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甩如意狼君 第22頁

風巽來到鄰鎮公園外,跟隨一只引路的沙皮狗,走入公園角落,果然在一處涼亭里,看見蜷縮著身體、抱膝趴坐在圓柱下的縴細身影。黑眸緊凝著那道縴細的身影,從證實她失蹤後便哽在胸口的不安,總算能暫時松懈。

「我要找的人就是她沒錯,謝謝你。」他彎身拍拍狗兒的頭,狗兒開心地搖搖尾巴後便跑開。

風巽腳步沉穩地走入涼亭,單膝蹲跪在她面前,平視臉蛋埋在雙臂間的她。

她從頭到腳一身狼狽,衣服全都濕透得服貼在身上,發梢也還在滴水,顯然是在大雨中淋了好一會兒的雨,為了躲雨而跑進涼亭。

他黑眸一黯,喉頭因莫名的暗惱而緊縮。

「女圭女圭。」

倦累得幾乎睡著的女圭女圭,在恍惚中听見自己的名字,她直覺抬頭望向發聲處,眼簾內出現一整個下午都佔據她腦海的面孔,她一時分不清是真實還是幻覺。

風巽?

他怎麼會在這里?他應該在診所里陪那個性感美女呀?對,眼前的影像一定是她的幻覺……

風巽乍見哭得眼鼻通紅的傷心小臉,感覺胸口像是被被狠狠揍了一拳,堆迭沉積了一個下午的惱怒,都在瞬間化為烏有。

「為什麼到了家門不進去,一個人跑來這里?」他低啞問道,伸出手,輕柔地撥開沾黏在她蒼白臉頰、額前的濕涼發絲,將它們塞入她小巧飽滿的耳後。

始終眷戀不已的溫柔撫觸就在耳邊,女圭女圭滿足得幾乎想學貓兒磨蹭他溫暖的指掌,但凌遲了她一整個下午的酸澀感又像浪潮似的,驀地涌上心頭。

不,這不是她的幻覺!風巽找到她了,可是她還不曉得該怎麼面對他呀……

女圭女圭眼眶一濕,難過地別開臉,心亂如麻地起身想逃。

她的反應讓風巽一楞,沒想到她會從他面前逃開,他一手拉握住她的縴腕,站直了身軀面對她,俊朗的眉間擰出兩道淺痕。

「為什麼?」他再次問道。

如果他真相信她大老遠跑到鄰鎮來是要買東西,那他也不必揪著一顆心、馬不停蹄確認她到底上哪去了,結果實情竟然是──

她想逃。

她想逃開他?!

手腕被握得緊緊的,女圭女圭抽不回自己的手,只能低垂著頭,捏緊了粉拳,忍住即將決堤的淚水。

「那不是我的家……」

「為什麼不是,妳就要嫁給我了。」

她搖頭,再也承載不住的淚珠被她給晃了下來,彷佛一顆顆晶瑩剔透的小碎鑽落在地面上。

風巽眉心的淺痕,絞擰得更加深陷了。

「妳搖頭是什麼意思?」

「我不能嫁給你,我們……」接下來要說的話,讓女圭女圭的胸口像是活生生被刨開一個大洞,好痛好痛,她必須暫時憋住呼吸,才有辦法一個字一個字說出口──

「我們解除婚約吧,你就當我……當我沒說過那麼過分的要求。」

餅分的要求?

鏡片後的俊眸半瞇,幽深的墨沉黑瞳閃過一簇森芒,鎖住前方從迷迷糊糊間清醒後就不肯抬頭面對他的小女人。

「妳抬頭看著我,再說一次。」

「我……」女圭女圭咬咬唇,淚花在眼底開成一片。他怎麼可以這麼殘忍,他知不知道她要說出來已經費了好大一番功夫,居然還要她再說一遍?她的心好痛,他知不知道?

「沒事的話,我們回去。」

風巽沒有放手,牢牢拉著她,直接轉身邁開長腿。

回去當他和女朋友的電燈泡嗎?看著他們卿卿我我嗎?「不……不要,我不能跟你回去。」女圭女圭想扯回自己的手,另一手試圖掰開他修長有力的大掌,一想到他暖燙的大手也會像撫模她一樣,撫模那個艷麗性感的美女,她的胸口就一陣翻攪,難受得像是要滅頂。

風巽寬闊的肩膀一震,深呼吸,回過身來緊盯著她。

「給我理由。」沉醇的嗓音,此刻似乎正在壓抑著什麼似的緊繃。

「……」她懦弱地低垂著頸項,重重咬唇,對抗那幾乎淹沒她的酸澀痛楚。

「沒有理由就不必硬擠。走吧,回去了。」

見他又要邁開步伐,一副像是將她的拒絕看成是小孩子在鬧別扭的無所謂,女圭女圭待在原地不肯走,螓首搖得更用力了,眼眶里的淚紛紛飛灑出來。

不是,她不是在鬧別扭。

「不可以,我不跟你走了,因為我們要解除婚約!」她強忍著心痛,抬起蒙蒙淚眸直視他,大聲再次宣告。

如果風巽真如她所以為的無所謂,那麼她就錯了。

那雙黑沉如夜的深眸定定地凝住她,不同于平時的剛毅溫和,完全察不出陰晴喜怒,可是愈看著這雙沉沉黑眸,她卻反而愈覺得心虛,心虛到手腳不知道該擺哪里。

他就這樣沉默地注視著她,在她幾乎怯懦得想月兌口為自己的提議道歉時,他總算開口了──

「抱歉,我無法答應。」

而且還是比她搶先一步道歉。

「我們的婚禮勢必舉行。」他又道。

婚禮不會取消。

風巽依然要跟她結婚呢……

女圭女圭卡著一滴淚珠的唇角下意識上揚,但高興不到三秒,已經在心頭扎根的殘酷現實及良心,又開始提醒她不該如此自私,于是上揚的嘴角又垮了下來,沾在上頭的淚滴也順勢滑落。

「風巽,你不必因為同情我的遭遇而娶我,真的不必……」

說著說著,女圭女圭脆弱的淚水又滴下粉頰,她胡亂抹去頰上的淚水,手心手背都加入了,眼淚卻愈抹愈多。

看著她淚流滿面的悲傷模樣,風巽心頭一揪,又不得不無奈輕嘆。

「我幾時說過,我是因為同情妳才娶妳?」這就是她想從他身邊逃開的原因?這小女人打哪听來這種沒有根據的論調,他從未說過,自然一點根據也沒有!

「你不用說,我也知道……」她頻頻吸著紅鼻子哽咽,悶悶地道,模樣好不可憐。

風巽有種被她打敗的感覺,雙臂環胸,沒好氣地瞅著她。

「連我自己都不曉得的情緒妳能知道?麻煩說來听听。」

「你不用安慰我。我已經打擾你夠久了,我會自己識相離開的。」不然到時等他摟著女朋友,到她面前來請她離開,她一定會很痛苦、很痛苦……

一听到她說出確實想離開他的話語,風巽才舒緩沒多少的眉心,又攏了起來。

「所以妳不告而別?」她到底在胡思亂想什麼!

「……」女圭女圭一徑地垂頭流淚。

「既然妳自認懂我的心情,那妳知不知道妳的失蹤,讓我幾乎以為猛虎幫的人又擄走妳,急得差點去拆了猛虎幫的堂口?」

女圭女圭愕然抬頭,小臉上有著驚慌。

「你去了猛虎幫?!他們有沒有對你怎麼樣?你有沒有受傷?」

上次風巽傷了他們的人,以他們會尋仇的個性,一定懷恨在心。他們人數那麼多,不像上次只有兩個人,風巽的拳頭再怎麼硬,也無法一個人應付那麼多人呀,這樣不是羊入虎口嗎──呃,更正,是「狼」入虎口。

「我說差點。」風巽輕描淡寫地帶過。

他是直搗黃龍、去了猛虎幫一趟沒錯,不過猛虎幫還算幸運,一只來向他通風報信的土狗說她不在猛虎幫,及時免除了他們被殲幫減堂的下場。

女圭女圭聞言,放下提在半空中的心,松了一口氣。

還好,風巽沒事。

「對不起……不告而別是我的錯。」她當時心好亂,不敢進屋听他介紹他的女朋友,又想到鎮上的人也許會對她議論紛紛,只好當只不肯面對現實的鴕鳥,逃到比較少人認識她的鄰鎮來,卻完全遺忘風巽的感受。

咦?可是風巽……為她著急嗎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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