搞怪奴婢 第19頁

腳步倉促的主人,在對方宣布她不在逃生資格的範圍內後,可憐兮兮地垮下雙肩,慢吞吞踅回原位。

「你這樣會嚇到從恩……」見秦從恩苦著一張臉,阿清縱使很想理直氣壯為她說點什麼,但在穆鷹盛怒的氣勢下,雙腿不由得感到有些無法自持的發軟。

「出去。」這回,穆鷹說得極緩,顯示他即將告罄的耐性。

「會不會是哪里誤會了,從恩她也許是無辜……的。」森冷如冰的視線掃射而來,阿清頓時閉上嘴巴。好可怕的眼神,她從未見過穆鷹如此震怒……

「無辜?把丈夫推給別的女人,你說她無辜?」臉上迸出無形怒火的眉峰斜挑。

聞言,雍偃與阿清同時望向怯怯退縮至牆角的秦從恩——

此時此刻,確實是從恩看起來比較像無辜的受害者。

「我們走吧。」雍偃看了一眼繃著俊顏的穆鷹,了然朝妻子道。

「可是萬一堡主忍不住一拳揮到從恩身上,從恩不死也只剩半條命,不成!我得在這兒等著替從恩急救……」阿清緊張兮兮地拍掉丈夫挽起她縴臂的手。

發覺穆鷹的臉色又鐵青了幾分,雍偃唇角反倒輕勾起耐人尋味的微笑,半推半拉將妻子帶出房間。

「放心,堡主不會傷了從恩。去看看燕燕吧。」

「對喔,燕燕哭著跑出去了呢,咱們快去她房里看看!」

雍偃,阿清……你們就這樣拋下從恩走了喔……

秦從恩哀怨地瞅著重新緊閉的房門,唇兒怯怯抖動。

「看著我。」穆鷹在她身前環胸矗立,高大身軀的陰影,籠罩住那張忐忑不安的圓臉。

「好……」她乖乖抬頭,寫滿慌亂的兩顆黑眼珠直楞楞地盯著他,連眼皮也不敢多眨。

「為什麼自作主張?」穆鷹開始宣布罪狀。

「什麼是……『自作主張』?」

「不經過我的同意就把燕燕送到我床上,你腦袋里到底裝了什麼?」

「從恩也不曉得自己腦袋里裝了什麼,可能是血吧……從恩看過有人不小心撞傷腦袋,會流血……」她吶吶回答。

穆鷹額筋微微抽動,深吸一口氣,忍住剖開她腦袋一探究竟的沖動。

「你明不明白,讓燕燕與我同房代表何意?」今夜穆鷹回房就發現燕燕獨坐床沿,她在他滿心狐疑的眼光下款款傾訴她戀慕他已久、希望成為他的女人,而始作俑者竟是他的妻子?

秦從恩老實點頭。「明白,是納妾。」

「你真想為我納妾?」他眯眼再問,神情充滿風雨欲來的陰鷙。

「想。」可是她現在覺得一點也不好受,卻又不得不……

一個男人,從妻子口中听見想主動為他納妾的說辭,是該竊喜還是該憤怒?

確定為她所願,穆鷹額爆青筋,終于忍無可忍再次厲聲咆哮——

「為什麼?」很顯然,這個男人選擇了後者。

「因為,燕燕喜歡你……而且也……」

怯怯的囁嚅徹底擊潰穆鷹的耐性,無心听她道出更多令他氣結的話語,劈頭就是滿心不快的怒吼——

「她喜歡我,你就把我推給她?阿清看上我,你也要將我出借?要是全天下的女人都想與你分享丈夫,你是不是叫她們一個個排隊?你究竟把我當成什麼!」他一步步將她逼退得背脊貼上牆角,凝拳抵著牆,將她困在雙臂之間。

「阿清也喜歡穆鷹?」可是阿清是雍偃的妻子,阿清也想當穆鷹的妾嗎?

見她一臉若有所忖,他憤然低咆︰「不準!我不準你想,听到沒!」

氣急敗壞加上妒意橫生,穆鷹忿恨交集,一掌擊毀置于一旁桌幾上的青銅駿馬,極其珍貴的青銅馬飾就這麼在他的怒氣下碎成一塊一塊。

赫——

秦從恩倒抽一口氣,先前的忐忑都被這一幕嚇飛了。

「那是穆鷹最喜歡的擺飾!」她一急,想上前撿回馬匹的「尸塊」拼湊,卻被他捉回,牢牢釘在牆上。

「不要管它!」

懊死!

他氣她無視于他的存在,嫉妒那些能贏得她關切的所有人事物,現下,連一匹破爛假馬都能輕易擄獲她的關注,那麼,他這個夫婿到底算什麼?她到底把他的心意置于何處?天殺的該死的爛心意——

心意?

他對她……

在穆鷹心中翻騰急涌的怒潮驟然頓止,倒映了一張寒噤小臉的黑眸融入一抹遭受驚擾的錯愕,不過,此番錯愕很快就被心甘情願的釋然所取代。

原來,他的佔有欲、他的貪婪、他的渴望、他的疑惑全都其來有自,來自那個由心系多載的承諾變質為無法割舍的「情愛」,最初的邂逅,是讓他的心跌入她純淨瞳眸的肇端,而與她一點一滴的相處,則堆積成難以抹滅的情愫,于是——

他明了,自己愛上這個心性單純的痴兒了。

但也由于她的純潔善良,他該死地感受到手中捉模不定的慌亂!

她似糖如飴,甜美得教他愛不釋手,卻會輕易在掌中化于無形……

她,能懂嗎?

「痛……」

被他的蠻勁捉疼了肩膀,秦從恩蹙眉發出吃痛聲。穆鷹自失神中驚醒,放松因憤怒而失去控制的手勁,但雙手沒有撤離,而是輕靠著她的肩頭。

如今,厘清了自己的心情,與其說他憤怒,不如說是嘗盡深深的無力感。

「從恩是不是,犯錯了……穆鷹不要生氣好嗎?」局促的小手怯怯地爬上他剛毅的臉龐,想為他抹去眉間的摺痕,抹去他的不開心。

穆鷹抿唇不語,僅是定定注視著她。

她單純到連他為何發怒都一頭霧水。

換做別人,她也會用如此稚氣卻真誠無欺的眼光,央求他人弭平怒意吧!

這雙憨傻的明眸,澄澈得猶如不染紅塵般純淨,他卻想在這一泓清池投入只為他而起的漣漪,是否太強人所難了?

或許吧,想勉強她,最終反而替自己換來挫敗滋味。

「穆鷹不說話?」秦從恩心急了。她不要穆鷹不理她呀……

「從恩,我問你。燕燕提到你希望她為我生下子嗣,這是真的嗎?」眉心褪去適才交鋒的怒意與厲色,他戛聲問。

秦從恩螓首輕點。

壓下胸口泛起的窒悶,他又問︰「你不願生養我們的孩子?」

螓首在是非之間遲疑徘徊,最後還是選擇輕搖。

無私的誠懇,卻如一把利刃,諷刺地在穆鷹的心頭劃下一道難以自欺欺人的缺口。

「其實,你願意嫁我是出于不得已吧?秦家,才是你心系之處,秦家人,才配在你心頭佔有一席之地。你的少主、小姐、還有那一長串的閑雜人等,甚至是糖,都比我來得有價值,是吧?」他口出疑問之語,每一句卻以揉和了挫敗與黯然的意味作結。

穆鷹騰出一手,輕撫眼前這張嬌憨得令他疼惜的圓臉。

「我為你動了情,你的情會停駐在我身上嗎?」

許是白問了。

丙不其然,圓滾滾的眼兒茫然地眨了眨。

「你想不想回秦府?」

圓眼一亮。

「我明白了。」不讓她開口,穆鷹收回擱在她臉上與肩頭的手,邁開略顯沉重吃力的步伐,頭也不回地離開寢房。

此夜,合該交頸的鴛鴦,形單影只。

獨臥。

天明,徹夜輾轉難眠的人兒,踏著晨曦來到書房外的石階。

獨坐。

望穿秋水的眸光不時飄向緊閉的門扉,想上前敲門,卻又怕打擾了眠中之人,她索性雙掌撐顎等待。

不知在階前坐了多久,一夜未眠的秦從恩倦困地打起盹來。

來到書房前的人一看見她,她就是這副昏昏欲睡又缺了個枕頭的滑稽模樣。

「喂,你嫌日子過得太悠閑,好好的堡主夫人不做,改行當看門狗啊?」冷言冷語問,此人壓根沒注意到自己言語之間,間接認同了她的身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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