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準狼吞虎咽 第19頁

「我……弄髒了你的床單。」天呀,她什麼不說,說這個干嘛!

「沒關系,我會洗。」他的唇畔牽起一笑,霎時軟化了他的陰酷,此時他就像個心滿意足的大男孩。

她耳根一熱,窘得拚命用食指戳他赤果光滑的胸膛。

「你是不是在笑我沒經驗卻又熱情得一點都不像個二十八歲的老處女?」

他還是笑,看就知道得意得快飛上天了。

「大沙豬!」她嗔罵一聲,把頭埋入被單里當鴕鳥。

「你沒回去,小雅會不會擔心?」他掀開她頭上的被子,不想讓她窒息。

「你想趕我走了喔。」她夜宿東方家,小雅應該是最樂見其成、舉雙手雙腳贊成的人,大概早就把門窗鎖好,不讓她回去了。

他環著她縴腰的手臂,以直接收緊作為回答。

呵,這個男人舍不得她耶!

沙子滿足地輕喟一氣,偎在他懷中,抬眼笑看黑色天幕間的滿天星斗。

難以置信,但偏偏就是親眼所見。

在這棟她夢想中的房子里,附注——不太及格的客廳除外——居然擁有她夢想中,可以打開整個天花板出現透明玻璃天窗的房間!

慘了慘了,雖說建築在物質上的感情有些膚淺,但不可諱言,他給她的好感因為這扇天窗加分不少。看在她夢想了好久好久的份上,原諒她吧……

「你喜歡看星空?」

「嗯。」他血液里有渴望大自然的因子,躺在透明天窗下,就好似躺臥在荒野里那般自由無拘。

「我也是。」她微笑。

靜謐安詳的氛圍舒服得令沙子有點想睡了,黑暗中突然听見他的聲音。

「為什麼有這些疤痕?」他撫摩著她左肩一道長約十公分的舊疤,白皙肌膚上猶如經過撕裂的傷疤形狀,讓他看見時不免一驚。而且還不只一處,她的背、她的腰,甚至腿上都有。

「很丑嗎?」她慵懶地眨眨困眸。

他搖頭。這些疤痕無損于她的美麗,但卻讓他心口莫名揪擰。

「我小時候曾被大狼狗咬傷,那只狗不知道怎麼搞的,大概看我人小好欺負,追著我不放。」唉,她看起來真的有那麼好欺負嗎?連狗都欺負她!

「我當時很害怕,越是跑它越要追,好死不死我又跑不快,等到育幼院的義工阿姨發現,我已經被咬得血肉饃糊,連頭皮都被扯了一塊下來,之後就在醫院住了好長一段時間。老實說,醫院的醫生護士都很和善、對我很好,有時候還會送我玩具,可是我就是不喜歡待在那里。」

他知道她試圖說得雲淡風輕,但懷中略為緊繃的嬌軀,仍然泄漏了未曾磨滅的恐懼。東方黑眸一黯,心頭有些涼、有些亂、有些不安。

所以,她才會排斥醫院的消毒水味和病床。

所以,她以為在他家看到「狗」時,才會慌慌張張跑來要他把狗栓好。

東方沉默了好久,才又說話︰「你要是後悔想分手,我不會為難你。」

他的「美意」讓她柳眉一挑,撐起一肘不滿地瞪著他。發現他眼底糾結的小心與壓抑,她的心又疼了,忍住想哭的沖動。

「笨蛋,你既然喜歡我,別給我機會後悔不就好了!」

凝視她堅決卻溫柔的神情,東方胸口一熱,他屏息著,喟嘆著,情難自禁地俯身輕吻她肩頭上的傷疤,然後一路往下。

「東方……」溫柔火熱的吻逐一灑落,撩起一波大過一波的意亂情迷,沙子忍不住逸出嬌吟。

寧靜的溫存漸趨失控,兩顆互相吸引的心沉淪在彼此懷中……

從此,她加入了東方和雙胞胎的生活,他們也融入了她的生命中,像一家人一樣,仿彿天生就該擁有彼此,發生得自然而然。

每天早上,她會帶著可口的食物去隔壁和男生們共進早餐;早餐結束後,東方會陪她到市場買菜,比她高的他總是體貼地替她遮擋艷陽或拿東西;回家之後,她會陪雙胞胎看東方買回來的全套宮崎駿動畫電影,或和東方一起帶著雙胞胎到海邊走走。

中午,她在店里忙得團團轉的時候,東方會到廚房來幫她;不太忙的時候,他會帶著一台筆記型電腦安靜坐在店內一角工作,當她從廚房走出來,總會接收到他無聲的溫暖目光。而雙胞胎則是在客人離開後會動手幫忙收拾餐桌,他們也逐漸會回應客人善意的問話或贊美,不再一看見陌生人就躲開,是最乖巧的小幫手。

晚上打烊後,她就算帶著一天的疲倦,也會去雙胞胎床邊道晚安,之後,就是她和東方獨處的時間。

這段時間內,他們有時瘋狂、有時純粹聊天,她听他說去過很多國家旅行的所見所聞,他听她說店里發生的趣事;他們有時甚至什麼都不做,僅是依偎著彼此,靜靜仰望天窗外的星空。

她不一定留在他家過夜,她要回綠香屋時,他總是陪她走回去,看著她進屋才離開……這個夏季對她而言,是那麼的不凡卻也平凡,她依舊忙碌過日子,卻格外覺得感激珍惜。

沙子坐在床邊,和雙胞胎討論動畫的劇情,看他們揉了揉倦困的雙眸,于是傾身將床頭燈轉暗。

「好了,很晚了,你們該睡,還有問題的話明天再討論。」雖然都是她在說話比較多。

「阿姨,你會不會討厭我們?」班克突然問。

「不會呀。為什麼這樣問?」

「如果有人說我們是壞孩子、會傷害別人,你會討厭我們嗎?」凱恩也問。

一旁始終靜靜听他們說話的東方,黑眸復雜地看向她。

「我問你們,你們想當壞孩子、傷害我嗎?」她反問雙胞胎。

班克搖頭,凱恩也搖搖頭。

「那就對啦,你們不是壞孩子,我沒有理由討厭你們。」她輪流在凱恩和班克的額頭印下甜甜的晚安吻。「晚安,祝好夢。」

「晚安。」雙胞胎異口同聲,帶著滿足的淺笑進入夢鄉。

東方看著她,黑眸深處藏著揮之不去的深幽復雜,看雙胞胎睡了,便去檢查房內空調的定時裝置和設定的溫度,確認無誤後才和她離開雙胞胎的房間。

沙子發現他對雙胞胎真的很好,但那種「好」並非言語上的表現,因為他每天和他們說話的次數根本屈指可數。他的好,是默默在做。

就她所知,他原本偶爾抽煙,但家里多了雙胞胎後,她從沒看過他拿煙;他原本生活作息似乎不太正常,後來便調整過來以便照顧雙胞胎;雙胞胎沒有開口要求看宮崎駿其他作品,他某天卻買了整套電影回來,當時她看見兩張小臉上寫滿的興奮讓她印象深刻……

呵,行動派的男人,偏偏對她卻是那麼的小心翼翼!

兩人來到他房間,沙子拿著水杯先到浴室裝了一點清水,邊問︰「有人說雙胞胎是壞孩子,那個‘有人’是誰,你听他們說過嗎?」她走出浴室,往落地窗外的陽台走去,為她放在陽台上的薰衣草澆水。

她剛才在他們面前沒有多問,不表示她不好奇。到底是誰對這兩個乖巧到讓人心疼的孩子,說過這種傷人的話?從他們緊張的表情可以看得出來,那句話傷他們很深,說是陰影也不為過。

東方沉默了半晌,才緩緩說出來︰「他們的母親。」

「真的?」她驚訝地回頭。「為什麼?」

他來到她身邊,遠眺海天一線那端的黑,低沉道出一部分實情︰「她後悔生下他們,所以幾乎不曾善待過他們,這種景況連帶影響了婚姻,幾年後她精神狀況極度不穩,屢次要求離婚。她的丈夫試圖挽留她,不久前和她在行駛中的車內起了爭執,兩人因此喪命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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