展天冀微笑，一揚手，摒退左右。整座大殿，只剩下他、她和他的貼身侍衛康武。「我喜歡你這個笑話。但你得知道，通常敢在我面前說笑話的人，無法活著看到第二天的太陽。」
「這麼說，你要殺了我嗎？」她很故意地伸手按住胸口。
他眯起眼。「你說呢？」
看見他凌厲的雙眸，她不得不收斂神色，轉回正題。「應你的‘邀請’，我來了。而我的回答是——我答應你留下。」這是她來到「東方堡」之前就已作下的決定。
「嗯，這麼說，你是想通了？」他對她的答案有些意外。本來，他以為他會經歷更多抗爭的，可她的反應卻令他有些……失望。
不過這樣也好，省得他多花功夫。
「我不想通成嗎？今天是我的‘醉月樓’，倘使我再不願意，明天、後天，難保遭殃的不會是我的賭坊和當鋪。惹上了‘東方霸主’，只怕我再不願，也得願意了吧！」她語帶嘲諷。如果今天只是她一個人，她大可以跟他拼命，但事實並非如此。
「是啊，認清這點，對你是有好處的。」他坐上她的位子，啜了口她飲過的茶。「我從來不知道，我這‘東方堡’里泡的茶竟是這麼香。」
「你——」看著他刻意就著她喝過的杯口陶醉的模樣，她的俏臉在瞬間脹紅。這人，簡直無恥到了極點！
「識時務者為俊杰，你確實是作了正確的決定。」他朝她揚了揚眉。「不過有一點你必須要弄清楚，不是你‘答應’我留下，而是我‘要’你留下，你就得留下，明白嗎？」
對于他會說出這樣的話，她一點兒都不意外。「要我留下可以，不過，我有兩個條件。」她抬眼，不卑不亢。
「跟我談條件？」展天冀朗聲大笑。「莫如冰，你該不會忘了自己所面對的是什麼樣的人吧？」
「就因為知道我所面對的是什麼樣的人，所以我才要跟你談條件。」她堅持。想當然耳，她不可能跟他的惡勢力對抗，但她絕對可以爭取對自己有利的情境。尤其，在她知道自己對他還有利用價值的時候。
「哦？說來听听。」他往後靠。
無論是他自己或他的手下都可以輕易發現，他對她，特別地縱容。事實上，從沒有人可以「活著」用這樣的態度和語氣對他說話。
「我‘答應’你‘要’我留下。」她刻意強調。「我可以協助你處理‘東方堡’的事，直到一切就緒。但除此之外，你不可以強迫我做任何我不願做的事；再者，不許你再對我的人或我經營的地方出手。」
她知道他絕不會輕易放過她，而她必須保護自己和她必須保護的人，是以，她來到這兒和他談條件。以她的智慧和手腕，就算面對的是「東方霸主」，她相信至少她不會輸得太離譜。
「這和我原先的要求並不符合。」他挑眉。
「那又如何？你要我，不是嗎？」她揚眉。這是她唯一的籌碼。
「我是要你，但你所提的其中一個條件，與我的要求完全不符。」他眯起眼。「而我想你該知道，我展天冀從不接受妥協。」
「我不知道。」她咬住下唇，以免自己因過度的憤怒而說出不該說的話。更該死的是，她竟然發覺，即便他是這麼令人惱怒，但她卻根本無法將目光從他那令人魅惑的眼移開。「‘東方霸主’，我並不是你肚子里的蟲。」
「你最好是。」他起身，決定結束這段無意義的談話。「而且得盡快。」
「什麼？」她呆愣地望著他的背影。
斑大、強壯，而且迷人……
老天！她在想些什麼？！
「康武，帶她去該去的地方，並且將所有該知道的都教給她。」他下令。「然後，再把她帶到我面前。還有記住，沒有我的命令，不許她踏出‘東方堡’一步。如果她找你的麻煩，那麼你可以提醒她，我們對當鋪和賭坊的計劃。」
這話，是說給康武听，當然也是說給她听的。「是。」康武，上前。「莫姑娘，請這邊走。」
什、什麼？！這算什麼？「等等！我的話還沒說完，我根本還沒開始跟你談呢！你們想對我的當鋪和賭坊做什麼？」她朝著他的背影沖過去。「展天冀，你別走！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威脅我！版訴你，你若沒答應我的條件，我是絕不會留下的。」
他連頭也沒回。
「莫姑娘，請這邊走。」康武攔住她。
「展天冀！」她幾乎尖叫。
真是好極了！
他捉住了她，而且吃定了她。
事情跟她所想的完全不一樣。本來她以為，她至少可以掌控一部分的情勢，但卻沒料到會是這樣的局面。
「莫姑娘，」康武正色道︰「我勸你最好別違背霸主的意思。」
她轉過身來，環起雙臂。「康武，你也是被他脅迫，才成為他的走狗，幫著他欺壓善良百姓的嗎？」
康武神色一凜。「莫姑娘，即便霸主再怎麼縱容你，我也不會容許你侮辱霸主。你以為這世上只有你是好人嗎？在我眼里，你也不過是個魚肉百姓的鴇母，對于你所不知道的事，最好別批評！」
「你——」莫如冰怒火中燒。「康武！他究竟給了你什麼好處，你要這樣幫他？」
「請跟我這邊走。」康武不再理會，轉身。
「夠了！我不會听你們指揮的。」她決定，她已經受夠了。
康武停下。「我不在乎你想做什麼，我只是盡職地執行霸主給我的命令。如果你堅持要讓我的任務無法執行，那麼我就必須做我該做的事。」
這話讓她冷靜了下來。
「請這邊走。」
她跟在他身後。
「東方堡」很大，比她所想像的還要大，甚至大過她的「醉月樓」、賭坊和當鋪。如果這一切是她的……望著眼前富麗堂皇的一切，她突然有了一些想法。
或許，她可以試著掌控一切——在所有人都不會料到的情況下。
「他救了我全家。」康武突然開口。
「嗯？」莫如冰揚起柳眉。
「霸主救了我全家。」他的聲音變得低沉。「而且從未要求我回報。」
她皺眉。「所以？」
「他並不是你所想像的那種人。」他作出結論，然後，不再開口。
莫如冰困惑了。
如果展天冀不是她所想像的那種人，那麼，他究竟是哪一種人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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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這麼大的‘東方堡’，難道沒有半個人懂得控制開銷嗎？」坐在書桌前，莫如冰簡直要昏頭了。「你看看，這賬目上寫的是什麼？酒杯二十兩、燈芯五十兩、魚肉七十兩。你以為這些東西是什麼做的？黃金嗎？而這上面甚至沒有標明數量！」她「啪」地一聲合上賬簿。「我看不下去了！」
站在書桌前，康武面不改色。「所以霸主說了，我們需要一個女總管。」
「女總管？要我來收拾這種爛攤子？門兒都沒有！」她站起來。「告訴你們霸主，先把你們的賬房砍頭，換個新人再說！」
「我想，這恐怕很難。」康武面露難色。
「這有什麼難的？這不是‘東方堡，最擅長的嗎？擄人、破壞、殺人，還有什麼是你們做不出來的？」她氣結。「也難怪你們要四處擄人破壞了，以這種花錢的方法，就算是皇帝老子也會讓你們給敗光的！」
她並不是關心他們的財務或賬冊，而是基于專業，她實在看不下那一本本的爛賬！她簡直不敢相信，一座偌大的「東方堡」，竟然可以那樣維持下去！
「‘東方堡’不會隨意擄人、破壞和殺人！」康武沉下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