妾似朝陽又照君 第15頁

她有些慌了。這該如何是好呢?

哎,對了!她抽出衣襟前的巾帕,用水沾濕輕輕地滴在他的唇上,于是小小的水滴順著他的唇落入喉中。

嗯,有用了。她這才稍稍安了下心,露出了微笑。

一旁的夫人也放心地點了點頭。

但剛喝進幾滴水的駱子京卻像是渴極了似地,口里仍直喊著︰「水——水——」月娘見狀,趕緊又滴了數滴水在他唇上,但卻似乎仍無法應付他的口渴。

「月娘,子京好像還很渴……」夫人在一旁瞧著,也不免有些擔憂。

「是啊——」月娘沉思了一會兒,看了看夫人,又回頭瞧著床榻上人兒痛苦的表情,才緩緩地開口道︰「夫人,您別擔心,我會照顧他的。」她垂下眼睫。「可不可以請您先幫我燒壺熱水,我想幫他把這身血污清一清,等會兒也好上藥。」

「哎,是啊!」夫人這才猛然醒悟。「你瞧我都急糊涂了,光顧著著急,卻沒想到這些,好,我這就去燒水。」說完便匆匆忙忙地趕出去。

見夫人出去了,月娘才慢慢將子京放回床上,蹲子,一手拿著水,一手撐起他的頭。

看著仍不斷喊著口渴的子京,她嘆了口氣低喃道︰「希望你醒來後不會記得這個。」說罷,自己含了口水,竟趨近他的唇,輕輕地將水送入他喉中。

嗯,好甜美。駱子京差點就要發出「不當」的申吟。

雪凝的唇瓣仍如他記憶中般,柔軟、動人。他吞咽著自她口中傳遞的水,一口接著一口,無限地享受。

直到他終于忍不住——回吻了她!

「啊!」月娘一驚,整個人往後跌坐,險些打破了杯子。

她撫住自己的唇,震驚地望向他。他方才——

不!不可能!一定是她弄錯了。她輕輕起身觀察床榻上的他,仍是半睡半醒,表情十分痛苦的模樣。

怎麼可能會——

她按著驚跳的胸口,起身將杯子放回桌上。

懊死!駱子京悄悄睜開一眼,暗罵自己的沖動。

般什麼!他黑王什麼女人沒踫過,今天卻像是個未經人事的少年似的,險些露出破綻,要不是雪凝太單純,恐怕他所精心安排的一切馬上就被揭穿了。

看見她深呼一口氣,似乎又要轉過身來,他連忙閉上了眼,發出一聲申吟。

听到他的聲音,她連忙又急著靠近床前,低聲問道︰「子京,你忍著點,苑長馬上就會把藥取回來了。」

「月……娘……」’他無意識地叫喚著,手似乎掙扎著想捉住些什麼。

她急忙握住了他的手。「我在這兒,子京,我在這兒。」

听見她的聲音、握著了她的手,他的眉心才稍稍舒展了些。

她被他的反應震懾住了。

她知道他對她有好感。但……她早已心如止水,更不想再談感情,他……

「唉!」她悠悠地嘆了口氣。為什麼她總是遇上叫駱子京的男人?她該拿他怎麼辦才好呢?

半夜里,他開始發起高燒,一會兒冷、一會兒熱的感覺讓他很不好受。

月娘瞧見他臉上異常的潮紅,伸手探了探,卻嚇得縮回了手。好燙!她心中一驚。這樣的溫度,不設法幫他降溫是不行的。

她奔回自己房中拿了幾床被褥,層層里在他身上,將他包得密不透風。才一會兒他的臉上、額上,就已冒出了滴滴汗珠。

拿起羅帕,她輕柔地替他拭汗,卻發覺被里的他,身上全被汗水浸濕了。他極不舒服地動了動身子,表情略顯痛苦扭曲。

「月娘……」就在她正在替他擦拭胸前的汗水時,他突然驚醒了過來,嚇得她完全不知如何是好。

他看了看自己的胸膛,和放在他身上的小手,表情顯得有些訝異;好一會兒他才困難地開口道︰「我……會娶你的……」說完了話,又倒頭沉沉睡去。

留下一臉錯愕的她和那雙不知所措的縴縴玉手。

第七章

「王,你不覺得這個苦肉計苦得有點過頭了嗎?」

黑翼望著眼前傷痕累累的黑王,不由得開口埋怨著。

為了求效果「逼真」,王命令黑翼重重地出拳,想他所使的力道,一般人是絕對無法承受的。當然,黑王不同于一般人,不過,這也達到了他預想的效果。

「閉嘴!要是把她吵醒了,我唯你是問。」駱子京壓低嗓子斥喝。

雪凝照顧了他一整夜,直到快四更天時,才因體力不支而沉沉睡去,但仍半伏在他床前不肯離開。他輕巧地移動身子,想將她移上床榻,卻因而牽動傷勢,發出了一聲申吟。

說實話,他現在覺得非常地嫉妒。

憑什麼這樣一個老實平凡,甚至稱得上無趣的駱子京能得到雪凝這樣的照顧?

扁是想像她這樣不眠不休、不避嫌地照顧另一個男人,就讓他怒火中燒。她是對他有好感嗎?還是只因為責任感使然?

但一個女人會因為這樣就對一個男人如此悉心照料嗎?不但親自將水渡至他口中,還幾乎撫遍他全身?

想到這里,他的火氣又上來了。

以前的酈雪凝,對他除了順從還是順從。而現在的李月娘,她所做的一切全都是出于自己的意願,這樣的差別,讓他覺得非常、非常不是滋味。

「王,我來幫你吧。」黑翼看不過去,上前想幫忙扶她一把。

「不必!」駱子京以相當嚴厲的語氣拒絕。他的女人不需要任何男人來幫忙。「我自己來就行了。」

般什麼?!他簡直就是在自掘墳墓。

想出這樣的方法,應該是萬無一失的。只要先贏得她的心,等適當時機到了,再告訴她真相,總比一見面就讓她逃得遠遠的好。

但他還是有些害怕揭開真相的時候,因為,如今的雪凝早已和以往不同,他怕這樣的欺騙會再次傷害她。而如今,他最不願做的就是傷害她。然而他知道,現在的她是絕不會願意見到黑王的,所以眼前的法子恐怕是唯一的方法。

再者,還有一個令人擔心的問題一直在他腦中盤桓不去——如果她真愛上了這個駱子京,而不再愛黑王了呢?

不!他奮力地握拳。無論哪一個駱子京都是他。

她能愛的,也只有他。

黑翼不自禁地挑起一道眉,不知王在惱怒些什麼?

把雪凝安置在他身側後,他才又半臥著倒回床榻,將被褥蓋上她單薄的身子,凝視著她倦極了的容顏和眼下疲憊的陰影,他眼中流露的盡是濃濃的憐惜與不舍。

「李陵還在天龍酒坊嗎?」他眼也不抬地問。

「回王的話,李堡主還在。」

「這小子,不知在打什麼主意?」若是要和他爭雪凝,到現在也不見他有什麼行動,若說他放棄了,卻又賴在這兒不走。沒錯,李陵是個值得交的好友,但他駱子京是絕不會因此就放棄雪凝的。失去所愛的痛楚他受過,而他是直到失去的那一剎那才發覺自己深愛著雪凝,這樣的痛,他不想再承受第二次。

他的手輕輕滑上她柔女敕的頰,忘情地端詳著。

四年的時光似乎未曾在她身上留下一絲痕跡,以前的她,美得嬌弱,美得令人心疼;而如今的她,在美麗的容顏下,卻隱隱透露著一份堅定寧謐的溫柔。

這四年來,她是怎麼過的?可曾思念過他?想起自己對她殘忍,他的心,莫名地抽痛。

「咳。」黑翼輕咳了聲,臉上有些泛紅。「王,還有什麼吩咐嗎?」

「一切照計劃進行。」他稍停了一會兒,又補了句道︰「還有,以後沒有我的允許,別隨便在這兒出現,有事我會通知你的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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