殘缺幸運 第10頁

「怏,你是這麼看我的嗎?在你心里,我只是個愛慕虛榮的女人嗎?」

「若妳不是,那妳告訴我為什麼要答應當他的說客,勸我回去?」

「那是因為你姓相,相禾企業是你媽媽和你爸爸辛苦創立的,你有責任,你──」

「妳不必再說了。」他舉起手,阻止她繼續說下去,然後將無名指上的白金戒指拔下來,轉過身用力往窗外一丟。「我們之間到此結束。」

「你……」宣柏筠整個人愕然地往後退了好幾步,直到踫到東西,才停了下來。「你是真心的嗎?」

為什麼他可以輕易的說出「結束」的話,難道就只因為她答應他父親勸他回家嗎?

他就這樣宣判了兩人之間愛情的死刑?

「這是妳的選擇,不是我。」

「我的選擇?!」

「我一直以為妳了解我,也真心想用妳的溫柔和熱情融化我心中的冰雪,然而,就在我漸漸被妳融化時,妳卻同時將另一座冰山往我心里堆積。」他露出了充滿著自嘲的笑容。「現在我才知道我錯了!」

「怏,你誤解我了,我不是你所想的那樣,我──」

「妳是怎樣已經不重要了,戒指我已經丟掉,我們之間再也找不回過去了。」

「找不回過去!」她也跟著笑了,他的笑容里有著自我嘲諷,而她的笑容里卻有著淒楚悲愴。「是的,找不回過去,我遺落在你身上的心也找不回來了。」

相濯怏听見她那淒然的聲音,背脊一僵,卻告訴自己別再回頭。

「怏,我最後只想再問你一個問題,我希望你能老實告訴我?你有愛過我嗎?」

「有,我也一直很努力想讓妳能夠快樂和幸福,只是我的努力妳似乎感受不到。」

她在他的身邊,一直都只有惶惶恐恐,生怕觸及他內心深處最脆弱的一條弦,而終究她還是拿了把利剪往那條弦上剪下去。

「謝謝你。」這樣就夠了,往後的日子就算沒有他在自己身邊,她依然會勇敢的活下去。「這只戒指我能繼續留著嗎?」

「殘缺的戒指,留不留又有什麼差別?」

「我殘缺的是屬于我的那份幸運,我的心卻未殘缺。」因為她知道他是真的愛過她,這份愛並不是殘缺的。

宣柏筠再度走向他,「樹欲靜而風不止、子欲養而親不待,這是人世間最大的悲哀與遺憾,我希望你別讓自己留下讓你悔恨的遺憾。」

語畢,她默默的轉過身,悄然離去。

窗外不知何時下起了雨,彷佛是在為他們的愛情悲泣。夜空中黑蒙蒙一片,像他的心,再也不會澄澈。

他的心也隨著她的離去,一並被她給帶走了……

愛,真的很痛,而失去愛,更痛!

宣柏筠走出房子後,天空早已飄起綿綿細雨,兩頰流下兩行灼燙的淚水和雨水交織著,讓她分不清是淚水被雨水冷卻,還是雨水被淚水滾燙?

愛,真的能說結束就結束嗎?用心愛過的人,能說不愛就不愛嗎?

她的背靠在頂樓屋外冰冷的牆上,直到屋內的燈熄滅,直到那扇窗戶關了起來。他的心會不會就像那扇被關上的窗一樣,從此緊緊關閉?

宣柏筠輕輕地來到那扇窗外,在淚水與雨水之中仔細地尋找那顆被他丟棄的心。一顆心怎能缺了一半,少了一半的心能夠活得下去嗎?

就這樣,她不放棄的找了一整夜,全身早已被雨水淋得濕透,她卻一點也不在乎,只因為她很用心的想找回被他丟棄掉的心。

或許是天可憐見,在天色漸漸泛白之際,讓她在個花盆下找到了那只被他丟掉的戒指。

她拿著戒指,緊緊地貼靠在胸口,臉上浮起了笑容,不再是悲傷的笑容,而是幸福喜悅的笑容。

因為,她還是將他遺落的心找了回來!

有了他的心陪伴,就好象是他陪在她身邊,未曾離去。

昏睡中的宣柏筠被電話聲給吵醒了,全身就像是綁著千斤巨石般沉重。翻了個身,接起擺在床頭櫃上的電話。

「喂。」她聲音中明顯有氣無力,又帶點沙啞。

「柏筠,妳怎麼了?聲音啞啞的,是不是感冒了?」宣柏寰一听見妹妹的聲音怪怪的,不由得緊張起來。

「哥,可能是昨天淋到雨,有點感冒,你不要擔心。」

「妳這樣叫我怎麼能不擔心。」

「我沒事,多休息、多喝點水很快就好了。」說著她又吸了一下鼻子。「你怎麼會在這個時候打電話來?」她看一眼時間,從回家洗完澡躺上床睡覺,她已經足足睡了十二個小時。

「妳最近是在忙什麼?打了好多次電話,妳都不在家,手機也總是沒開機。」

「前幾天剛畢業考完,我都在圖書館念書。」她又說了謊,最近她總是不斷地對最疼愛她、也最信任她的大哥說謊,她感到愧疚不已。

「我已經幫妳拿了紐約大學的申請表格,過兩天我就先將表格寄回去給妳,妳先看一看,把該準備的資料準備好。」

「大哥,讓我再考慮一下好嗎?」

「妳不想來美國再念點書嗎?」

「不是的,我只是在考慮是不是要先工作個兩年再去念書。再說你明年就拿到學位回來,到時候還不是只有我自己留在美國。」

「就是因為我明年就回台灣,才要妳先過來,讓我帶妳熟悉適應這邊的生活環境,我才能放心。」

宣柏筠忍不住咳嗽了幾聲,「大哥,我喉嚨有點不舒服,我們改天再說好嗎?」

「妳就是這麼不會照顧自己,如果沒有好一點,明天一定要去看醫生。」

「好,我知道。」

電話掛斷之後,她感到全身發冷,整個人縮進棉被里,卻依然溫暖不了從身體里竄出的冷意。

半個小時後,門鈴聲如催魂鈴般響起,又急促又猛烈,接連不斷。

宣柏筠不得已撐著非常不舒服的身體下床,走出房間去開門。「周大哥這麼晚……」話沒說完,她趕緊摀住嘴巴又連續咳了幾聲。

周奕浩先將她扶進屋去,讓她在沙發上坐下。「柏寰打電話給我,說妳感冒了,讓我過來看看妳。」

「我大哥總是這麼大驚小敝、緊張兮兮的。」

他模模她的額頭,「妳發燒了。」

「一點點而已,沒關系。」

「怎麼沒關系!」他扶著她回房間。「妳趕快換件衣服,再穿件外套,我馬上帶妳去看醫生。」

「我沒關系,不需要去看醫生。」

「生病了怎麼可以不去看醫生,要是更嚴重那怎麼辦?不是自找罪受嗎?」

「可是……」她的手不由自主的撫模著仍平坦的肚子,眼神中已泛著母性的光輝。

周奕浩順著她的手和眼神一起落在她的肚子上。「妳──懷孕了?!」

宣柏筠猛然一驚,迅速地抬起頭望著他。「周大哥,你……」

「多久了?」明知她愛的是另一個男人,但知道她懷了那個男人的孩子,他依然感到心痛和悲楚。

「兩個月了。」

「你們準備結婚了嗎?」周奕浩真不得不佩服自己,竟還能如此冷靜地和她談另一個男人和她的事。

搖了搖頭,宣柏筠語氣平淡地說︰「我們分手了。」

「妳還是要將這個孩子留下來,是嗎?」

「孩子是無辜的,他已經有了生命,沒有人有權利去剝奪他生存的權利,就算是我也沒有資格。」何況這是他留給她最珍貴的禮物,這個孩子更是她對他的愛的另一種延續,她怎麼能拿掉這個孩子。

周奕浩沉默了許久,臉色變得更加地凝重!

上一章 返回目录 回到顶部 下一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