懊死的!他這身子也算是打架打出來的勇猛,卻偏偏栽在這些挑水砍柴的粗重活計上。
「還說什麼大話。」朱隻兒收回剛剛打在他肩膀上的手,看著他齜牙咧嘴的模樣就忍不住想搖頭。「你就先看我做吧,今天就從最基本的米酒開始。」說到釀酒,她就不由自主的板正了臉色。
听到她要釀酒就不高興的高辰旭,臉上也很老實的擺出了不想待在這里的神色。「我、我去外頭忙吧,你自個兒……」
「你是否忘了賭輸的人是你了?」她沒有回頭,而是開始準備著要釀酒的東西,輕描淡寫的反問。「可是你自己說的,耍賴就不是男人。」她拎著一個桶子側過頭去看著他。「你現在就要證明你不是一個男人?」
她的視線其實只是有點剛好的往下飄了一點點,但是敏感的高辰旭卻忍不住跳腳,咬牙切齒的反駁,「我是男人!還有,你這些年光釀酒把女德也給混在酒里給釀沒了嗎?你怎麼可以……怎麼可以就這麼盯著男人看?!」重點是還看在那麼敏感的地方?
「我看了哪里了?」朱隻兒沒意識到自己剛剛下移的視線觸動了某個男人敏感的心,掀開一邊工作台上的布,把東西一個個放上去,不怎麼在意的回著。
「你……算了!」他咬了咬牙,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,乖乖的挪動酸痛的身體站到一旁,準備看她怎麼釀酒。
誰讓她提出的要求就是要他跟著她學如何釀酒。
他雖然是大酒商的兒子,但是大哥太能干,把家里的事業打點得滴水不漏,他身為麼兒,自然樂得只負責享受家中富貴就行,所以別說是釀酒,就是家里的酒到底有哪些差別,他也分辨不出來。
朱隻兒知道他向來是個說到做到的,剛剛那話不過就是激他一激,要不怕他不能沉下心來學。
她其實一開始也沒真想讓他付出什麼代價,但是想起了這事情的起因,覺得他以後若是想接回高家產業,起碼對于酒就不能一問三不知,至少也得知道一些基礎才成,要不然再鬧出把稠酒當普通濁酒賣的笑話,那可就好看了。
她先是從兩個甕里挖出酒曲放置一個盆里,同時解說道︰「酒曲有兩種,一般的酒曲還有一種是甜的,這里的人不怎麼愛喝太甜的酒,所以甜酒曲放得少一些,按照比例拌了,就是朱家招牌的米酒曲,記得,這中途用的盆子、勺子,都要用熱水燙過,然後仔細的擦干了,絕對不能沾上生水或者是油漬,要不整壇子的米酒就都毀了。」
接著,她又拿起邊上已經放涼的糯米,在蒸籠上給攤勻,接著撒上剛剛拌好的酒曲,拿起干爽的勺子,仔細的小幅度翻動著,務必要讓剛剛的酒曲均勻的拌進糯米里頭。
她仔細的動作著,似乎忘記了要教導著他這一回事,微微抿著唇,表情極為認真,就連汗水微微的浸濕了衣裳也不管,眼里似乎就只有那大蒸籠里晶瑩剔透的糯米。
斑辰旭看著這樣的她,不禁有些出神。
很久以前,他也曾這樣看著她釀酒,只是那時候的他,只覺得釀酒是多麼無趣的事情,無法體會她為什麼熱衷于那一成不變、滿是汗水的工作,而不是跟著他一起玩耍。
可是現在看著她緊捉的唇,認真的側臉,竟奇異的讓他有種平靜的感覺,而那枯燥乏味的動作,因為她那雙白玉般的縴手,似乎也變得生動起來,讓他的目光再也無法移開,之後隨著酒曲拌著糯米的香味逐漸彌漫開來,他的心似乎也隨之沉澱下來。
等拌勻了一蒸籠的糯米,朱隻兒才站直了身子,顧不得擦汗,馬上從地上搬了一個小壇子,把拌好酒曲的糯米,一層又一層的輕輕壓上去,直到成了一個平面的圓錐狀,這才仔細放到一邊,又拿起下一個小壇子繼續做一樣的動作。
這樣一蒸籠的糯米也大約就做個十壇,朱隻兒的動作又輕又快,一會兒的功夫就已經弄得差不多了,緊接著弄了一點煮熟的溫水,每一壇子都灑了一點點在里頭,接著就是密密的封實,放在還有殘溫的灶旁,等著發酵。
等一切都做完了,她才想到自己剛剛只說了一半的教學,連忙回頭看向高辰旭,急促的說道︰「我剛剛說到釀造的時候絕對不能沾了生水還有油漬吧!接著拌酒曲你也看見了,然後就是入甕,一層一層的往上迭,不能太松了,也不能壓得太實,最後灑的水是煮開的水,只灑一些讓它促進發酵就行,最後……」
斑辰旭突然抬手,阻止她說下去,手輕撫向她的臉頰,讓她微微一愣,眨著眼,不解的看著他。
「你的臉上黏上糯米了。」他收回手,將手指放到唇前輕舌忝,那白透的糯米就隨著他的舌卷進口中。
他的動作又快自然,像是他們兩人間早已做過許多次,讓朱隻兒一時間反應不過來,就看著他吞下糯米後,還揚起一抹輕笑。「不錯,很甜!」
朱隻兒覺得血液像是在一秒之內就沖到腦子里,心髒失速的快跳了幾拍,臉頰有些發熱,就連腦子也有些暈乎乎的,他方才的那個笑容,更是一次又一次在她腦海里重復播放,那句好甜也不斷的在耳邊響著,像是有人拿著羽毛撓著她的心,讓她覺得酥酥麻麻的,半晌說不出話來。
「怎麼不繼續說了?最後該怎麼做?」高辰旭還以為自己剛剛唐突的動作讓她生氣了,強裝鎮定的問道。
她不喜他那樣對她,所以生氣了?還是他太過唐突,讓她覺得他就是個花心的浪蕩子?
一個又一個的疑問幾乎要擠爆了高辰旭的腦袋,也虧他還能夠鎮定的反問回去,好像兩個人剛剛那一點曖昧都沒存在過一樣。
其實他的心里也緊張得很,手攢著拳頭,縮在衣袖里緊張的冒汗,就怕她連話也不說的轉頭就走,再也不理會他。
明明他也算是花中老手了,卻不知道為什麼在她面前就是容易緊張,讓自己偶爾看起來就像個沒見過女人的毛頭小子。
她見他一臉自然,剛剛那動作不像是有意的,並非特意挑逗,忍著發紅的臉色,又繼續說道︰「最後是發酵的溫度,最好是溫暖適中,大概就比人體的溫度還要偏涼一些就行。」她草草的把話給說完,然後馬上背過身去。「好了,今日就先這樣吧,你先去休息,明日再繼續,我還要準備釀其它的酒。」
這就是明晃晃的逐客了,高辰旭的笑容瞬間僵在臉上,站在原地看著她的背影,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,過了一會兒,他賭氣的喊道︰「我走了!」但雙腳卻一步也沒動。「我真的走了!」
朱隻兒也不知道自己在忙些什麼,沒回頭,就听著他喊,連回也不回一句。
她現在有些奇怪,明明就是那一張臉,她卻覺得感覺不大一樣,心評怦的跳,臉頰的熱度一直沒消下去,似乎他剛剛踫過臉頰的手指溫度,還殘留在臉上無法褪去。
她一直等到背後沒了聲音,才回頭看去,怎料一張面無表情的臉就跟她只差一步的距離,嚇得她差點放聲尖叫,深吸一口氣,她強裝鎮定的問︰「你……你怎麼還在這里?」
斑辰旭看著她被嚇著的模樣,心里忍不住偷笑,臉上的表情卻還是裝得正經。
「我想了想,你說只要我好好的學會幾個釀酒方子,就算完成賭約,那你這幾天,才教了我這麼一個米酒方子,我覺得太慢了,既然你要繼續釀別的酒,那我就在這兒看著,早點學會我也早點可以達成賭約,你說對吧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