童女福晉 第20頁

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在永璋啟門之前傳來。

「爺,宮里出現女賊,在礽熙宮附近的石湖邊被禁軍所俘。」小埃子在門外緊急稟報。

女賊?

拉開門,眉目冷凝的永璋立在房門口。

「去看看。」他率先舉步,急促的步伐中透出些許陰鷙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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永璋一到石湖,便看到這幅令他又氣又急的情景——

十幾名訓練精良的禁衛軍持劍包圍住渾身濕淋淋的芸喬,她還拎著個包袱,一副狼狽逃難的樣子,旁邊還有那兩只他看到就氣的蠢羊!

「各位大哥,我不是什麼賊,也沒有偷任何東西,那個劍……可不可以不要對著我?看起來怪可怕的。」芸喬知道自己這回造成的誤會大了,引來了這麼多「圍觀」的大哥們,只能努力賠笑。

禁衛軍不為所動,只當她是個滑溜的女賊。

芸喬以為他們沒听懂,試著再解釋得詳細一點。

「我不是進宮偷東西的,我其實是打算離開皇宮的。」無奈夜色太黑,一個不小心失足跌進小湖里,才會引起這麼大的騷動。

「這里面的衣服全是我從天山帶來的,不信你們瞧瞧!」她解開包袱的結,以示自己的清白。

芸喬一動作,禁衛軍們無情的刀劍立即上前一步,差點嚇掉了芸喬手中的布包。

「慢著!」永璋喝斥,冷峻的嗓音讓禁衛軍停住腳步,也讓芸喬一愣。

是永璋,芸喬倒抽一口氣,心虛地咬著下唇垂頭不語。

「啟稟十阿哥……」侍衛長格爾濟恭敬地向永璋描述前因後果。大致是女賊跌入湖中,于是他們在湖邊逮個正著,都認定女賊偷了皇十福晉名聲廣播的羊兒。

不過說正格的,在宮里當差這麼久,他還從未見過這麼蹩腳的賊,今日是頭一遭。

听不進侍衛長說了什麼,永璋幽冷的眼眸直逼芸喬。

她竟然一聲不響地離開!

在他毫無條件、毫無保留地愛上她之後,她竟然想走?!

這顆小腦袋到底在想什麼!

「……是否立刻將此賊關入天牢,等候提問發落?」最後,格爾濟問。

「你要自行表明身份,抑或是要被關入天牢?」永璋反問一臉做了虧心事的芸喬,微慍的口吻是氣禁衛軍的不長眼、更怒于她的不告而別。

「天牢」是關人的地方吧?听起來怪可怕的……

「我這次又沒做錯事,你不能關我!」雖然懾于永璋鐵青的神色,芸喬依舊硬著頭皮抗議。

「大膽狂徒,竟敢對十阿哥無禮!」格爾濟大斥,沒看到小埃子在一旁緊張地對他擠眉弄眼。

無禮——就是她無可救藥的缺點,連一個陌生人都看得出來……

委屈全數涌上心頭,泫然欲泣的芸喬,對著永璋喊出內心擾得她痛心的挫折。

「對!我就是無禮,你大可把我趕走,省得礙你的眼、讓你丟臉、還得一天到晚幫我收爛攤子,我就是這麼令人討厭……其實你是討厭我的,只不過是因為皇上指婚才什麼都不說的,我知道、我全都知道!」不爭氣的淚珠自臉龐滑落,使得她理所當然的氣勢減弱了些。

讓他礙眼、丟臉?他討厭她?

她哪來的這些念頭?

永璋緊擰眉心。

莫非她今晚所有反常的表現,都是因為這段空穴來風的原因?

他一直以為她擔心的是動手打了芳妍這件事!

「大膽!來人,拿——」格爾濟護主心切,命令手下捉拿芸喬,他的嘴卻被小埃子一把捂住。

「格爾大人,那是十福晉,不能拿下的!」小埃子趕緊解釋。

女賊是十福晉?!

她這身小村姑的打扮哪里像個福晉!

榜爾濟疑惑地看向小埃子,小埃子緊張的神色告訴了他一切。

他們抓錯人了!天……

榜爾濟掙月兌小埃子,單膝跪地。「屬下該死,有眼不識泰山,以下犯上,請福晉降罪。」其他人紛紛暗叫不妙,跟著跪下。

芸喬只是默默垂淚,僅偶爾以手背揉過水眸、擦過臉頰。

她明白自己一定觸怒永璋了,因為,他看起來好生氣……

完了!基本守則第五條「不準觸怒他」,她卻明知故犯。

現在的芸喬什麼都不感興趣,一向都是她向別人賠罪道歉,連首度有人朝她賠罪的新奇經驗都被她遠遠地拋在腦後,惟有窒人的喪氣充塞于心。

「別跪啦……我們又沒有吵架。」不需要「以和為跪」。止住淚水,芸喬對著格爾濟說道。

唉!永璋暗暗嘆了口氣。他的妻子就是這樣,單純得教人心疼,卻也氣她太過在意旁人的眼光,以至于把別人的眼光看得比自己重,他總算了解她會那麼難過的原因了!

「全都退下。」永璋下令,可以發現他的語氣中多了點無奈。

「屬下遵命。」

榜爾濟領著一干禁衛軍回到各自崗位,小埃子也識相地離開,湖邊回歸平靜。

「你拎著包袱要上哪?」永璋環胸挑眉,打算讓自己無奈的表情看起來凶狠嚴肅些。

「……我要回家。」既然都被他抓到,她也不想隱瞞了。

「這里就是你的家,為什麼還需要在半夜拎著個包袱到處亂逛?」他耐著性子以「問芸喬的方式」問道。

「這里不是我家,我要回天山的家,那里才有我親愛的阿瑪和額娘。」可是沒有永璋……芸喬說著說著不免又吸了吸鼻子。

「我隨時可以請耶勒貝子夫婦到京城來小住幾日。」這還不簡單麼!

「那不一樣!」

「哪不一樣?」很好,要進入問題癥結所在了。

「不是有一句話說︰‘人非剩下來的鹽,誰能沒有錯’?雖然咸咸的鹽與過錯有什麼關系,我不懂,但當我犯錯的時候,阿瑪和額娘不會那麼凶地罵我,其實我在天山也沒有做錯很多事呀。可在這兒不一樣,我好像無論說什麼都錯、做什麼都不對……」唉,這種難堪的事要她重復幾遍呀!

剩下來的鹽,這?

「是‘人非聖賢,孰能無過’。」他糾正。

「你看,我又說錯了。」芸喬垂頭喪氣。

呃……好吧,算了!「所以你才覺得難過?」這也莫怪,宮廷生活畢竟跟一般人不同。

芸喬搖頭。「比這些還難過的是我讓你丟太多臉了、還差點害死你……」如果永璋真的怎麼了,她一定會愧疚、難過一輩子!

「誰說你讓我丟臉、又差點害死我了?」他今天非得好好導正她的視听不可。

「每個人一定都這樣想。」包括他……

這蠢蛋!「沒經證實的事能下定論嗎!我從沒這樣想過。」永璋又氣又惱,更為她的自責而深深不舍。

「不可能的,這樁婚事是皇上所指、根本不是你想要的,我也不是你喜歡的姑娘,你應該迎娶的是你喜歡的大家閨秀,而不是我這個什麼都不會的丫頭。」她配不上他,是事實,她卻討厭起理所當然的事實來。

捫心自問,剛開始,他的確不屑這樁婚事,一個堂堂大清皇阿哥不論願意與否就被塞了個素未謀面、不知圓扁的女人,當然會有所不平!

但關鍵在于,這個女人是芸喬,不是別人。日漸被她的率性、單純所吸引,早已忘卻初衷,深陷在她的純然里,無法自拔。

結果,他違背了初衷,愛上了這素未謀面的女人,在他越過了掙扎與迷惑的鴻溝之後,她竟然揮揮衣袖說她要回家!他難道一點都不值得她信任麼?

「你確實不是我所喜歡的姑娘。」永璋嘆道。

「我就知道……」芸喬听了又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。

「因為你是我愛的姑娘!」以她這單純到家的小腦袋根本不適合來段什麼曲折迂回、纏綿悱惻的情愛,干脆直接了當告訴她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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