想到這里,他的心情不覺大好。
「你把那個人怎麼樣了?」她將被褥拉到下巴,遮住自己的臉。
她不明白他為什麼堅持要她留在他的寢宮。似乎,是為了不讓她的傷口惡化,可是,她總隱約覺得還有些奇怪的理由在里面。
「哪個人?」元朗揚起一道濃眉。
「就是那個差點被你殺掉的人啊。」她擔心地問。「他……沒死吧?」
「沒死,而且該死的活得比你要好得多了。」元朗沒好氣地答。
「那……你準備怎麼辦?」她注意著他臉上的神色。雖然那人的確刺傷了她,但她卻不希望有人因為她而受到傷害。
元朗環起雙手。「現在的李家軍屬于你的管轄範圍,那是你的部下,你準備怎麼辦就怎麼辦。我管不著,也不想過問。」
他太知道她的婦人之仁了。如果他告訴她,他準備殺了刺客以正軍紀,而她有可能贊同嗎?當然不。
所以,他不準備跟她在這點上起沖突。
啊?甜兒睜大了眼。她正準備花費一番力氣跟他辯駁,沒想到,他竟然讓她作決定?!
他真的當她是一個將軍了嗎?她突然有種被尊重的感覺。
「謝謝你。」一股感動油然而生。
他沒料到她會這麼說。「謝……謝什麼!嘖!女人!」他別過臉,企圖掩飾自己的不安。
她暗暗吐舌。雖然他還是會生氣,可,所有的感覺似乎都跟以前不同了。
是因為她作的那個夢嗎?
她懷疑。
☆☆☆
「嘿!看看是誰醒了!」獨孤焰帶著湯藥找到了她。「怎麼樣,我的女將軍,你現在覺得如何?」
「她很好。」元朗代她回答,語氣明顯的不悅。
什麼叫「我的女將軍」?!這話听起來讓他有一股想揍人的沖動。
甜兒與獨孤焰對他的不悅雙雙投以奇異的眼神。
「我沒事了。謝謝你,獨孤副將。」他的關心與溫暖令她覺得開心。
扁是這樣就能贏得她的感謝,那麼他守候了她一整晚又算什麼?元朗咬牙,胸口一陣氣悶。他突然覺得自己像是個善妒的男人,該死的在意她對別的男人說的每一句話。
「那真是太好了。」獨孤焰著實放下一顆心。「多虧元朗徹夜不眠地照顧你,否則連御醫都沒有把握能不能救活你了。」
他徹夜不眠地照顧她?!她驚異地望向他。
這才發現他滿眼血絲,似是一夜未眠,但他卻什麼都沒說。
「焰!你給我閉嘴!」元朗不悅。
他不想以此討她歡心,至少,不是這種方式。他只是單純地想——照顧她。
「我……這……很抱歉給你們帶來這麼多麻煩。」一時間,她不知該如何答話。她根本沒想到,他會這麼關心她,甚至為她徹夜不眠。
她的心微微悸動。
「不,帶給你麻煩的是我們,李家軍里不應該會出這種事,幸好你沒事,否則後果不堪設想。」焰忙解釋。「我已經向皇上稟明這件事的始末,同時也提起關于你回鄉探親的事,皇上下令,賜你黃金萬兩、馬車一輛,讓你回鄉探親並養傷,等傷完全好了再回宮。」
「真的?!」甜兒喜出望外。
皇上真的答應讓她回小家村?!
「當然是真的。」看著她興奮的神情,焰忍不住笑。
「那真是太好了。可是……攻打東突厥的事該怎麼辦?」李家軍總不可一日無將,可如果她回鄉,又由誰來領軍呢?
「這你就不用擔心了。邊關平定,攻打東突厥之事並不急于一時,況且,皇上也還未擇定吉時。就算是,也不能要你負傷帶兵作戰吧。」
甜兒一听,松了口氣。「這樣我就放心了。那……我什麼時候可以出發?」听到可以回家,她根本忘了自己身上還有傷。
「除非經過我的同意!」元朗突然冒出一句話。
「什麼?!」甜兒回過頭。
「你的傷根本還沒好,不宜遠行。」這個焰,竟然把他想做的全都做完了,那他還玩什麼!
她的心事,不只他一個人知道。這讓他覺得非常不舒服。
「我的傷我自己清楚,你無權決定我該做什麼事!」一听到他竟然阻止她回家,她既生氣又傷心。既然他可以讓她決定該怎麼處置個刺客,為什麼又要干涉她能不能回家?他根本不知道想家的心情有多難過。
包何況,皇上都已經下令了,他又有什麼資格命令她!
「只要你的傷還沒好,我就有權決定你該不該出這個門——」他被她的語氣所激怒。這個女人,永遠不懂得該如何照顧自己。「除非你想死在路上,否則在御醫確定你可以下床之前,別想上任何地方去!」
「李元朗!」她當然知道他是為她著想。可他的語氣和態度,好像她生來就應該听他的話似的,這讓她沒辦法平心靜氣地跟他說話。
「甜兒,元朗說得對——」焰跟著開口。「你現在的傷勢確實不便遠行,我忙著告訴你可以回鄉,卻忘了你的傷勢。我看,你還是听元朗的,等傷好些再回小家村吧。」
他這麼一說,甜兒才安靜下來。「好吧。可是,我要回我自己的營房。」
元朗皺眉。「在這兒有什麼不好?」營房的照顧和環境,根本及不上他這兒的萬分之一。
「你是三太子,我是宋將軍;你是男人,我是女人你告訴我,這有什麼好?」
「元朗,這的確是有些不妥。」焰提醒他。
身為他的兄弟與好友,元朗心里在想什麼,他豈有不明白的道理;只不過,他實在對這樣的組合感到有趣——
元朗是個喜愛挑戰的男人。他會選中像甜兒這樣的女人,是可以想像得到的。但同時,他太清楚元朗對女人的不信任。如果不讓他「歷經艱難」才得到他所愛的女人,他恐怕不會認為那就是他所要的「真愛」。為了好友的幸福,他勢必得做些「犧牲」才行。
「焰,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?」元朗斂眉。
「我認為,還是讓甜兒回到她的營房比較妥當。」他據實以答。「畢竟,太子的寢宮除了太子之外,只有嬪妃……你讓一個女將軍在寢宮過夜,你想,旁人會怎麼臆測?」
「我……我還是早點離開好了。」听見獨孤副將的話,甜兒顧不得身上的傷,忙不迭地起身下床。
「你——」元朗一個箭步上前,恰恰好接住她險些僕跌的身子。
「啊。」她根本沒料到自己的身體竟像棉花似的軟弱無力。「放……開我。」她伸手想推開他,卻一點也使不上力。
怎麼光是挨上一刀,會讓人變得這麼沒用,她有些懊惱。
他根本不理會她的反應,逕自攔腰將她抱起。「好,我讓你回營房去,可是你得答應我,沒有我的允許,不準私自下床!」
她氣喘吁吁地倒在他的臂彎里,心跳迅速加快。不知是因為傷勢比她自己想像得還嚴重,還是因為他身上的氣味。
「元朗,還是我來吧。」焰伸出手想接過甜兒。
元朗沒有抬眼,也沒有動作,只是低頭仔細察看甜兒的情況。「需要你的時候,我自然會讓你知道。」說罷,抱著甜兒,頭也不回地走出寢宮。
獨孤焰聳聳肩,咧出一個微笑。
☆☆☆
他的心跳讓她心跳。
他的氣味令她心動。
他的胸膛讓她心悸。
有沒有可能,這一切都是因為她病了,而且病得不輕。她遮住自己的額,決定不去想跟他有關的任何一件事。
太丟臉了!要是一讓他知道她在想的任何一件事,她都會羞愧得無地自容。
他輕輕地將她放在床榻上,忍不住嘆了口氣。「我知道你想家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