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果他有娘的話,他一做錯事,娘是不是就會像唐君苡一樣會這樣罵他?
「你能不能試著爬上來?」他現在只知道,不能讓唐君苡死掉。
唐君苡努力試了幾次。「……湖底好滑,根本踩不穩。」
「可惡!」袁瞿之低咒。」瞿之听好,府里你熟,快去找人求救。」再這樣下去,這固執的孩子會被她拖累的。「這把摺扇對我來說很重要,不能弄濕,替我拿著。」
「我一放手你就會滑到湖里,你知不知道!」空出一只手來拿扇的袁瞿之,只剩一只小手死命地拖住唐君苡一寸寸下滑的身子,臉色由紅轉白。
「這樣也好過兩個人一起掉進湖中啊!」唐君苡開始掙開袁瞿之緊抓的小手。
「笨蛋!你在做什麼!」已經筋疲力盡的袁瞿之,沒料到唐君苡會來這一招,小手被她甩開,人跌到一旁去。
「啊!」唐君苡就這麼滑人湖中,心里卻還暗自慶幸著摺扇沒跟著她一起掉入水里。
「救命呀!救命呀!」驚恐的袁瞿之扯開喉嚨大聲呼救。
***
正往唐君苡暫居的客房而去的袁磊听見不遠處有人大嚷的聲音,定神一听,听出正是袁瞿之的聲音,沒有考慮,隨即往聲音的來源飛奔而去。
一趕到湖邊,袁磊看見袁瞿之蒼白的小臉滿是淚痕,驚慌的目光緊盯著湖中一點……正在水里掙扎的——唐君苡?!
剎那間,袁磊能感覺到自己的心幾乎停止跳動,長臂一撈,撈起了在湖遏載浮載沉的唐君苡。
「咳咳……」被救起的唐君苡難受地大咳了好幾下。
「還好吧?」袁磊焦急地審視渾身濕透的唐君苡,大掌拍手她背後替她順氣。
「咳……我沒事,只喝廠幾口水。」湖水並不深,只不過湖底很滑,站都站不穩,才會在水里「浮啊沉沉」。
「瞿之,你沒事吧?手疼嗎?」唐君苡連忙來到袁瞿之身邊,蹲,檢查著他的手臂。
見袁瞿之僅是慘白著一張小臉默不吭聲,臉上的淚痕末干,唐君苡心知他是受到驚。下了。她一個大人到現在都還手軟腳軟,更何況是一個年僅十歲的孩子?
唐君苡傾身環抱住袁瞿之,輕聲安撫他,還不忘溫柔拍撫著他的頭和肩膀。「別怕,我沒事了,謝謝你。」
一股突然漲滿的感動同時盈滿了袁磊和袁瞿之的心頭,袁磊只是靜靜地感受這股平靜,而袁瞿之更是貪婪地汲取這從未有過的溫暖,忍不住包加偎進唐君苡的懷抱,
「好孩子,快去找你娘,讓她幫你把這身濕衣服換掉。」唐君苡忘了自己渾身濕答答的,還弄得袁瞿之—身濕。
袁瞿之一愣,立即推開唐君苡,看了眼一旁不作聲的袁磊,眼底有不平、也有落寞。他把手中的摺扇惡劣地丟到唐君苡身上,留下一句話。「我沒有娘!」隨即跑得無影無蹤。
靜默環繞在四周,湖邊的翠柳隨風輕揚,只有風聲飄過……
「我還未娶妻。瞿之不是我的孩子。」袁磊率先打破沉默,把前因後果告訴唐君苡,怎樣都不希望她誤會。
「為什麼告訴我這些?」現下,唐君苡對袁瞿之有了同病相連的憐憫,對袁磊的感覺卻更難言了……
「你不知道?」
「我應該知道什麼嗎?」
「你已經是我的女人,理該知道袁府的事。」瞿之的身世是個秘密,他卻選擇讓唐君苡知道一切,只因為,她在他心中的地位已經不同。
他的女人……
唐君苡只覺得耳際嗡嗡作響,腦袋一片空白,斗大的四字回旋在腦海當中。
發覺唐君苡在風中微微瑟縮著,袁磊一把橫抱起她。
「你……做什麼?!」突然離地的唐君苡回過神來。
「抱你,看不出來嗎?「袁磊挑眉。水都灌到腦于里了嗎?
「我當然知道!我問你抱我做什麼?」
「回房去換下衣服。」
「我可以自己走啦——」唐君苡的抗議被袁磊全數吞入。
直到彼此氣喘不休,袁磊低啞的聲音才緩緩傳入唐君苡的耳里。
「什麼都不表態嗎?」吻她的感覺太美好,但他更想知道她的想法。
「如果你是因為迫不得已要了我而過意不去,你大可不必委屈自己——」唐君苡的話又被袁磊的吻打斷。
「我這些天來的努力,你都視而不見嗎?」袁磊發覺自己很想狠狠敲開她的腦袋,看里面到底裝下什麼。
「那是因為我舅……爹的托付,你才像對待個上賓對我。」這點說實在的,她正硬逼自己承認,但心中一角早就背離了她自以為是的初衷,暗暗期盼著在袁磊的心中,她會有那麼點的不同。
「上賓?就算皇帝來此,我露個臉已經算大不了了。」袁磊狂羈的氣質不減。
「你的意思是……」唐君苡忽然覺得心跳得好快,仿如要進出胸口。
「我要你留在我身邊,這輩子只當我的女人。」
第七章
「爺,頤親王的貨已全送到商行。」梓桓又交上一個只有半掌大的青瓷瓶。「這是頤親王派人交給您的。」他雖然好奇,但依然盡責地不過問主子的私事。
「把那批貨全燒毀,這事交由你親自去辦,不得讓第二人知情,再放話讓霍荏知道順利賣出貨物。」如此一來,霍荏便會在最短期內準備好下一批「貨」。
袁磊轉而看向桌上的青瓷瓶,復雜的思緒在心中流轉L
霍荏會差人送來棼魂香,想必是離藥癮發作的日子不遠了吧。
「爺?」好好的一批藥材為何要全燒掉?梓桓直覺事有蹊蹺。
「那些藥材里混有能致人上癮的迷香,經由提煉,成了這瓷瓶里的東西。」
那頤親王派人送來的這瓶……莫非?!
「爺,您……」
「你猜對了,我是中了棼魂香。」袁磊說得雲淡風輕。
「可有解藥?」梓桓急問。
「娶了頤親格格,就會有解藥。」
原本在書房外打算敲門的唐君苡,听到書房里的對話,放下了淖在半空中的柔荑,默默地轉身離去。
當他的女人又怎樣?他照樣得娶妻的。
也唯有貴為格格的女子才有資格配得上叱吒商場、赫赫有名的他吧!
再怎麼說。她也只是個小老百姓,憑什麼妄想飛上枝頭當鳳凰呢!
他要她留下的原因或許只在于個責任,他從未說過喜歡她的話呀!
不知不覺中,她總能很自然地在他面前表現她最真的一面。
不知不覺中,她開始在意起袁磊的種種。
不知不覺中,袁磊霸氣中帶有的溫柔早以悄悄鐫人她的心,她心底深處甚至興起子他能喜歡她的企望。
是的,不知不覺中,一切都是那麼自然,說不出為什麼,她已經悄悄對袁磊傾心了,也許是在他救她的時候,也許是更早以前。
但,清醒一點吧,不該是她的,想又有何用?
唐君苡任由自己的心掏空,已經付出的,就當是落花飄于流水之上,讓它付之東流,還未萌芽的,就把它深埋了吧……
只是,她不解——
掏空的心,為何還會感到疼痛?
***
這天,昭王府貝勒戈爾常或為好友袁磊口中的「信物」而來,」信物」的持有者唐君苡也在場。
端詳過摺扇上頭意韻綿綿的詩句和灑月兌的落款,常或若有所思的眼神望向急切不安的唐君苡。
袁磊的顧慮果然沒錯,「信物」上會有龍型雕刻,肯定非一般人所有,難怪之剪袁磊會找他商談,否則以袁磊這左右逢源的紅頂商人的能力來講,要在茫茫人海中尋人理應不難,但若是皇親國戚,以袁磊這平民的身份,就有點棘手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