妾似朝陽又照君 第17頁

他氣極了似地望向月娘。

「還說什麼?你倒是快說啊’!」苑長著急地問。

「還說……要是月娘肯嫁給陳大爺做小,他們就不再為難苑長。」

「這是什麼話?!」苑長夫人第一個大喊。「簡直就是要逼婚嘛,這些人眼里還有沒有王法?」

當下,月娘震驚得無以復加。

事情怎麼會扯到她身上來?她這幾年來生活極為單純,深居簡出,不該會惹上什麼麻煩的?怎麼會但……對方若是對她有意,又何必用這樣的手段來威迫?這實在太不合理了。

想到這里,雪凝突然渾身一僵。難道是……「這氣是誰都無法承受的,她怕連累爹娘;而若是後者,她更不能回去,誰知道她的出現會引起多大的風波?

她不敢嘗試。

所以,遠避他鄉是最好的結果了。

「就靠這塊玉佩?」苑長有些懷疑地問。

「對!就靠這塊玉佩!」她知道,李陵不會食言的。

人間令?!駱子京瞪大了雙眼,不敢置信地盯著那塊玉佩瞧。該死的李陵!懊死的人間令。

李陵什麼時候給了雪凝這個?「人間令出,號令江湖。」雖然這小小的令牌還動不了他黑王,但一旦她拿出人間令,所有人間堡所屬的分部就會全面動員,屆時,他精心安排的計劃,豈不就要全被拆穿了!

可惡!懊死的李陵。等事情解決後,他非得好好跟他算算總帳。

她不需多找,就知道西湖唯一的天龍酒坊就是人間堡的分部。因為酒旗上明顯的龍形圖案,她早已不知見過多少次。

本來她還在想該如何解釋她手上這塊令牌的來歷,但沒想到才一出示玉佩,根本什麼也不用說地就讓老板迎了進去,視同上賓對待,並再三向她保證三日內必會派人前往書苑為她解決困境;而更玄的是,連她是誰?她要求何事都沒問。

這「人間令」也太好用了吧!

派人來?會派什麼樣的人呢?難道他們如神通般已知曉她的來歷,也知道她想做什麼了嗎?她漫步在街道上,憂心忡忡地想著。三天,應該是來得及吧?

闢府的一月期限還未到,只要李陵派人來幫她,這事相信會圓滿解決的。

只是……她現在擔心的是黑王。他會不會因此而找到她呢?當初她寧死也不願嫁給他的舉動,恐怕是徹底地打擊了他的自尊。他會恨她嗎?還是根本就已經忘了她?

真傻!她暗罵自己。她不就是希望他永遠地忘記她嗎?為什麼一想到他可能早已另結新歡的情景,心中竟不由得微微抽痛。

她緊蹙眉頭,加快了腳步往書苑行去,暗忖︰這事解決之時,亦是她離開書苑的時候了。

畢竟她不想再見到有人為了她,再遭到任何傷害。

想到這里,她又想起了子京。當然不是那個她想徹底遺忘的黑王——駱子京。

懊怎麼形容這個駱子京呢?她自己也有些模糊。

他並不像一般的男子,只對她的容貌感興趣,那種單純的肉欲欣賞往往會令她覺得反感;但他凝視她的神情,赤果果地仿佛要將她吞噬般,那道灼熱的目光令她渾身躁熱,感到有些害怕,也有些心悸。

他溫柔的眸光,隱含一股致命的吸引力,霸道地環繞著她,挑起她早已心如止水的情湖,緊揪她女人易碎的脆弱情感,可……莫名地,她硬是感覺不對勁,好似有這般平凡的相貌之人,怎地有此王者氣勢,這不該呀!

當然她絕不是輕視他的平凡。在經歷過這樣的一番折磨後,她又怎會不知道平凡是怎樣的一種奢求。

只是她一直以為,她不可能再愛上除了黑王以外的任何一個男人。如果她真的愛上了他,那她所一直追求的「真愛」又算是什麼呢?

或者該說,再被傷了那麼重之後,她懷疑自己還有愛人的力量?

愛?!她突然捂住自己的唇。

瞬間,一種前所未有的惶恐襲上心頭。她真的愛上他了嗎?如果不是,那她又為什麼會用「愛」這樣的字眼?

四年來,她未曾想到過這種感情會再度出現在她心中;甚至她認為永遠也不會再出現,但如今——

天!她壓住狂跳的胸口,似乎這樣就可以平撫心中跳躍的火焰;但在內心深處,她清楚地明白,四年來築起的城牆已經開始決堤……

不——她驚恐地呼喊出聲。

第八章

「月娘,你可回來了,子京不知怎的,一早起來沒見著你,說什麼都不肯吃藥,你回來得正好,快來幫我勸勸他吧。」才一進門,夫人就急匆匆地拉著她往子京的屋里去。

不肯吃藥?為什麼?

「月娘?」一看到她,坐在桌前的駱子京整個人就像恢復了精神。「你一早到哪兒去了,讓我擔心了一整天。」他拉過她的手,緊緊握住。

「我……你怎麼起來了呢?快回床上躺下,這樣坐著對你的傷不好。」她不顧他的反對,硬是要他躺回床榻上。

他對她的影響力,幾乎像黑王一樣。一見了他,她便忘了自己該害怕的事,只專心地將他的事擺在第一位。

可是此時,她可以用他是個病人作為藉口推拖。

但,她仍是有些心驚。難道說,過去和王之間的一切,是她自己造成的嗎?沒錯,黑王是和一般男人不同——他視女人如草芥。

但……面對眼前這個平凡的駱子京,卻勾起她同樣的心思,這不就說明了,自始至終,她仍不懂得如何尊重自己,一遇上感情,她就又什麼都忘了嗎?

這是她第一次真正警覺到自己的問題。

「月娘,你還沒說你到哪兒去了呢?」他半坐臥著,仍不死心地追問。

「我去找個老朋友。」壓下心中紛亂的思緒,她自夫人手上接過湯藥。「來,先把藥喝了吧。」她需要時間好好想一想。

他撇過臉,避開送進唇邊的湯藥。

「子京,你是怎麼了?」她有些吃驚。他不是這麼無理取鬧的人啊!

「夫人,你盡拉著我干什麼?我要等子京吃完了藥才走。」站在一旁的苑長突然出聲,兩夫妻竟自顧自地拌起嘴來。

「小聲點啦,老爺子,這里有月娘就成了,你在這兒湊什麼熱鬧,來,我們先出去吧!」

「嘖,你實在——」苑長正想反駁,卻看見夫人不斷對他使眼色,這才止住了嘴。「走、走就走嘛,咱們到課堂看看那些小表們听不听話。」他主動提議。

「那就快走吧。」說完,兩夫妻一同走出了房門。

房里一陣靜默。

「子京……你先把這湯藥喝了吧。」最後還是她先打破沉默,把藥遞給他。

「我手痛。」

啊,她真是太粗心了,他全身都是傷,而且傷得這麼重,拿碗自然是有些費力的。都是先前的胡思亂想讓她亂了心緒,才會一時間忘了他的情況。

「那……讓我喂你吧。」她坐近床邊,拿起湯匙。

「月娘。」他握住了她縴細的手腕,柔聲問︰「你是去找那玉佩的主人嗎?」

被他握住的手停在半空中,抽也不是,不抽也不是。「子京你……」她懂得他的意思,但這一切,實在是發生得太快、太突然了。

「月娘;你願意接受我嗎?」他松開她的手,望進她眼底的心慌。

「我不懂你在說些什麼。」她倉皇起身,避開他灼熱的眼神。

「不,你懂的。」他望著她的背影,堅定地說。「你明知道我對你……」

「子京!」她突然回身,激動得打斷他的話。「你不明白,我不是你想像中的那種女人,我……我有過去,而且我……我真的不適合你。」她垂下粉頸。「你應該找一個能愛你的好女人,不是我……」她有太多的過去牽絆著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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