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走開!」
「我就知道,你一離開我的視線,會把自己弄得傷痕累累。」他輕嘆一口氣,低柔的語氣中,充滿想教訓她一頓卻又狠不下心的郁悶。
不陌生的語調如一段能定人心魂的樂曲飄入耳中,顏晴一愣,呆然望向說話的男僕,男僕平凡無奇的陌生臉孔教她迷惘了。
「是我听錯了嗎……」她悵然若失地低下頭,眼前的人根本就不是她所想的那個人。
「我扶你起來。」男僕朝她伸出手。
聞聲,顏晴猛然抬頭盯著男僕,腦中搜尋不出任何這人的印象。
可是,這聲音……分明就是——
糟,她被動了手腳的腦袋,會不會不堪負荷,連最近的記憶也喪失了?!
「不用了。」她搖搖頭,身體往後縮,想自己爬起來。
「別動!」大掌按住她的肩膀,制止毫無預警的她踩向身後的酒瓶。等等!這手的力量、這霸道的語氣,為什麼會那麼像「他」?
「你是誰?」她怔怔地對上他的眼。
趁她怔仲,男僕彎腰收緊雙臂,將她攔腰抱離危險地帶。顏晴豁然領悟——
他抱她的方式,和在醫院的時候一模一樣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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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是你……」
當他把顏晴放在沙發上時,發覺右上臂的衣袖被緊緊抓著。
「你都是這樣要男人別離開你嗎?第二次了。」他在她耳邊低語打趣著。
「真的是你,項初衍!」她水漾大眼瞠視那雙依然促狹慵懶的黑眸。
他擺出挫敗的表情。「如果連聲音都偽裝,你認得出來嗎?」
偽裝?「你是說你的臉……」
「我用化學皮膜易容,怎麼樣,像換了一個人吧?我的強項喔。不過,看來看去還是我自己的臉好看。」他迅速幫她手上的傷口止血。
盯著項初衍經過易容的臉,顏晴的確找不出破綻,臉型、膚質、膚色、五官都跟原本的他大相徑庭,她竟然想贊嘆他鬼斧神工的功力!
發覺自己月兌軌的心緒,她迅速收回還掛在人家身上的手。
「我倒覺得這張臉比較順眼,先不要拿下來。」她揚起沒有受傷的手輕拍著他的臉,發出「啪啪啪」的聲音。
「目前的確不能拿下來,要黏上去還得花一些時間。」他握住左臉上那只動用私刑的小手,右掌輕捧她的臉,以拇指擦去她嘴角的血跡。
「到底該拿你怎麼辦才好?」
好在他身體好,被她擊昏後只昏迷了一個小時,清醒後便用特制表上的連線追蹤功能,和x保全的電腦連線,找到她的行蹤;再利用極短的時間混進這里,偽裝成被他擊昏關禁閉的可憐男僕,可卻依然減輕不了亞各對她的傷害。
懊死!要是他早一點出手拉住她,她就不會被踹那一腳。她被踢開的瞬間,那股悶疼仿佛是自己在受,這筆賬記在亞各那混賬頭上了!
「傷得重不重?我看看。」項初衍皺眉想掀開她衣服下擺。
「喂!快住手,你啊你!」顏晴緋紅著臉拍開他的手,飛快地壓回自己的衣服。「我說過我沒那麼脆弱,一點小傷,死不了人。」
「我沒有惡意和邪念,只有醫生的本能。」他聲明。
「所以你對我做的那些,包括出現在這里,都只是醫生的本能?」她反問。
「還有顏鋒的委托。」
就只有這樣嗎?顏晴有股沖動想知道,卻不敢問出口。
是不該問,也不必問了,還能有別的原因嗎。除了醫生本能和委托,哪會有其他更偉大的原因,勞駕得了懶惰成性的他?答案是——沒有。
「爆炸的事和顏鋒的死,你都知道,對不對?」她黠然問。
「暫時不告訴你噩耗,是擔心你一下子承受不。」
「這麼重要的事,怎麼可以瞞我!」
「知道了又如何?以你沖動的個性,除了把自己陷在更危
險的泥沼里,還能怎麼辦?現在,把你自己推入亞各手中,高
興了?」他有些氣悶。
「是,我沖動、我危險,你大可不必理我呀,滾回去做你高
斌的醫生吧!順便和那個氣質大方的漂亮女醫生秦方怡培養
靶情,不要管我!’
她憤然從沙發椅中站起來,膝蓋傳來的疼痛讓她踉蹌了下,跌坐回沙發上,小臉痛得皺成一團。
這會兒又關秦方怡什麼事了,干嘛無緣無故扯到她?項初衍擰起眉峰,單膝跪在她面前,執意撩起她的褲管,露出白女敕無瑕的小腿肚。
「你——」她阻止的小手被他在半空中擒住。
「是剛才掉下來的撞傷,很疼?」他細細端詳她紅腫的膝蓋,修長的指尖輕觸傷處,不忘抬眼緊緊凝睇她的裹情問。
他擔憂的神色讓顏晴心口一熱。
就算眼前的臉孔不是項初衍,但他黑瞳中的光芒,確實是不容她忘懷的一盞明燈,十年前第一次見面就烙在心上了,防不勝防,就這麼牢牢烙在心上了……
對于感情,她自知是駑鈍又被動的,但這一刻,她同時體會了兩種心情——
愛一個人是一種可以放任、可以迷醉、可以期待的幸福;不去愛一個人卻是不能放任、不能迷醉、更不能期待的壓抑。
不愛比愛,更難。
面對不同世界的他,她應該選擇不愛,即使往後要走的路更難。
或許,就算能活,也沒多久了……
有了這層篤定的想法,顏晴硬是咬牙吞回心魂不該出現的騷動。
「顏鋒已死,委托金沒入可付,我解除他的委托,請你別再出現。」她痛心撇開眼,冷聲而道。
項初衍雙眉不悅地攢起,眼中閃過薄怒。
「x保全既然接受委托,就沒有臨陣退縮、半途而廢的道理。」她的拒絕活像要跟他斷絕關系似的,他听了很不舒服。
「我不會付你們半毛錢。」
「無所謂,我可以要別的代價。」
「你休想從我或顏幫拿到任何好處,我跟顏幫已經沒有關系了。」斬斷與顏幫的關系,說得容易,但她怎麼一點也不覺得輕松?
「等任務完成後再說吧,現在,先听我說。」項初衍一臉冷肅。
「看來亞各還有其他‘計劃’,你的行蹤也隱藏不了,就算逃離這個地方,也不會絕對的安全;若回到醫院,他一定會想盡辦法阻止你動手術取出晶片,現在帶你逃走的風險太大。所以,在確保你安全無虞前,最好不要輕舉妄動,我會在暗中保護你,懂嗎?現在,當務之急是……」
他把她從頭到腳徹底瞄了一遍.她頭發衣著凌亂、還淋了不少酒,簡直狼狽得可以。「把你弄干淨。」
「爛主意。」顏晴白眼輕啐道。他也有一本正經的時候,只可惜就是月兌離不了無賴、欠扁的本性。
「我想,亞各擄你到此也是‘計劃’的—部分,這里有替你準備的衣物,我檢查過了,沒問題。」不在意她的冷言冷語,他自顧自把干淨的衣服遞給她。
看她遲疑地盯著他看,項初衍勾起一抹壞壞的笑。
「你要自己來,還是我幫你?」
顏晴搶過他手中的衣物。「想吃本小姐豆腐,門都沒有!」
「在你的前,我也不想頂著別人的臉。」少了那麼點他參與的真實感!項初衍腦海中浮現一個畫面,然後皺眉搖頭。
「浴室應該在那邊。」他指了個方向。
「什麼!我警告你,連想也不可以!」撂下話,她匆匆跳往浴室。
項初衍失笑地凝望顏晴的背影,她藏不住心情的坦率,真是讓他又愛又憐……
愛?
再一次,他被自己的念頭嚇了一跳,不過,這次的驚嚇程度明顯小了許多。
因為在他被打昏時,意識到顏晴將會離開,剎時和疼痛同時涌上的恐懼與擔憂,佔滿了他最後的思緒,他就承認他愛上這個又沖動、又任性的女孩子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