丫頭愛使壞 第6頁

「別擔心,只是痼疾復發,過幾日便無礙。」他淺淺一笑,以笑容掩過那听不出含有幾許真實、幾分虛假的輕描淡寫。

「你別往自己臉上貼金,那句話只是個疑問,無關乎擔心與否。」

平安說的是實話,性子耿直的她,除了甜言蜜語說不太出口外,其他都是有話就說、直言不諱。

龍炎天挑了挑朗眉,覺得有趣。

好歹他也是她前來拜托的對象,這小東西連討好他的場面話都不會說,還想來求他?可是,他又在她身上挖掘到一項優點哩,以往那些恭維他的場面話,他都听到耳朵長繭了,很好,他喜歡她的不做作!

「你不擔心我,但我這兩日來始終掛心著你耶,你身子可好?」

在他溫柔眸光下,平安的俏臉又不自覺一熱。

「我沒事了……對了,我是不是該付你們替我治傷的費用?」

哎呀,看他有錢成這樣,想必治病要價不低吧?糟,不知道她的盤纏夠不夠付醫藥費……

「替你解毒的人是啞奴,去問她。」

正當她愈想愈心急時,他出言暫時終結她的杞人憂天。

問啞奴呀?太好了,啞奴是個心地善良的姑娘,應該不會為難她。

「還有,關于請神醫簽署的生意合同……」透過啞奴,她問出龍炎天已經把合同拿走了,那麼他也應該看過了。

「我拒絕。」

第三章

龍炎天俊秀的臉龐端著笑容,字面上的拒意卻再清楚不過,直接把那封合同書交還給她。

「為什麼拒絕?」平安丈二金剛模不著頭緒。

「你不知道合同內容?」見她搖頭,龍炎天了然直道︰「那是秦嘯日商請我往後五年內,每半年挪出十五日,至秦家藥鋪駐站義診的合同。」

「義診?」嘯日少主不是要她來談生意嗎?這種龍炎天拿不到半點實質利益的生意,能算生意嗎?

「你不懂義診?顧名思義是義務性質的診療,付出善心,不求回報。」

「我懂啦!」她瞅了他一眼,低忖揣測。「是不是因為義診拿不到報酬,所以你拒絕?若非要報酬不可,其實你可以這麼想——把義診當作積陰德,行善積德庇蔭你與你的子孫,何樂而不為?」

「行善能否受到庇蔭我不清楚,我只知道逆天之人,逃不了上天的懲罰。」龍炎天眼簾微斂,看不出他此刻的眼神。

「什麼意思?」

「報酬是其次,我只是不想費工夫做多余之事。」

龍炎天抬眼一笑,語氣半真半假,先前俊眸中一閃而逝的淡漠,仿佛只是平安的錯覺。

「行善對你來說,是多余?」

他是真冷血還是假冷血?要是她有這麼一身本領,她絕對替嘯日少主站台站到底!總歸一句,她這個人就是月兌離不了平家人的宿命。

「該不會,你只醫治能送上白花花銀兩的人?」如果是這樣,她鄙視他!

「我不是那種見錢眼開之人,治病無關錢財,而是攸關我的心情。」這小東西似乎誤會了,他有必要替自己的人格澄清一下。

「我不管你是哪種人,言下之意,你看診與否,還得視你心情好壞來決定?」

在他贊賞的眼光下,平安知道自己答對了。

「萬一求診之人病況緊急,你的心情恰巧不好,你就不替他治病了嗎?」

「我要不要救,的確端看我的心情而為。」龍炎天不置可否,給了她模稜兩可的答案。

「萬一他死了怎麼辦!」她的語氣忍不住上揚。

「別人是死是活,與我何干?」他表情無辜,字面上卻完全透露事不關己的心思。

「當然有關呀,你是個大夫!」而且還是個人人倚重的神醫!平安這會兒義正辭嚴的掄起身側的粉拳。

「誰規定大夫就得背負他人性命的重責大任?若大夫明知一個人的病況早已束手無策、回天乏術,那個人的死,也該算在大夫頭上嗎?」他問得輕松,深邃難測的黑眸凝聚不以為然的輕諷,無聲道出「別傻了」的結論。

「是不該……」她被問得一時啞口。

「但,不努力到最後,怎知那人沒得救?你光視心情率性行醫,不順你意,不就等于一開始便將前來求醫的病患賜死了嗎?!」

「賜死?很新鮮的說法。」他笑了笑。

「不好笑!人命關天,不能拿來說笑。」她板起臉孔,嚴肅指正。

龍炎天拊掌。「你說對了一點,人命關天,死活自有天定命數,所以我才說與大夫無關。」他說得理所當然,眼神透露——你看嘛,連你自個兒也恁般說。

「不……不是這樣……」哎呀,都快被這男人搞混了!「患者來找你治病,你倘若不醫,害得他們一命歸西,這根本不是天定不天定、命數不命數的問題,而是你見死不救的後果!」對,這才是她的立場。

「天下大夫何其多,名醫、密醫、庸醫到處都有,我不救,並不表示我將患者扣在這兒了,我也沒拿刀架在他們頸子上,威逼他們不能去找別的大夫治病,怎能說是我害的?」俊眸哀怨的瞅著她,訴說著她如何誤會他的委屈。

「是不能……」憂郁俊顏差點讓平安同情心泛濫。

不對不對,不是這樣!

她憤憤甩頭,揮去他營造出來的假象。

「可是,你是個大夫、大夫呀,豈有把病患推出門的道理!」

裝可憐沒用,龍炎天索性端回佣懶笑臉。

「朝廷有律法,規定一個出身食堂世家的子弟,非得繼承家業不可嗎?」

平安一楞,差點接不上話。這男人說話怎麼跳得這麼快?

「沒有這種律法……」

「這不就對了!我只不過湊巧生為龍家子弟,習醫乃家傳祖訓,不代表我真得將行醫當作畢生職志,你說對吧?」

好像也對……

「況且,醫者行醫最忌心緒不定,你認為我這種人能勝任大夫之職嗎?是否不該隨便替人診病?」

是不該隨便……

「萬一誤人病情,你說該怎麼辦才好?」他煞有介事,問得認真。

「我……」

她的話都被他輕輕松松堵了回來,幾乎都要順著他的立場點頭了,她反而成了站不住腳的那一方,平安不敢置信的瞪著眼前大言不慚的男人。

耍賴!他耍賴!這是什麼荒誕謬論?哪有專司救人性命的大夫如他一般漠視人命,虧他得了「神醫」的稱號……啊!她想起來了——

「我听山腳下的鎮民說,這幾年來,人們想求神醫治病,卻大都鍛羽而歸。我才在懷疑為什麼他們要見你一面怎麼困難,原來是你故意刁難前來求醫之人!」她恍然大悟。

「說刁難不好听啦,只不過教他們知難而退罷了。」

還不是一樣!

豈料這回,平安非但沒有發難,小臉上的義憤填膺轉瞬被憐憫取代。

「龍大夫,你的心情一直很糟嗎?你過得不快樂?人生在世,快樂是過一天,不快樂也是過一天。天無絕人之路,你何不換個念頭過日子,別太鑽牛角尖,或許會開心些。」說到後來,她哥倆好的拍起他肩膀安慰。

耶?龍炎天被她突然轉變的態度搞得一楞。

這小東西變臉跟翻書一樣快,前一刻還神嚴色正的駁斥他,下一刻卻同他好言相勸起來,很少有事會讓他楞住、值得他開懷大笑,但此時他實在是憋不住了——

「哈哈……」有趣!尤其她那宛如勸他「遁入空門」、「忘卻凡心」的模樣,實在是太可愛了!唉唷,扯到背上的傷口,好痛……

「我看你心情挺好的嘛!」她側目。

「呃、還好。」他立刻收斂笑臉,不想讓她生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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