奇怪,他怎麼會有那樣怪異的情緒?
不,他不能對眼前這個嬌小可愛的球迷心軟,他絕不會讓她成為任何一位球迷的先例,這是他對所有球迷一視同仁的原則。
而且,這個突如其來的鳥籠事件已經破壞了他方才集中的注意力,他得祈禱等會上場打擊的表現別太糟糕。
「任崇威……可不可以拜托你讓我跟著你們到球場上去?」她鼓起心中所有的勇氣央求。這是她接近他的第一步。
「不行。’他冷著一張瞼斷然拒絕。「快回你該去的地方。」他再度重申。
「拜托,我發誓絕不會于擾到比賽。」她不旨放棄地再央求。「就一次,就這麼一次,我保證絕不會亂來。」她像個童子軍似的,舉起三根手指頭立誓。
就算不是為了接近任崇威,對一個棒球狂熱份子而言,能跟所有球員一同坐在場邊,是多麼令人開心又興奮的事。
「我說了不行。’任崇威依舊冶玲地道,並且為了斷絕她的念頭,他隨口胡謁了一個理由。「球員休息區只有男人才能去。」
其實在台灣的棒壇才有這項不成文的規定,美國大聯盟根本不在意這種事,
「可是胖叔叔剛剛要你好好地招待我、看一場精彩的棒球賽。」她祭出了山姆這張有力的王牌。
「各位,該上場比賽了。」山姆洪亮的聲音回蕩在休息室內。「威,你也快帶著絜兒到場上去。」說著,他對著舒品絜揚起親切的笑容。
她回以山姆甜甜的笑靨,隨即面對仍是一臉嚴肅的任崇威。「喏,你看。」
「山姆是要我招待我的‘妹妹’,但你不是。我沒有直接把你攆出去,你就應該偷笑了。」其他的球員已經開始住場上移動,他得快點打發眼前這個女孩。
而且他訝異地發現,自己花了太多的時間與精力在這個球迷身上,這可不像平時的他。
「不是你的妹妹,所以不能到球員休息區。而那個地方又只有男人才能去……好吧,我知道了。」舒品絜喃喃自語,然後背起行囊逕自住外頭跑去。
她的舉動,令任崇威感到一陣錯愕。還來不及有所反應時,她又像一道旋風疾速地跑了回來,而且手中還多了—把剪刀。
「你要做什麼?」他當然不會以為她想要對自己做出什麼不利的事情,就算她真的這麼想,嬌小的她大概三兩下就會被他給制服了。
只是,她拿著那把剪刀到底想做什麼?
驟地,舒品絜扔下行囊,一把抓起腦後的那束及肩長發,毫無遲疑,「喀擦」一下,柔亮烏黑的發絲便一根根紛亂地自她的手中滑落。
尚未走出休息室的球員見到她瘋狂的舉動,全都呆愣住,下一秒,一聲聲驚呼接連不斷。並且以不解與譴責的眼光看向任崇威這位「哥哥」,似乎是在控訴他為何欺負自己可愛的妹妹。
「你在搞什麼引為什麼剪掉你的頭發?」他低吼,旋即,迅速上前奪下她手中的剪刀,緊皺眉頭,黑眸中滿是詫異。
「你說過男人才能到球員休息區呀,反正我又沒什麼胸部,把頭發剪掉後,看起來就像個發育不良的小男生。那這樣,我能不能跟你一起上場?」舒品絜靦腆地模模剪得亂七八糟的短發,帶著傻氣的笑容凝睇苦任崇威。
「你……」他真是被她那股傻勁打敗了!只為了留下來,她竟然可以毫不猶豫地剪下頭發?!
他該說她沒腦子,還是該稱許她的執著?
然而,不可否認的,她那沒經過大腦思考的傻氣行為,霎時震撼了他的心!
「要去就去,但是可別妨礙我們比賽,比不準喊無聊!」這—次他先妥協,暫且不拆穿她這位「假妹妹」的身分。開賽時間在即,其余的事,等比賽完再說。
「耶︰謝謝你。’他的許可,立即讓舒品絜開心得于舞足蹈。
見到她那欣喜若狂的天真模樣,他的心中也莫各地覺得……開心?!他該覺得她是個大麻煩才對呀?甩了甩頭,他揮去腦中怪異的念頭。
「戴上它,你現在的發型丑斃了!」他從置物櫃里拿出一頂球帽扣在她頭上。
語落,他拎起球棒與手套,頭也不回地走出休息室,往球場上移動。
而舒品絜則迅速地戴好球帽,像只欣喜的小麻雀,蹦蹦跳跳地跟在他的後頭跑了出去。
第四章
「可惡的小人,竟然要好招對付薛菲爾德。沒關系,兩好三壞滿球數又怎樣,俗話說的好,真正的棒球比賽是從兩人出局才開始的。現在才一個出局數,薛菲爾德,加油—用力揮棒,跟他拼了!」坐在休息區角落的舒品絜,似乎已忘了任崇威的存在,此刻的她是個棒球狂熱份子,正激動地吶喊。
正等待下兩個棒次上場打擊的任崇威,看似專心地注視著場上比賽的情況,耳朵卻不自覺接收了她那清亮悅耳的嗓音。
般什麼,她是真懂還假懂?逕自在那兒鬼吼鬼叫。他用眼角余光偷偷瞄向角落的她,眉宇稍稍皺了下,旋即收回視線繼續看向場上。
「耶——上壘了,上壘了。下一棒是貝瑞邦斯,太好了,快使用打帶跑戰術,攻佔一、二壘。」她依舊激動地叫著。
思哼,還懂得用戰術。他撇唇冶哼了下。
不知是歪打正著,還是她真的懂得棒球,現在場上這種情形確實必須運用打帶跑戰術……嘖,他怎麼了,為何一直注意她說的話?現在的他應該好好集中精神,準備上場打擊才對。任崇威眉頭皺得更緊,暗暗輕斥著自己。
「貝瑞邦斯,加油——」嘿嘿,下一棒就輪到任崇威,到時候他大棒一揮,來個三分打點全壘打……實在是太完美了!
對對對,她得趕快將「終極道具」拿出來。念頭一轉,舒品絜迅速自背包中拿出專程從台灣帶來的兩支加油棒。
「安打,安打,全壘打——’她邊喊著口號,邊敲打著加油棒。陌生的加油方式與塑膠棒互相敲擊產生的清脆聲響,引起與它坐在一起的板凳球員注意。
「Hey,whatareyoudoing?」其中一名外國球員代轟大家提出問題。
「這是台灣特有的加油方式喔……」面對球員的詢問,舒品絜放下加油棒、揚起臉,唇邊綻放甜甜的笑容,以流利的英文解釋著,並且將加油口號翻譯成英文。
「真有趣,不然你教我們用中文說。」不只是因為舒品絜是隊友的「妹妹’,她那活潑可愛的個性也讓球昌們不由自主地受到吸引,樂于與她接近。
「好呀。」她欣然地點點頭。
如此一來,就有人跟她一同用中文替任崇威加油,這樣他一定會覺得很親切,也會更賣力地揮棒!舒品絜單純地想。
既然她獨特的「台式加油法」引起了其他球真的注意,任崇威這位正港的台灣人當然也就不可能听不見。
不會吧,一群外國人圍著一個女孩子,學習如何說中文引任崇威一轉頭,見到的便是這樣的畫面。
一個女孩子被那麼多男人包圍,成何體統?他眉宇緊擰,神色陰沉冷肅,體內似乎有一股無法理解的酸意,不停地翻攪躁動。
既然她現在的身分是他的「妹妹」,那麼他就有責任管好她的一舉一動。心底的聲音這樣說道,但他似乎忘記自己方才根本不承認這件事。
彷佛忘了自己即將要上場打擊,任崇威起身步向她。
「你在做什麼?」他沉下臉,冶冶地問。
一見到他,她身邊那些板凳球員便自動將空間讓給他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