過,縴柔柳條婀娜點水,而她,就沉睡在拂動的柳蔭里。

那一年他十九,高中皇榜第一,女皇在御花園里設午宴犒賞高中的士子們。

他就那麼看見年僅十歲的她。

喧嘩的聲音吵醒了她,她揚起長長的睫毛,好奇地望著跟在母親身後的一群陌生人。

他的目光不知怎地與她相遇,她那一雙黑白分明的杏眸狠狠的震懾住他!

他從沒有看過那麼清澈、純淨得不染縴塵的眼眸,不存任何心機,剔透得沒有一絲陰霾。

當他看著銅鏡里的自己,他看到一種想把所有人當階梯踩上去的野心;當他看著與他一同上榜的士子,眼里盡是膚淺的洋洋得意;當他看著女皇,他在她的眼底看見了身為執棋者的算計──因為他們都是她的棋;就連十三歲的長公主,眼里透出的盡是養尊處優的驕矜。

但瑯琊晶的那一雙眼眸,澄澈得有如碧湖的湖水,倒映出所有人的不純粹。

那一瞬間,他的心就已被她的眸子烙了印,就此沉溺。

許多年過去了,她的眸子還是一樣美麗。

他總是在她的眼楮里看見最赤果的自己──在權力的泥里翻滾,一身污穢;她是純淨的白雲,自在悠游天際。

在他終于有機會接近她時,他引誘她,試圖改變她,也曾發狂的想要染黑她,甚至企圖捆縛住她,因為他拒絕相信雲與泥之間沒有任何交會點。

他從未對任何人說過,他要的,只是一朵托在手心里不會散逸的雲,他要得到她的人,也要得到她的心。

他要她是他手心里的雲。

彷佛是感應到司徒漠專注的凝視,睡夢中的瑯琊晶羽睫輕顫,接著緩緩揚起。

一睜開眼就看見他站在床邊,她一點也不驚訝。

她早已習慣了他的存在,他一直在離她最近的地方。

司徒漠在床沿坐下,掠開她頰邊的發絲,低沉嗓音融進夜色中。「吵醒你了?」

她微微一笑,搖搖頭。「是我沒睡好。」

他的指眷戀地停留在她難得的笑唇上,然後俯身給她一記輕吻。

那個吻,幾乎是滿含寵溺的。

當她再度睜開眼楮,她看見他的眼底閃著某種光芒。

「很少看你這樣笑。」司徒漠的聲音有種奇特的喑啞。一直以來,只有看傀儡戲能讓她顯露出少女該有的青春活力,只有那時候的她是充滿生氣的。

「沒有什麼特別的事值得我笑。」過去她總忙著對他豎起防御的高牆,戒備都來不及了,又怎會有笑容?

「那現在呢?」

面對司徒漠的灼灼黑眸,她感覺自己的心在顫抖。

她似乎明白他想得到的答案,可是她不敢說出口。

如果她說了,他是否會珍惜?會不會有一天他厭倦了,就隨手丟棄?

她的心只有一顆,他若不要了,她怎麼辦?

最後,她還是選擇了藏匿。

「司徒漠,陪我躺一會兒好嗎?」習慣有他的陪伴後,獨眠的夜里變得格外難以入睡。

他月兌靴上榻,大手由她的背撫模至縴腰,然後扣住她的腰肢攬入自己懷中。他的動作非關,只是單純享受靜靜相擁的安寧。

靠在他的胸膛上,聆听他規律的心跳,不知道為什麼,她竟有種幸福的錯覺。

「听說你這陣子睡得少。」他一臉的倦容,眼眶下有淡淡的黑影。

「事情一件接著一件,我無法停手。」

投入三公主門下的官員越來越多,幾與長公主派相抗衡,每日的早朝,都像是一場角力。

那角力已不只在台面下暗潮洶涌,也搬到台面上。

下了朝後,更是毫無顧忌各展身手,污蠛、抹黑、賄賂、栽贓、暗殺……無所不用其極。

龍椅只有一把,要坐上去就要付出代價。

爆廷斗爭本就是一池渾水,下去的人沒有一個不被染黑。

但是司徒漠寧可弄髒自己的手,也不讓她沾惹一絲塵埃。

司徒漠說得不多,語多保留而且幾乎是輕描淡寫的帶過,但她已不是天真無知的孩子,知道他不想說的,就是她不必要知道的,所以,她沒有再往下問,只是把身子偎向他,靠得更緊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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