怎麼辦?她是他最在乎的人,也代表著她將成為他的致命傷,成為敵人攻擊的目標。
他開始思索著要如何應付這一切。
夜幕迅速低垂,黑暗籠罩大地,他也不開燈,身影融在這片吊詭的氣氛中。
良久,他心中終于有了確切的方向,即便這個決定將讓他倆此後分飛——
華顓如仿佛作了一個好長的夢醒來。
夢的前半段她一直能感受到雷迅,他的呼吸、他的體溫,還有她最眷戀的他的心跳,仿佛都在左右。
可後來他卻不見了,她怎麼也感覺不到他。
「你醒了?」方舞坐在她的旁邊。
「嗯。」她點點頭代替說話。
喉嚨痛得像是火在燒,她皺了皺眉。
「先喝杯水。」方舞體貼的察覺出她神色有異,小心翼翼的扶她坐起來,喂她喝溫水潤喉。
溫暖的水流咕嚕咕嚕滑過喉嚨,灼燒的感覺消褪不少。
她開始四下張望。
「你在找阿迅。」方舞一眼看穿了她,口氣是肯定的。
「他呢?」她輕輕的問,聲音細得像隨時會斷裂般。
「他匆匆忙忙就走了,連我也沒遇著他。」方舞低下頭開始削隻果。
「走了?」她的心一沉,大病初愈的身子又再次遭到重擊。
方舞心疼的看著她,遞了片削好皮的切塊隻果給她。
「還是你問熊看看,他去東京,過兩天會回來,他也許知道阿迅去哪里。」
華顓如靜靜的听,卻是一點反應也沒有。
雷迅走了!她心下只有這個認知。
「你別亂想,阿迅一定有他的苦衷,」方舞牽住她的手緊握,微笑著勸她,「啊!對了,他有留一封信給你,一直擱在桌上。」她把信遞給了華顓如。
心中涌上一絲希望,華顓如迅速的把信拆開,然她的眼卻一下子模糊掉,整個人仿如掉進一個異次元空間般虛渺無力。
很抱歉必須提前終止和委托人之間的契約關系,您可以選擇忘記這次任務重新尋找自己的真愛,也可以再召喚新的愛情賞金獵人為您服務。
必于您和第七號聖者的一切業務委托,全部到此為止。
第七號聖者
制式化的道歉函,雷迅甚至不屑親口對她宣判死刑。這封信猶如一把利刃,狠狠刺進她的心。
她沒有掉眼淚,只是紅透了一雙跟,原來痛極,是哭不出半滴淚來。
她用生命、用一切去換得的愛情,在他眼中依舊只是一樁再普通不過的任務,寥寥幾句就能打發的委托關系。
他早一而再的提醒她他們之間的關系,是她自己傻得不願意去認清事實。她的自以為是好荒謬,她的愚笨好可笑!
方舞見低著頭的華顓如並沒有異常的情緒表現,于是錯解了她的心情,「阿迅有事要處理對不對?等你病好後出院,先到櫻川湯住一陣子,也許等阿迅事情處理好就會回來找你,我們再
方舞自顧自的說著話,卻沒發現她的恍若未聞。閉上空洞的眼,她驀地狠狠抽了一口氣。
忽然想起那個夜晚他的、她的火熱、他的瘋狂,她的浪情,對比現在的蕭瑟冷清,只覺得更加諷刺。
「哇啊!怎麼突然下大雪了?」方舞興奮的轉頭看著窗外。
華顓如從病床上坐了起來,繼而勉強掙扎站起來開了窗。
下大雪了呵!她的心里也刮起大風雪。
「你——」方舞驚呼,她這才發現她變得這樣虛弱、憔悴,仿佛隨便一陣風刮來她就會被吹走。「小心一點。」她是要欣賞外頭的美景嗎?
華顓如沒有說話也沒有看她,就像一縷白煙悄然飄到窗口遠眺,無意識地緩緩揚高手中方才撕碎的信紙,一陣風吹來,白色的紙片似雪紛飛人大雪中,再也辨不出痕跡,任由厚雪白了這一個世界,也掩蓋她心中過多的愛恨傷悲。
這樣就好了……
他根本不愛她。盡避她如何的愛他,甚至為了他,她可以犧牲自己的性命為他擋下子彈,但他依舊決絕的、毫不留戀的離開她。
難道她對他真是一點意義也沒有嗎?
強烈的絞痛忽然襲擊她的胸口,跟前驀地又一陣地轉天旋,她扶著牆虛弱的直不起腰。
「你怎麼了?」方舞連忙扶她回床上坐下。
她顫抖的捂著發脹欲裂的腦袋搖搖頭,所有這段時間相處的片段如播放的畫幕般不停的掠過她腦海,撞擊她最深層的意識,傷痛排山倒海的幾乎要將她吞沒。
你真的這樣狠心嗎,雷迅?她無聲的在心底呼喚著他。
窗外飛雪依然,良久,她終于頹然的放棄了。
紅紅的眼底,鋪著濃濃的哀傷和疲憊,她好累了,不想再追討、計較些什麼了。
幸福太短暫,愛情太傷人,就當一切都不曾發生。
這愛情的瞬間,全都只是夢一場——
第八章
兩年後
編輯室,華顓如偷了個閑將腳蹺了起來,揉著早巳抗議發疼的小腿肌肉。
今早的晨會,整個流程的簡報都是她負責的,所以她已經穿著高跟鞋站了一個上午,會議結束時,她累得只差沒有當場把鞋月兌了丟掉。
「呼!華姊,你在于嘛?上演成人秀啊?」
推門進來的文字編輯魏雅靖,一看到她穿著短裙還做出如此動作,大驚小敝的亂喊。
「少八股了,這辦公室里頭幾乎全是女孩子,我這動作誰會介意啊?」她敲敲酸疼僵硬的脖子。
「話可不是這麼說啊!難道攝影師沈大哥就不是男人啊?還有總編也是男人啊!」魏雅靖搖搖食指。
「好啦!好啦!我放下來總行了吧!」華顓如苦笑了下。
面對才剛進到公司卻因為古靈精怪而成為她最得力下屬的魏雅靖,她可是一點轍都沒有。
「對了,沈大哥要我問你今晚有沒有空出去聚個餐?」魏雅靖像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問。
華顓如愣了一愣,隨即陪笑說︰「我今天晚上有事,改天吧!」
「第十八次。」魏雅靖自顧的扳著指頭說。?
「什麼第十八次啊?」華顓如不懂她這年輕人的斷章取義。
「我說這是我進公司以來,替沈大哥約你的第十八次,剛好也被拒絕第十八次。」
「真的嗎?」華顓如模模頭,尷尬的笑笑,想想好像還真有那麼一回事。
「華姊,你長得這麼漂亮,真的沒有男朋友嗎?」魏雅靖索性把資料放下,在她旁邊的小沙發坐下,和她聊起來了。
她一直都很疑惑。
「漂亮?我嗎?」華顓如搔了搔盤起來的發,還無法意會魏雅靖的話。
「對呀!听王姊說,以前你在采訪時遇到很多想要追你的人,結果都被你的冷淡嚇跑了。」
「哦!原來是辦公室八卦啊!那你有听人家傳我是同性戀的事嗎?」
「真的嗎?華姊,原來你喜歡女人呀!」魏雅靖睜大眼,一臉非常好奇的模樣。
「是啊!我還特別喜歡你這種剛踏出校園的清純小女生呢?」華顓如煞有介事的說。
「真的還假的啊?」
「你說呢?還不快點出去上班,想賴在我這兒模魚?門都沒有。」華顓如加重口氣威脅,笑著揮手趕她出去。
「我就知道是騙人的,反正話我已傳到了,答案我也會幫你傳給沈大哥,唉!真是可憐的痴心漢。」魏雅靖一邊搖頭一邊說著走出去。
她離開了以後,華顓如站起身走到窗邊,居高臨下的看著穿流不息的車子。
又是一年的夏末,雷迅消失已經兩年了。
她輕輕模著玻璃中反映出自己的影子,微微嘆了一口氣,忽地又想起一年多前那段生不如死的悲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