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你怎麼會有這種想法?」左渝霈對于她在二十一世紀的今天,卻仍存有愚蠢的想法感到不可思議。
「打從我出生,我爸爸就拋棄我們,後來媽媽也死了。第一個深愛的男人為了救我,犧牲了他自己,第二個愛上的人,也為了要救我而被殺傷,差點沒了命。你說我這還不叫做不祥的女人嗎?」
以前的她,或許也會將這些斥為無稽之談,然而一切的事情,再加上算命先生的那一席話,讓她不得不相信。
對于這些過往,左渝霈都知道,但她從未將這些事情串連在一起想;她也沒想過,芯逸的心里,會因為這些事情承受著這麼深的煎熬與壓力。
「芯逸,這一些都不是你的錯。」
「對,我也是這麼告訴自己,這並不是我的錯,但是我又不能欺騙自己,這一切和我沒有任何的關系。」季芯逸搖搖頭,「媽媽因為我的到來,失去了她愛的人,後來又失去了生命;哥哥因為我,沒了父母,從小到大還為了我吃了這麼多的苦;玠甫為了我,失去了生命;現在我怎能再看到康珩為了我,再有個萬一,讓他的父母失去他們的兒子。」
「芯逸!」
「霈霈,」季芯逸轉過身,拉起她的手。「只有你能幫我,我求求你幫幫我好嗎?」
「芯逸,我了解你心里的擔心和害怕,但我總認為,你所有的擔心和害怕都是多余的。」左渝霈知道要將她從這死胡同里帶出來,只怕沒這麼的容易。「你為什麼不將心里所有的擔心和害怕告訴康珩,讓他來決定是否離開你。」
「康珩愛我,我若是老實告訴他,他根本不可能答應分手。」
「你明知道康珩愛你,你卻用玠甫來做借口,逼他毫無選擇的離開你,這對他來說公平嗎?」左渝霈真的不得不替齊康珩說話。
「離開他,我也心痛得要死,為了他的安全,我也無從選擇呀!」
「芯逸--」
季芯逸從抽屜里拿出了一張紙,上面密密麻麻寫著她的命運,一個命硬的女人,只要是在她身邊的男人,都不會有太好的結局。
左渝霈接過來一看,愈看是愈感到不可思議,眼楮愈瞪愈大。
「霈霈,我知道你會將這斥為無稽的、荒謬的、不可信的,但是你不是我,你根本無法真正體會我心里的恐懼。我愛他、我愛康珩呀!我怎能再見到他因為我而有什麼意外,就算只有一點點的可能,我都不能賭呀!」
左渝霈看著她滿面淚痕,不舍的將她摟著。
芯逸說得沒錯,她不是她,的確是無法真正體會她內心的恐懼。
「霈霈,幫我!」
「我會幫你。」不過她卻是在心里說著,幫你走出心里的牢籠,而不是幫你繼續困在牢籠里。
她將芯逸帶到床上,讓她躺下。「先睡一覺,一覺醒來,就什麼事也沒了。」
季芯逸一躺在床上,便緊閉上眼。
左渝霈幫她蓋好被子後,俏俏的退了出去。
季芯逸一听到門關上的聲音後,淚水又從眼角流了出來,淚濕睡枕。
第九章
齊康珩帶著疲憊的心,回到溫暖的家。
他曾經多麼的期盼他能和芯逸共同建立起一個家,房子不用太大,里面卻充滿著愛和溫暖。看著她穿著圍裙,在廚房里為家人煮一頓簡單的晚餐,不用太豐富,能溫飽就夠了。
屋子里,充滿著孩子的歡笑聲,兩個孩子就夠了,一個孩子太過寂寞,兩個孩子能為彼此作伴。
這就是他夢想過的家。
打從他有記憶開始,他就是個孤兒,每每面對著育幼院里其他孩童臉上的笑容,他知道每個人和他一樣,在笑容的背後,有著不為人知的辛酸和悲痛。
事實上慈光育幼院還曾是他待遇十幾年的家,畢院長就是他的再生父母。
客廳中,微弱的燈光,讓他冰冷的心,感到一股微微溫情。
因為齊康珩,他才能有機會享受到他這輩子原本不可能擁有的家庭溫暖,雖然只有兩年多的時間,卻已經足夠了。
齊康珩走到父母的房門前,舉起手,輕輕敲了一下門。「爸、媽,你們睡了嗎?」
齊冠哲走來開門,他心愛的妻子正在做睡前大保養。
「你剛回來嗎?」
「嗯。」
「你這渾小子,就知道折磨我們,也不曉得我們會擔心。」楊雅君坐在梳妝台前,一邊涂抹著保養品,一邊叨念著他。
「如果你們還沒要睡,我有一些事想跟你們說。」
「進來吧!」
「我們到客廳。」這是一段很長的故事,不是三言兩語可以說得完的。
齊康珩先到廚房里,泡了兩杯熱牛女乃,再為自己倒了懷酒,一起端到客廳,放在桌子上。
「今天才剛出院,怎麼就喝酒!」齊冠哲不悅的說。
楊雅君做完保養,披了件衣服才到客廳。「你想跟我們說什麼?」兒子一臉的沉重表情,事情好像挺嚴重。
「爸、媽,」齊康珩面色凝重的看著他們。「等一下,不管你們听到什麼,都請你們千萬不要被嚇到,也請你們相信,這一切都是真的,雖然是那麼的不可思議。」
「康珩,你--」楊雅君听著他這些話,不由得擔心了起來。
「雅君,讓康珩把話說完。」齊冠哲阻止了妻子。
齊康珩沉默了許久,思索著該用什麼樣的方式告訴他們,才能讓他們受到的驚嚇降到最低。
然而思索了許久之後,仍舊想不出最適當的方法,直接才是最好的。
「其實我並不是真正的康珩。這兩年多來,我並沒有失去任何記憶,只不過我的記憶一直都是屬于另一個人,而不是屬于齊康珩的。」他不敢看著他們,一鼓作氣的說了出來。
「康珩,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?」齊冠哲只當他是在胡言亂語。
「冠哲,你說我們兒子會不會頭部也受傷,我們是不是該讓俊誠再替他仔細檢查一遍,比較妥當。」
「我很正常,我並沒有胡言亂語。」
「這還叫做正常嗎?正常人會說這些話嗎?」
「媽,我知道你們一時之間很難去相信這事實。」齊康珩嘆口氣。「連我自己,也是花了很長很長的時間,才讓自己接受這個事實。」
「你說你不是康珩,那你到底是誰?你的記憶又是屬于誰的?」齊冠哲比起太太,顯得比較冷靜。
「真正的我叫畢玠甫,是個孤兒,畢這個姓是育幼院院長給的。兩年多前,在美國發生的那一場車禍,我是另一部車的駕駛。」
「等等,」齊冠哲打斷了他的話,腦海里回想起當時當他們接到美國方面的通知,趕到美國後見到的一切。「我記得那場嚴重的車禍里有一個人當場死亡,另外一個女孩身受重傷,就連你也在醫院昏迷了三個月,一醒來之後,就什麼也不記得了。」
「沒錯,我就是那場車禍中唯一的喪生者。」齊康珩點點頭。
「你愈說我愈胡涂了。」楊雅君已經被弄亂了,她的腦筋就像打了結,怎麼理都理不清楚。
「我在那場車禍中喪生了,可是我的靈魂卻沒死去,而是借著齊康珩的身體繼續活了下來。嚴格說來,你們的兒子齊康珩在那場車禍中已經過世,而他的身體因為我畢玠甫的靈魂,才有了生命。」
「你的意思是你藉由康珩的身體,還魂了?!」齊冠哲幾乎不敢相信的吐出這個結論來。
齊康珩點點頭。
「天呀!這簡直是太不可思議!」楊雅君受到驚嚇的程度,幾乎讓她無法承受。「這……這簡直是太荒謬了!」
「我在醫院醒來時,听著你們不斷叫著『康珩』這個名字,我所見到的全都是陌生的。醫生檢查說是因為撞到頭部而失憶,我不知該怎麼向你們說我不是齊康珩而是另一個人。再說當時連我也亂了,根本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