擒歡戀 第2頁

「怎麼,不是你有事找我嗎?」他答。

如果不是這般橫眉豎目,眼前的女子倒稱得上絕色。只可惜,刁蠻的女子,向來惹人生厭。就算生得再美,也絲毫引不起他的興趣。

「我說你!難道你沒看見那邊有位姑娘跌倒了嗎?」

他轉頭朝她所指的方向望去,在長橋的另一端,的確有個白衣女子蹲坐在橋墩上。而他方才確實沒看見。但就算見著了又如何,他平日為社稷鏟奸除惡的事做得夠多了,現在是他自己的時間,他不想多惹麻煩。這種小事自有旁人去做。

「姑娘,你手腳不方便?」他笑問。

「什麼意思?」紅衣姑娘一臉莫名。

「如果沒有不方便,你為什麼不自己去把她扶起來?」

刁蠻無理外帶莫名其妙,這女人真是難得一見的奇葩。

「你——」她嗤之以鼻。「我要是可以自己扶她,還用得著你?!」她指著前方,命令似地要他去「解救」那個白衣女子。

罷才出門前,師父就吩咐過她,千萬不可以跟任何人接觸,更不可以把傘借給人家。但她偏偏瞧見了橋上有人跌跤,教她怎能不管,既然師父有言在先,她只得等等看有沒有人會上前幫忙。可大伙兒都忙著躲雨,根本沒人肯停下來,唯一一個有傘的男人卻盡是站在那兒不動,她可忍不住了,反正師父說不能「接觸」,可沒說不可以「說話」,這樣應該不算是違背師父的話吧!駱靖揚眉,打量她全身上下,看不出她有什麼不能攙扶別人的征狀。

「看什麼看!難道我還無聊到要騙你不成?還不快去扶那位姑娘起來,要是她有什麼傷著了、凍著了,我全都要算在你頭上。」話不多說,她干脆搶過他手中的傘,三步並作兩步趕到那白衣女子身邊,為她擋雨。

「你——」他簡直愣住了,任雨打在他身上。

打他有記憶以來,從沒有人敢對他這樣說話,尤其是一個女人。

「喂——你怎麼還愣在那兒?快來幫我扶她一把。」她朝他用力招手。

也罷,不過是個舉手之勞。駱靖聳肩,一個箭步到那白衣女子身邊攙起了她。

「姑娘,你沒事吧?」他禮貌性地一問。

「我沒事,多謝姑娘與公子相助——」白衣女子抬頭。

就在兩人目光交會的一剎那,駱靖整個人渾身一震。

這女子雲鬢斜簪,一雙明眸漆黑如星夜,身上的薄紗被雨水浸濕,賽雪的肌膚掩著一抹櫻唇,微微發顫的嬌弱身軀,勾起他所有的震顫。

老天!他從未像今天這樣無法控制自己被挑起的與心靈的震蕩。如果她不是他命定的女人,他絕對會向老天拼命!

「公子——」

「喂!你們倆怎麼了?!」看著眼前的兩人突然僵住不動,韓靈兒根本弄不清究竟發生了什麼事。「雨越下越大,我手都撐得酸了!」

真受不了這些住在山下的俗人,連個避雨的道理都不懂。

她的聲音打破了他們之間的魔咒——

「姑娘,在下姓駱,單名一個靖字。現在雨勢正大,不如讓在下送你至亭內避雨吧。」他一手護住她,一手從靈兒手中取回自己的紙傘為兩人撐著。

「嘿——」韓靈兒有些莫名。剛才還一副老大不願意的模樣,怎麼這人現在又熱心起來了?

「多謝駱公子相助,向雲心感激不盡。」雲心垂首斂眉,不勝嬌羞。

為著她臉上的紅暈,駱靖看得痴了。

「向雲心?可是‘雲心自在山山去,何處靈山不是歸’的‘雲心’?」

這熊孺登的「送僧」,是他鐘愛的詩詞之一。而她,竟然就叫雲心?!

雲心聞言,驚喜地抬眼。「沒想到駱公子也知道這首‘送僧’?家父至愛此詩,所以替奴家取了雲心這名字。」

「向雲心真是好名字!也不負姑娘的清靈蘊秀。」

駱靖掩不住嘴角的笑意。天底下竟有如此的巧合。看來,是上天要厚待他了!「你們在說什麼雲啊山的,我怎麼都听不懂?」韓靈兒皺起眉頭。

打小,要她背些什麼藥經、武經都難不倒她,可偏偏什麼詩啊詞的東西就始終怎麼都念不會。現在瞧他們倆開心的模樣,真讓她有些後悔沒有多念幾首詩,要不然她也可以一塊兒開心了。不過好歹她听懂了個「靈」字,這倒是跟她的名字有關聯的。

「你——」駱靖斜瞥了她一眼——夏蟲不可語冰,說的大概就是她了。

韓靈兒被他的眼神瞧得怪不舒服的,她咳了咳。「好啦、好啦,既然你們都說了自己的名字,我也不會吝嗇,我姓韓,叫靈兒,你們就叫我靈兒好了。」她仰起頭看看天空。「瞧,再待下去,就算有十把傘都要被淋成落湯雞了,咱們還是快走吧!」

駱靖忍不住翻了個白眼。同樣是女人,卻有若雲泥之別,他真不知該替這韓靈兒感到可笑,還是可悲。

「靈兒姑娘,多謝你的提醒。」雲心抬眼。「駱公子,我們——」

一听見她在喚他,他的唇角立即揚起。「雲心姑娘,雨的確大了,讓我送你過橋吧。」

看著這兩人緩緩離開,靈兒不免有些惱。

「為什麼我開口他就是不听,而雲心姑娘什麼都不用說,他說走就走?難道是——我在山上待得太久,話說不清楚了嗎?」靈兒偏著頭,用力地找尋答案。

「這雨下得真大,都快一個時辰了,連一點停下的跡象都沒有喔。」靈兒把手環在胸前,喃喃地抱怨著。

她答應過師父一定要在寅時前把信送到,可偏偏現在寅時都快過了,她還被困在這兒。

「你如果有事就快先走吧,雨大,傘在那兒。」駱靖根本連頭也不想回。

他生平最討厭不識趣的人,偏偏在最重要的時刻,就讓他給遇上了這個韓靈兒。

躲雨的人們已經在一盞茶的工夫內走得干干淨淨,整個亭子里就剩他們三人,而她偏偏不肯離開。

「叫我走?!」靈兒繞到他面前。「留下你和雲心姊姊在這兒?我怎麼放心?人心隔肚皮,這年頭‘壞人’兩個字是不會寫在臉上的。」

說完,她覺得挺開心。這幾句話師父老拿來教訓她,現在可有她發揮的機會了。

「靈妹妹!駱公子不是那樣的人——」雲心驚呼,連忙替他辯解。

駱靖本想發作,但一听雲心替他說話,他心上卻有些愉悅。

只奇怪的是,怎麼女人老喜歡攀親帶故,只不過是一塊兒躲雨,這兩個人就以姊妹相稱起來。

女人!「唉,雲心姊姊,我師父說過啊……什麼天下男人都……都長得像烏鴉——對,烏鴉!女人可得小心被他們欺侮了。」靈兒一臉誠心勸諫的模樣。

「靈妹妹!」向雲心驚呼。

「韓靈兒!」駱靖不由得怒由心生。

「怎麼了,我說錯了嗎?」師父說的話怎麼可能有錯?難不成是她記錯了?靈兒一臉不解。

「不,你沒說錯,是你師父錯了!」他幾乎可以認定,她師父是個被男人拋棄的可悲女子;而且還將這種該死的觀念加在她的徒兒身上。

「你胡說!我師父怎麼可能會有錯!」听見有人詆毀她的師父,她氣極了。

「我胡說?」他挑起一道濃眉。「好,那麼我問你,你師父是不是個女的?」

靈兒一愣。「是又怎麼樣?」

「她帶著你住在罕無人跡的山里,而且不喜歡見到生人?」

「你……你怎麼知道?」她張口結舌。

懊不會他也像師父一樣,有預知的神力?

「你——」他本想戳破她對她師父的崇拜假象,但轉念一想,這似乎有些太殘忍了。「算了,我隨便猜的。」他下了個結語,不想再繼續說下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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