砰……
終于,樓下大門狠狠被踹開,單行焰只申吟地動了一下。
她該、該怎麼辦?且樓下的人是誰,是來尋仇打架的嗎?
「單行焰、單行焰,你該死的給滾我出來,莫名其妙兩天沒上班,電話也不接,搞什麼鬼?」
那活像討債的叫囂聲漸近,一個身形比單行焰略矮卻更粗壯魁梧的男人走上樓,橫眉豎目的瞪視他們。
她抱著單行焰,整個人都縮到沙發上驚嚇的說︰「我、我們……」抖了半天抖不出一句話。
嗚……她不知該如何應付一個能把門踹開的壯漢。
龐德一個箭步上前,粗魯的推了單行焰一把,見他動也不動,倏地驚道︰「天!他是不是快死了?」
死!
語晨驚駭不已,伸手探了探單行焰的額,發現溫度好燙,「他他他生病……」
龐德一臉為之氣結的樣子,「廢話!看他這副死相也知道,你到底是怎麼照顧他的,有沒有給他看醫生吃藥?」
「呃,看、看醫生……」她剛來哪知道哇!
龐德不等她說完,不耐煩的說︰「走走走!」
「去哪?你又是誰?」她仍縮在沙發上不動。
龐德瞪著她回道︰「我?我姓龐,叫我阿德。這家伙病成這樣還不看醫生,想不死也很難,走啦!」
說著,他彎身扶起單行焰,走了兩步回頭對仍呆愣在原地的語晨吼道︰「快走啊!再慢一點他就真的會死,你要負責嗎?」
「哦……」這麼嚴重。她連忙跟上。
走到門口,還有一段石階要走,龐德又開口罵,「媽的,沒事住這種鳥地方,連出個門都麻煩死了。」
說著,他把昏沉沉的單行焰半扛在肩上,走下石階,然後把他塞進路邊的車子後座。
「快上車,快點!」他催完語晨上車,就發動引擎沿著彎彎曲曲的山路飆下去。
這時候,語晨才有機會仔細端詳單行焰的臉色,見冷汗自他額際流下,便抽了面紙替他擦拭,免得病情加重。
「語……保重……語……沒……」單行焰眼睫動了動,似乎看了她一眼,嘴里吐出一連串不知所以的囈語。
不知怎地,他那蒼白的臉就是揪痛了她的心,倏然一陣心酸,眼淚竟一串又一串的掉。
「別……哭……我沒……事……」他努力的睜開眼,大掌拭去她臉上的淚痕,又昏昏的睡去。
「他這樣病了幾天?」龐德問。
語晨想了想,「大概、大概兩天吧!」
「大概?」他不滿的從照後鏡里瞪她,還責備道︰「小姐,你這女朋友是怎麼當的,對他莫不關心就算了,連他病了幾天都不知道嗎?」
「我……怎麼知道。」她想了想恍然說︰「我們一起淋的雨,我都沒事,怎知道他會病成這樣?」
「哇靠!你們這些談戀愛的人是太白目還是太白痴了,真的去干這種無聊事。淋雨?哼哼!」他又是熱嘲又是冷諷,腳下猛踩油門,車子箭般沖出。
嗄!誰和誰談戀愛?
語晨怔愣著,一個不留神,單行焰高大的身軀隨著山路左右搖晃,咚一聲,腦袋扎實地撞在車窗上。
痛疼讓單行焰忍不住發出低吟。
「你有沒有搞錯,他都病成這樣,你還讓他去撞到腦袋?你知不知道他這顆腦袋多值錢?」龐德又是一陣罵不絕口。
她哪知道呀!只知道單行焰會去撞腦袋,都是他把車子開得似雲霄飛車的原故,但語晨不敢拂逆他,趕緊將單行焰軟趴趴的身軀抱緊,免得再听他鬼吼鬼叫。
第三章
一路驚險刺激的來到醫院,龐德先將單行焰交給護士,然後到掛號台,對語晨說︰「還不拿出來?」
「拿什麼出來?」她一頭霧水。
「健保卡啊!」龐德眼瞪得如銅鈴大,「不會吧!你不要說你沒帶他的健保卡。」
「我……」唉!她真是百口莫辯。
他翻了個白眼,對她的遲鈍反應很不高興,只好無奈的跟護士要了張初診病歷表,「先把這個填了吧!」
「哦!」語晨接過初診病歷表,先填上單行焰三個字,然後怯怯地問︰「你知不知道他的出生年月日,還有身高、體重……」
「靠!你這個女朋友當假的啊,什麼都不知道,連他媽的身高、體重也不知道,虧你剛才還哭得那麼傷心,你也未免太扯了吧?」
語晨被他吼得一愣一愣,他真是粗野無禮。
算了!她看看字段,填了唯一知道的地址,其余的就等單行焰好一點後再問。
在等待中,龐德覺得無聊,開口對她說︰「放心,行焰這家伙平常壯得像頭牛,天天日曬雨淋都沒事,既使病了也很快就好。」
「他為什麼要天天日曬雨淋?」她忍不住好奇問。
他不客氣的瞪她一眼,「因為他的工作。」
「請問他是做什麼的?」
「你又不知道?」
她搖搖頭。
「好吧!反正閑著也是閑著,我就告訴你。我是行焰的直屬學弟兼同事,都是干建築師的,有時得監工、趕工,所以免不了要日曬雨淋的,了了嗎?」
她點點頭。
然後龐德一臉得意的說︰「行焰不但是個人才,還是個天才呢!你知道什麼是普立茲獎嗎?」
「是建築界的最高榮譽獎,就像諾貝爾獎一樣。」幸好這點常識她還有,否則他真會徹底以為她笨到沒藥救。
「對!沒錯,算你還有點腦袋。」他拍了一下大腿,一臉高興的樣子,「你知道通常得這個獎的人是幾歲?」
「呃……」她猶豫了下。
龐德這次很體諒的說︰「也難怪你不知道,通常能拿這個獎的人沒七老八十,也六十好幾了,而行焰在麻省理工學院的成績不但優秀,並且尚未獲得碩士學位,設計就獲得普立茲建築獎,是歷年來最年輕有為的建築師。」
語晨這才了悟,難怪剛才他說單行焰的腦袋有多值錢。
他繼續驕傲的說︰「你知道嗎?他的設計簡潔利落、有秩序性,擅長利用光與空間的結合,使空間變化多端,他有一句名言是,讓光線來做設計……」
龐德足足夸了單行焰一個鐘頭,又花了一個鐘頭解釋偉大的建築史,最後,還是在單行焰打完點滴醒過來後,才結束了長篇大論。
「阿德,你別粗聲粗氣的嚇人了。語晨,你過來,別理他。」單行焰站在走廊上向她招手。
語晨走過去扶他,擔心的問︰「你還好吧,覺得怎樣?」
他臉色仍有些蒼白,露出一抹虛弱的笑,「還好,只是病了兩天,有些迷糊了。」
「對不起,都是我害你淋雨才會生病。」她一再道歉,不是因為內疚,而是……心疼。
「沒關系,反正又沒害死,不過,得看你怎麼補償我了。」他語氣十分輕松,好像彼此已經認識多年了。
想到先前他奄奄一息的模樣,語晨的淚水瞬間在眼眶里打轉。
一見她哭,單行焰也慌了,忙找來面紙替她拭淚,「傻瓜!有什麼好哭的,醫生說我只是重感冒,休息兩天就沒事了,別哭了,嗯。」
他話中充滿著不知名的濃烈情緒,是什麼?語晨一時間也無法理解,只覺得應該這麼做——
她倏地踮起腳尖,吻了他。
他悶哼一聲,然後緩緩地把她推開,「你是不是哪根筋接錯,還是神智不清?」
「我很正常也很清醒。」她含著淚笑盈盈道。
他深深看她一眼。這小女人邊哭邊笑的模樣,真可愛!
她燦爛的笑顏感染了他,也跟著笑了,「我是說你如果是跟男朋友賭氣而吻我,我不會當真,但若你再繼續這樣對我,我會以為……」
「以為什麼?」以為她是個隨便的女人嗎?她神情一凜,緊張的看著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