丫頭愛使壞 第19頁

「你就是我大哥無法看出氣數之人?」

「啥啥啥,這娃兒看不到——錯錯錯,是淡水看不到?」老人驚呼,湊到平安面前上看下看、左瞧右瞧,像是發現什麼奇人異事。

龍炎天冷眸一眯,語氣很輕,唇邊掛著深不可測的笑靨。

「你膽敢再說出那名字,我就把你的骨灰灑到荷塘里與爛泥融為一體,屆時你托夢來哭訴說你有多冷、身子有多臭,我都當不認識你。」

阿清皺起鼻頭。「那我不要池里那些寶玉了,好惡心。」素手在鼻前煽了煽。

「好嘛,不說就不說,你們打小就這麼小心眼,長大了更變本加厲,死沒良心的,虧我大老遠從素有‘靈山’美名的乾坤山,帶來上好藥材給你們補身,我這麼做好不值噢……」老人可憐兮兮的埋怨,右足尖在地上畫圖圈。

「你們在說什麼……?」平安听得一頭霧水,但似乎事有關己。他們眼中散發的驚奇令她聯想到初遇龍炎天時,他神情中亦有的訝異。

「就是——」

「石凌碎嘴了?」不待妹妹回答,龍炎天截口。

近日的石凌,不但成天跟著啞奴後頭跑,連話也多了起來,欠教訓!

「我好歹也是石凌眼中的主子,主子間話奴僕答,那不叫碎嘴。」

只不過,她原本僅問平安來此的用意,沒想到會得來如此驚人之答案。

少爺看不出乎姑娘的氣數。

要是往常,帶著那種關于診療的合同來訪之人,一定都會被大哥遣石凌把他們轟出去,這回卻是大哥親自把人帶回莊里。

再者,除了家人,大哥一向厭惡讓任何一張臉入他的眼,但從平安一進屋來,他的視線就沒離開過她,連她在他的本名上作文章都沒換來他的怒氣。

除卻那個夠特別的原因,其他種種跡象顯示,她那自私自利、孤僻無情、心狠手辣的大哥,留人留得很不尋常哦——

哎呀!她怎麼沒想到呢?大哥什麼都不缺,就獨獨缺了個親親娘子呀!

炳,她的大嫂由平安來擔任,再適合不過了!

「娃兒,你叫啥名?府上哪里?」老人執起平安雙手,灰眸散發欣悅光芒。

「放手放手。」龍炎天頎長身軀介入兩人之間,臭著臉隔開他們的手,一如護衛寶物般將平安藏于身後,不許任何人覬覦。

「我名喚平安,家住京城秦府,是秦府的見習總管。」

「真是個吉祥的好名啊!當總管也很好,一定是性子勤快、手腳俐落!」好好好,老人連聲稱好,說得眉開眼笑。

「京城秦府?是那個把小姐嫁給大漠之鷹的秦府?」阿清問。

「是呀。」平安點頭。

「我是漠鷹堡右使之妻阿清,看來咱們頗有淵源。」這回輪到阿清熱絡的執起平安的手。

「放手放手!」龍炎天又擠入兩個女子之間。

被高大的身影擋住視線,平安索性推開礙手礙腳的龍炎天,急切問道︰「漠鷹堡右使之妻……那麼,听我家少主說,你就是救了從恩一命的大夫?多虧有你呢!從恩過得可好?」她記得少主到關外探視受重傷的從恩一趟回來後也說,漠鷹堡右使夫婦知道從恩代嫁的秘密,她問話也不必有所保留了。

「從恩過得很好,我們堡主對她可好了,寵得令人羨慕呢!」

「往後也請阿清姐多照顧從恩,她是個好女孩。」從恩性子憨傻單純,穆鷹不以為惡,還能珍視她、善待她,這真是太好了!

「這是當然,我會的!」

「換我換我。」

老人又乘隙執起平安的小手,問得很誠懇、很誠懇。「平安娃兒,你願不願意當我的孫媳婦兒?」這娃兒生得真可愛,他真是愈看愈歡喜耶!

「她不願意。」

龍炎天冷著臉抽開平安的手,干脆自己霸佔那雙柔荑。

平安一楞,好半晌才厘清老人的語意,俏臉上的紅霞還來不及染上,心口頓時又因龍炎天斬釘截鐵的拒絕感到莫名悵惘。

他怎知她不願意,他又沒親耳听到她說她不願意——

難道……她願意?!

天呀,她在想什麼啊……

平安耳根一熱,拼命抽回糾結著尷尬的手,也拼命將失控的念頭趕出腦海。

老人與阿清此時倒是站在同一陣線上,一同擺出他睜眼說瞎話的目光,睞向龍炎天——既然人家不願意,他憑啥得寸進尺霸佔人家的小手,還不準別人踫?

「你們出去。」龍炎天下逐客令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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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他們……」

目送被龍炎天出去的一老一女,平安有些局促。

他們看她的目光令她萬分尷尬,以至于與龍炎天同留屋內的她,想說些什麼來化解尷尬,卻又不知該說什麼;況且,以她外人的身分,若過問他家人之事,好像又不太合宜。她于是就在尷尬與局促之間打轉著,直到龍炎天說話了,她才輕吁一口氣。

「他們回來,是看看我死了沒!」

平安不疑有他,以為龍炎天指的是他被痼疾所擾之苦,可是,對他的詮釋方式不甚贊同。

「老爺爺和阿清姐是你的至親,回來看你的原因絕不會如此氣單純」,倘若不在乎,死幾個龍炎天都不關他們的事吧?」這個道理,他應當再明白不過。

龍炎天僅是輕哼,轉身走回椅旁。

「你也是在乎他們的。」她直覺言道。

「錯,我討厭。」幾乎是立即的,他便予以反駁。

平安默然了。

由于娘早逝,留下爹和她相依為命,雖然秦府人口眾多,但對于和爹爹之間的情分,仍是她最為珍惜的。她知道家家有本難念的經,也能理解並非每段血濃于水的親情,都能擁有堅韌到難以割舍的牽系,若龍炎天真不在乎祖父與妹妹,那麼,他對待他們就會如同對待外人一樣,連一句話、甚至連一個眼光都吝于施舍——

連一句話、甚至連一個眼光都吝于施舍,那她呢?

她已經數不清他對自己說過多少句話、投注了多少眼光在她身上,他不把她當外人看待嗎?他對她的「特別關愛」,又算什麼呢?

隱隱約約,平安似乎明了,問題癥結就在方才阿清所提及的「氣數」上。

「不必把我和他們之間的嫌隙想得太悲哀。」龍炎天的輕笑,切斷平安宛如亂絲糾糾纏纏的思緒。

「什麼?」她才回神,只能這麼問。

「我討厭那個糟老頭,是因為——爛名之仇,不共戴天;至于阿清,輸我一盤棋就鬧離家出走,願賭不服輸,那種人格扭曲的妹妹,不理也罷。」

這……也成理由?平安听得瞠目結舌。

而且,說到人格「扭曲」,他龍炎天大爺不會比阿清姐「正直」多少吧?

「你有事找我?」他不信她方才在門外發出的竊笑,是湊巧經過捧場幾聲,十之八九是直接貼在門扉上偷听,而且還听了不少。

對喔,有事找他!

平安心一驚,掏出收在襟內的信封,將合同抽出,攤開在他身旁的桌幾上,還細心替他將筆墨拿來擺妥,就等他在合同上落下大名、手印了。

「嗯,這是你答應簽署的合同。」她笑臉吟吟,勤快的磨好墨,將毫尖蘸上黑墨,而後恭敬的以雙手捧筆遞給他。

丙真誠如少主所言,談生意的要訣就是先拿出合同,然後請對方簽下大名。她還替對方磨墨蘸筆,算是給足龍炎天面子了吧!

龍炎天接過狼毫,目光落在桌面的白紙黑字上,低斂的眉睫下有著旁人不察的復雜。

「簽了,你就得離開了……」但是,能快快樂樂回家向她的少主交差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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