殘缺幸運 第20頁

沉正邦電話一掛斷,轉身一個不注意撞上了站在他背後的相濯怏,手上的手機一個沒拿穩就這麼掉在地上,不偏不倚的掉在一攤積水上,還當場解體。

他瞪大眼?所有相關人士的電話號碼全存在手機里,這下手機毀了,該怎麼辦?

「你這人沒長眼楮嗎?路這麼大條,沒事干麼站在我後面?」沉正邦的怒氣一下子沖上腦門,一把揪住他的領子,作勢要揍人。

「先生,是你顧著講電話才沒注意到後面有人,我沒要你道歉已算客氣。」相濯怏的唇角泛著若有似無的訕笑。「更何況你馬上就會有數億,甚至數十億的進帳,只不過是一支手機,對你來說只是九牛一毛,若是氣壞了身體,沒命花那些錢,那不是虧大了。」

他說完後,在沉正邦錯愕的神情下,帶著笑容揚長而去。

「你、你……」蕭涓涓一見到相濯怏,被嚇得話也說不出來,那模樣說有多蠢就有多蠢。

相濯怏則對于她過度的驚嚇感到既好玩又有趣,戲謔的問︰「怎麼?見到鬼了嗎?」

「你怎麼來這里?」他離開家將近八年時間,除了六年前有一次像瘋子似的,跑回來大罵一頓之後就再也沒踏進這屋子一步,今天怎麼又突然跑了回來。

「這里是相家,而我姓相,我回自己的家難不成還得先經過妳這個外人批準嗎?」他特別強調外人兩字。

「我是你爸爸的老婆。」

「老婆?」相濯怏大搖大擺的往沙發上一坐,雙腳高高蹺在茶幾上,一點也不在乎自己又髒又破的鞋子會弄髒桌子。「如果我沒記錯,我爸爸這輩子只結過一次婚,自從離婚之後,他的身分證上配偶欄一直都是空白的。」

「再怎麼說我也照顧了你爸爸十幾年,沒功勞也有苦勞。」

「沒錯,妳拚命花相家的錢,的確是花得很辛苦。」他說話的同時瞥見了樓梯上身材雖瘦弱,卻相貌不凡的少年。

正想下樓喝水的相子胤,一下樓來見到相濯怏,怯懦的停下腳步,直直地看著他,心中對他的敬畏依舊在。

「你啞巴呀!大少爺回來了,你不會叫人嗎?」

相子胤輕聲囁嚅著,「大……大哥。」

相濯怏原本想說這聲大哥他承受不起,但他又想起了宣柏筠曾說過的話──他只是個孩子,不必去承擔大人間的恩怨。

若他知道自己的母親是這種女人,心里不知又會受到多大的傷害。

「過來!」

相子胤听到他叫自己,十分吃驚,帶著忐忑的心,慢慢地走了過去,停在他面前。

「你看起來好象很怕我?」相濯怏微抬頭看他。

「你大少爺隨便打個噴嚏,馬上就刮起大風,誰不怕你。」蕭涓涓的話帶著諷刺。

「是嗎?」相濯怏眉眼一挑,睞了她一眼,蕭涓涓有鬼似地眼神閃躲了開。「你幾年級了?」

「國三。」相子胤對他突如其來的問話,感到有些受寵若驚。

他點點頭,「明年國中畢業後,讓他送你出國去念書。」

「出國念書?」這是相子胤從沒想過的事,甚至還是相濯怏所提出的,更令他感到無比驚喜。

「對,出國念書你才能有機會活出你自己。」

「大哥──」相子胤驚喜的說不出話來,感動的熱淚盈眶,猛點著頭。「好,我要出國去念書。」他要他做的,他都一定會去做。

「你到底存著什麼居心?以為將小胤送出國去,整個相家的一切就全都是你一個人的嗎?我告訴你,你的詭計絕不會得逞。」

「若是我想拿回相家的一切,就憑妳阻止的了嗎?」

「你──」

「媽,這一切原本就是屬于大哥的,妳不要……」

相子胤的話還沒說完,蕭涓涓一個耳光就這麼甩了過去。

「你這個笨蛋!我這麼處心積慮的想將他趕走,還不是為了你的將來。」蕭涓涓氣到連她平時最拿手的虛偽表面功夫都懶得裝了,就像是一只披著羊皮的狼,原形畢露了。

相子胤被媽媽毫不留情打來的耳光,嚇得顫抖,不敢再說一句話。

相濯怏惡狠狠地瞪著她,「他是妳兒子,妳竟然這樣打他?」

「他既然是我兒子,我高興怎麼打就怎麼打,關你屁事!」

這些年她也受夠了,為了相濯怏,相雷行這個死老頭,死也不肯娶她,表面上她是相雷行的二老婆,事實上她連個屁也不是,等老頭一翹辮子,她卻落個什麼也撈不到,這十幾年的青春歲月,叫她怎麼能甘心!

蕭涓涓氣得手一揚,想繼續再甩下一耳光,相濯怏卻快一步抓住她那不盈一握的手腕,用力往外一折,痛得她眼淚當場飆下來。

「好痛、好痛,你快放手!」她的臉痛到都扭曲了,說有多丑就有多丑。

「痛,妳也知道痛呀?」

「大哥,求求你先放手,我媽她──」相子胤看到他冷峻的臉,嚇得話又縮回去了。

「她這麼對你,你還當她是媽媽?」

「她是我媽媽呀!」就算她再有不是,還是懷胎十月生下他的母親。

「妳真是上輩子燒了好香,才會生出這麼好的兒子,妳要是不懂得珍惜,只怕妳以後會後悔莫及。」相濯怏用力地將她推開,蕭涓涓一個重心不穩,整個人往後跌了過去,背撞到一旁的桌子。

而這一幕卻正巧被剛回到家的相雷行看見,她隨即又開始唱起哭調、演起戲來了。

「哇!我不想活了,我在這個家沒有一點地位,沒有人看得起我,連自己生的兒子也聯合外人來欺負我,我這樣活著還有什麼意思。」

相濯怏對于她那唱作俱佳的演技早已習以為常,完全無動于哀。

「媽──」相子胤真的感到手足無措,不知該如何是好。「媽,我知道了,我不會出國念書了。」

「什麼出國念書?」相雷行一見到離家之後沒再踏進家門一步的兒子,此刻竟會站在客廳中,高興的想過去給他一個擁抱,但他卻只能將這份喜悅隱藏在心中,不能表現出來。

「還不是你心心念念的好兒子,幾百年沒回來,一回來就要將我們母子分開,真不曉得他到底有什麼居心。」

相雷行對于她的哭訴沒什麼表示,只對著相濯怏道︰「我們進書房再談。」

相濯怏點點頭,轉身先進書房等他。

「老爺,他六、七年沒回來,這一次突然跑回來,不知道有什麼目的,說不定在外面闖了什麼禍,要你替他拿錢解決麻煩,你可千萬別太心軟。」

「妳管好妳自己的事就好了。」相雷行丟下這句話後走進書房,卻看見兒子蹺著二郎腿,坐在椅子上。

靜默的氛圍彌漫在約莫八、九坪大的書房里,父子倆誰也沒有先開口說話,但彼此間的心靈相通,卻是在這時不言而喻。

也許相濯怏對父親曾經有過太多太多的不滿和恨,但父子之情卻是無法抹滅的。這也是他為什麼會在離家多年之後,再度回到這個讓他充滿著愛與憎恨交雜情感的地方。

門外,蕭涓涓幾乎是將耳朵貼在門板上,想听清楚里面的人到底要講些什麼?畢竟這可是關系到她未來的富貴榮華,怎能不擔心!

門內,最後還是相雷行先開了口。

「我很高興你還願意回到這個家來。」他激動的老淚縱橫。

「我並沒有要搬回來住的打算。」

「沒關系,只要你能偶爾回家來就好了。」他肯再度踏進這個家,他已經很滿足,也別無所求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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