和親太子 第12頁

就讓她放肆一次吧。似乎好久——好久沒有這樣放松了。

只要一會兒、只要一次,她告訴自己,這樣的情況不會變成一種習慣的。她不需要擔心。

累了。真的需要好好休息。

???

去?還是留?

安葬了耶律柔,一切仿佛又恢復了平靜。

然而那也只是表面上的平靜。耶律柔的死像是在所有人的心中投下了一塊大石,湖中的漣漪久久不散。

他在房中徘徊,猶豫著去留。

自那夜後,他與耶律晴之間始終維持著一股奇異而緊張的情緒。而她的身影竟時時出現在他腦海,連夢里也一樣。這讓他困惑、也困擾。事情不應該是這樣的。

耶律晴是柔兒的姐姐,也就是他的姐姐。而現在柔兒過去了,他們之間又該算是什麼樣的關系?

他是因著和親才來到匈奴國的,但現在與他和親的柔兒已經不存在了,這樣的和親關系是否還存在?這兒,他勢必是不能留了。縱然不知道父王會采取什麼行動,但他總得先回國一趟再說,至少,得將柔兒的靈位帶回月氏,完全她最後的心願。

可憐的柔兒,在他還來不及認識她、來不及愛上她之前,她就離開了。甚至,他們還不是真正的夫妻。

但從柔兒去世前安詳的表情看來,她應是沒有太多遺憾的。他知道,如果柔兒沒死,他會愛她的。

而耶律晴——

直到現在,他仍無法理清對她的感覺。他只知道,他在乎她、關心她。他喜歡她的堅強、她的活力,甚至,連她劍拔弩張的樣子,他都頗為欣賞。如果上戰場時要選一個能守在他身邊的伙伴,他絕對會毫不考慮地選擇她!他看得出她有一種忠誠、堅毅的特持,如果能取得她的信賴,那將是一輩子的事。

而他希望自己會是那個人,而且是惟一的一個。

察覺到自己這樣的想法,他不禁心驚。

事情,可以是這樣的嗎?

???

她不知該如何安排他的去處,也不知道他心里究竟在想些什麼?更不敢問。

她怕如果她問了,他很快就會離開這兒。但她如果不問,卻又不知該如何安置他。

他是小柔的夫婿,是兩國和親的關鍵,但如今小柔死了,他該以什麼身份留在國內?兩國的和親協議,是不是該因此而取消?如果是這樣,她應該送他回月氏嗎?或是——讓他以匈奴國三公主駙馬的身份繼續留下來。

「啟稟公主,駙馬求見。」大殿上,殿前婢女來報,打斷了她的思緒。

她一愣。也好,該來的總該面對。

「請他進來吧。」她下令。

不待婢女回報,羽燎已徑自走進了大殿。

「我是來辭行的。」他一進來,劈頭就是這句話。

他毫不留戀的語氣和態度,讓她感到憤怒、還有一些……受傷。

似乎從頭至尾,都是她一個人在痴心妄想。她忘了,在他眼底,她永遠也比不上小柔。

而更令她自責的是,她怎麼可以在小柔死去之後,還對他……

「羽燎,只要你人在匈奴,就必須遵守這兒的規矩,如果你想見我,必須等通報過後才能進來。而在我還沒想好要如何安置你之前,你也沒有權力作任何決定,因為,決定權在我。」她冷冷地回答,藉此掩藏內心的激動。

「規矩?」他忍不住挑眉。「任何規矩對我來說都是不具意義的。」

她握緊雙拳忍著不發作。「羽燎,兩國和親協議仍在,就算小柔去世,在我和‘月氏王’還沒商量出任何決議之前,不是你說走就可以走的,除非——」

「除非什麼?!」他忍不住激動起來。尤其在听見她加強「月氏王」這三個字的語氣,仿佛他只是個毫無權力的太子,永遠無法與她平起平坐。這樣的感覺讓他極不是滋味!「除非——你想拿月氏國百姓的性命開玩笑。」

「耶律晴!」他大吼。听見她這般無情的陳述,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竟會對這女人有好感。「拿兩國百姓生命開玩笑的是你,不是我!我的離去與否犯不著跟百姓的生命扯上關系。如果你是個視百姓如草芥的女暴君,那麼我更應該離開這里,甚至——興兵解救那些被你視如草芥的人命。」

他原不是想說這些的。但看見她那冷漠的反應,這些話就忍不住月兌口而出。

他當然知道她不是那樣的人,但她又為什麼會說出如此令人寒心的話!「羽燎!你好大的膽子!」她拍案而起。「你膽敢再說一次試試!」

「我說我要離開,還要帶著柔兒的靈位回月氏去,本來我打算讓柔兒見過家人之後,再帶她回來,但現在我改變主意了,與其讓她的靈位留在你這樣的姐姐身邊,不如把她安置在我羽家的家墓中。畢竟,她已經是我羽家的人了。」

「不可以!絕對不行!」

他要離開!還要帶著小柔的靈位離開!那們,她還剩下什麼?突然,一種強烈的失落和恐懼襲上她。

「無論你答不答應,我都要這麼做!」

其實,他早知道她不可能答應讓他帶走柔兒的,但若有萬分之一的可能,他也願意試試。

「羽燎——你——」

「耶——」他抬眼想再反允,卻突然什麼也說不出口。

她的眼寫滿了絕望,她的淚灑滿了衣襟,看著她顫抖嬌小的身軀,他突然覺得自己好殘忍、好殘忍……

第六章

「耶律晴——」他上前,既愧疚又心疼地想伸手扶住她。

她抖得就像秋天的落葉。

「走開!不要管我!」她哭喊著推開他。

她竟然在他面前流淚!這讓她覺得羞愧,更讓她傷心。她怎麼可以在這男人面前示弱?她難道不知道她在他眼里是那麼不值一哂?她這樣的舉動,比讓自己赤果果地暴露在他面前還令她難堪!更讓她難堪的是,她兩者都做過了!「我不是故意的——」他不知該如何解釋。

遇上了她,他似乎一次又一次失去平日的冷靜。

「你出去!回去當你的月氏二太子!我不想再見到你!永不!」

听見她的話,他幾乎被激得想轉身離去。但他卻忍了下來,因為他自己知道,他並不真的想離開她,尤其是在這樣的情況下——

他上前扳住她的肩,卻被她硬生生甩開。

「耶律晴!」無視于她的反抗,他硬是將她扳向自己,握住她顫抖的雙肩吼著。「你先听我說完,行不行!」不等她答應,他強壓著她不讓她離開地說下去。「我不是故意要傷害你的!不!應該是說,我所說的那些話都不是我心里真正想說的,只是,看見你那樣強硬無情的態度,讓我忍不住說出了那些傷害你的話。而我知道,你根本不是你所表現出來的那個樣子。你總是要讓大家以為你是堅強、冷靜到近乎冷血的。但我知道那不是真正的你!真正的你雖然堅強,卻也有著柔軟脆弱的一面,只是你不願讓人看見。這麼做是因為你將一切責任加諸在自己身上,不允許自己有松懈的一刻,更以所有人的保護者自居,日復一日,久到連你自己都忘了其實你也是個女人,也需要被關心、被照顧,忘了你所隱藏的內心其實是忠誠、仁慈且溫柔的!否則,你不會那樣對柔兒、也不會那樣關心匈怒和月氏的百姓!」

她被他這番言詞逼得無路可退。仿佛他當著她的面戳破他層層武裝的面具,瓦解她多年來建設出來的守護自己的堡壘。

他怎麼可以!怎麼可以就這樣輕易地沖破她的心房!他難道不知道她是怎麼樣緊緊守護這顆心的嗎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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