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對、不、起!」她干脆用震破耳膜的吼聲大叫。
他嘴角逸出一抹淡笑,「中氣十足嘛!很好,就罰你說一百次。」
「嗄!什麼?」她屏氣凝神看著他。
他面色一凜,毫不留情道︰「不說?兩百次。」
她深吸口氣再慢慢吐出,「你……你變態!」
「好,給你機會你不要?那就換我打你兩百下,而且是月兌光衣服吊起來打。」他緩慢有力的嗓音,不像只是說說而已。
在一旁看得觸目驚心的鄭文雅,立刻求情道︰「慕深,別氣了,小女生說的話豈能當真?剛才她也說了對不起,就原諒她吧!」
原本湛慕深還凜著臉,因她的一席話而緩下臉色,瞥見溫柔明亮的大眼中寫滿了惶恐,雙手焦慮的緊絞著。
看她這樣,他心里也不願,但他知道現在不糾正她,以後就更管不住了。
他強硬的說︰「我再問你一次,你肯不肯乖乖念書,還是想回去中途之家,天天擔心被人賣掉,與其這樣,不如我自己來賣掉你好了,不必浪費時間、金錢來養你、栽培你。」
唉!什麼賣來賣去的,鄭文雅雖然不是很了解他的話,卻也听出他是刻意恐嚇她,用心良苦哪。
「溫柔,念書好哇!什麼都不必愁,你就快點答應吧。」她拍拍溫柔的背,安撫道。
遇上這樣沒人性、慘無人道的惡魔,她能不把哀怨、委屈、氣憤往肚里吞嗎?早知道,去招惹恐怖份子也不要頂撞他。
溫柔看了鄭文雅一眼,那眼神溫暖又友善,她不自覺點頭,「我……答應就是了。」
「好了,那就皆大歡喜。」鄭文雅拍拍手高興道。
眼見氣氛緩和下來,溫柔冷不防又說︰「等一下,我有條件。」
條件?!她哪來的資格談條件?湛慕深立刻瞪她。
但一瞥見那雙盈盈水眸,他頓時心頭又是一震,「你又想怎樣?」
「你還沒跟我說對不起。」溫柔話一出口,鄭文雅猛拍額頭。
她是笨蛋嗎?才幫她安撫好狂怒的獅子,她竟然又去踩獅子的尾巴。
「你最好給我一個理由。」他是很不想生氣的,偏偏這小女人要激得他發狂才甘心似的。
「男人不該打女人……哼!你打我,你不是男人。」
瞧瞧,說不到兩句她就大放厥辭。
「的確,男人是不打女人,」湛慕深冷冷挑起濃眉,「但你只是個小孩,你對我不尊重,我不過是教訓你罷了!」「你又不是我什麼人,憑什麼打我?」她扁著小嘴討公道。
耙情她還沒搞清楚狀況嘍!
湛慕深一把抓住她的手腕,「我是你的監護人,你最好搞清楚。」
「你嘛搞清楚一點,監護人就了不起啦?」她一副敢對我怎樣就跟你拼命的模樣,小手用力掙月兌他的箝制。
不料一拉一扯間,「啪」一聲有東西掉在地上,隨即碎散開來。
「啊!你、你……你竟然弄壞我的手表。」她惱怒的眼楮發亮,那是因為眼里有淚水。
湛慕深眼中閃過一抹詫異,沒想到又鬧又跳的野丫頭,突然變得楚楚可憐。
「我賠你就是了。」
「賠?表帶斷了,里面的零件也全散掉了,你要怎麼賠?這是爺爺留給我唯一的紀念品耶!不管,你……你要給我負責!」說著,溫柔忍不住成串眼淚決堤般滴落。
「怎麼負責?難不成要我娶你嗎?」湛慕深沒好氣的調侃。
「呸!憑你也配?」她撇撇嘴一臉不屑的表情,大眼仍隱隱泛著淚光。
那不馴、委屈的模樣,不偏不倚正好撞擊著湛慕深的心坎,又害他「卜通」一跳,同時,她說他不配,竟然嚴重撞擊他的男性尊嚴。
「哦——不想嫁我?那我要怎麼對你負責?」他有意挑釁,想看她下一步會有什麼反應。
「哼!笑死人了,我就是不嫁你,你又奈我何?雖然你是我的監護人,可也有少年法保護我的。」她精明的應對,一副休想難倒她的模樣。
「什麼,你跟我講法律?」湛慕深不禁失笑。
「對,怎樣?你敢對我不利,我就到法院告你。」
「告訴你,我就是你的法律!我不但是你的監護人,還是你未來的丈夫。」湛慕深沖口就回道。
完了!肯定是跟這個瘋丫頭扯多了,自己也變得失常。
「咳!少爺……」沉默已久的常叔突然插話。
湛慕深抬頭望著他,意識到沒好事,立刻阻止他往下說,「我開玩笑的。」
常叔一臉嚴肅道︰「少爺,婚姻大事不可隨便開玩笑,男子漢說出的話就得負責任,不然,老夫人會很難過的,你也不想加重她的病情吧?」
糟了!怎麼忘了這個老奸臣,他可是女乃女乃專門派來監督他的「奸細」,嚴格監視他的言行舉止。
由于湛慕深一向孝順女乃女乃,加上湛女乃女乃還在病榻中,他不想讓女乃女乃操心而加重病情。
為免常叔向女乃女乃告狀,湛慕深只好息事寧人道︰「對,既然答應要照顧溫柔,當然就要照顧一輩子,才不會辜負女乃女乃的一番美意。」
「是嗎?那少爺應該表示一點誠意吧?」常叔仿佛還不肯罷休,繼續逼問著。
「誠意?!等我結婚常叔當證婚人好了。」湛慕深裝傻。
他很明白常叔的用意,女乃女乃巴下得他馬上結婚生子,而常叔就是安置在他身邊的「幫凶」。
「我哪有資格做少爺的證婚人。」想唬弄他,可沒那麼容易!
常叔老奸巨滑的抓起湛慕深的手,俐落的拔下他的尾戒。
一不做、二不休,常叔又抓起溫柔的手,把戒指套在她的無名指上,「倒是少爺該給溫小姐一些承諾以示誠意,這就當訂婚戒吧!好嗎?」
「好啊!」湛慕深竟然回道。
實在很荒謬,他從來不是個浪漫的人,更不是個沖動的人,但他竟然說出這樣的話,還讓常叔得逞的把戒指套在溫柔手上。
當然這麼做也不是沒好處,他在心里找了個理由,因為這麼一來,他更有藉口要求常叔長年留在台灣照顧湛家的少女乃女乃——溫柔,以便擺月兌他的監督。
溫柔傻傻的盯著手上戲劇化而來的戒指。事情怎會演變成這樣?
「喂!你是哪根筋不對啦!罷才我們只是吵架而已,沒必要……」
「不不不!」常叔立刻阻止的解釋,「溫小姐有所不知,這是湛家女乃女乃對少爺的期許和要求,做事一定要負責任,言出必行。」
湛慕深擔心越扯越麻煩,說道︰「你就放心的住在這兒,有常叔他們陪你,我得回美國工作和照顧女乃女乃,等你十八歲生日那天,我再來驗收成果。」
就是這樣,等過幾年,誰還在乎今天的事,說不定大家都忘得一千二淨了呢!最重要是她乖乖別鬧事,不要來煩他就好。
于是,他揮揮手準備離去。
「還有!」他倏地又回過頭來指著她,「如果你敢不听我的話,不好好念書、不乖乖學做淑女,我立刻把你打包賣出去,到時候賣給誰我可不管。」
溫柔識相的把頭垂到胸口,不敢再吭一聲。
老實說,真如他所說的只要求她好好念書、乖乖學做淑女,就有個地方「好窩」,何樂而不為呢?總比回中途之家強上百倍、千倍吧!
就這麼春去秋來,溫柔在湛家待了五年。
五年來,她真的有好好念書、乖乖學做淑女喔!只是她嗆人的脾氣沒變多少,這期間,她也和湛女乃女乃通書信、通電話和互贈禮物。
至于湛慕深……卻從沒和她聯絡過,即使他說等她十八歲生日那天,他再來驗收成果,結果,她十八歲生日那天,他根本沒回來,接著十九歲、二十歲的生日,他還是沒出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