咬著下唇,血絲從唇上浮現,她用力搖著蟯首。「別說了,別說了,玥兒先替您治毒……」
翱恩拍開欲扶他的手。「快走!听著,這本書……不可交給任何人……」他將畢生的絕學全記錄在此密本中,他知道盧咄真正目的所為而來,為的就是這本應由歷代暗毒門首席弟子所保管的「天毒秘笈」。
顫抖著雙手接過書。「玥兒只剩一個人了,不要丟下玥兒!」淒切的哭聲在寧靜的樹林里顯得悲涼淒愴。
「你要為師的下九泉之後……在你爹娘面前……抬不起頭嗎?啊——」翱恩終于忍受不了痛不欲生的折磨,放聲大吼。
「師父!」
「三年前,那小子的一拳……讓我首次真正佩服一個人……」如果不是那一拳,他現在也不會虛弱得連師弟的毒都躲不過。還有,一個擱在他心中已三年的歉疚,看來必須由代他補償了……「去長安找……御昊……解他的……報……」「恩」字還沒說,翱恩體內的血氣忽然一翻便合眼斷了氣,從此長眠。
「不——」用力咬住自己的手背,堵住了到口的尖叫。
她咬著唇逼自己吞下眼淚,站起身,不願意看到翱恩逐漸腐蝕的軀體,她沒再回頭,奔離了樹林。
你好自私!你不該殺了我爹,更不該養大我,還留下我一個人呀……
樹林里,風淒淒,葉嗦嗦,天空中的雲,終究只能隨著風飄去。
第二章
太原境外
旅人各自獨坐或圍坐舌忝舐著鄉愁的旅肆內,原本死沉的氣氛因為兩個出色男子的出現而引起不小騷動。
兩人之中又以為首的俊美男子更是驚「艷」全場所有人,要不是他的身型頎長挺拔、劍眉齊飛入鬢、如鷹般的深邃黑眸英氣四發,簡直能用形容女人沉魚落雁之「美」來形容他,盡避便衣簡行,他身上所散發出來不同于一般人的尊貴氣息,依然展露其不凡。
另一個年紀相仿的男子不若前者俊美,但同樣高大迫人的身形、加上一貫內斂自持的眼神,也吸引不少目光。總之,這兩個男人一進客棧,就是眾人矚目的焦點。
兩人在客棧一角坐落後,俊美無儔的男子略顯煩躁,眉頭像是打了好幾個死結。
從長安遠道而來的御烜雖然早已看淡眾人對他「驚為天人」之貌的好奇心,但沒想到連在這種鳥不生蛋、狗不拉屎的地方也逃不過那種白痴眼光,趕路已經夠累的了,又看到他們像在看稀有動物般地行注目禮,心情更是不爽到極點!
御烜銳利的冷眸掃過全場,如果說眼神可以殺人,那此刻早已死不下十數人了。只見客棧內的人紛紛把眼光調回自己的碗筷上,不敢再多看。
「兩位客倌爺,請問是要住宿還是用膳?」已經回過神的中年掌櫃上前招呼。
「難不成來這里玩水?」御烜挑眉。他倒是想降降火氣,但是,該死!這種干燥的地方最缺的就是水。掌櫃被御烜不怒而威的氣勢嚇得汗涔涔,連忙用長期沾了油污的衣袖擦拭額際。
「酒菜這里用,兩間房,住一宿。」晉樊王見好友不悅,只好由他開口替掌櫃解圍。
「是是,馬上來。」掌櫃飛也似的去吩咐廚房。在這里開店那麼久,還從來沒遇過讓人不消一眼就害怕的男人,更怪的是,這個男人還俊美得不像話,簡直就像是神仙與惡魔的綜合體。
御烜狠狠地灌了一口涼茶,對普通人而言是極為平常的動作,在他身上卻看起來格外魅惑炫人。隨意用衣袖抹過嘴角,他問道︰
「你那邊調查得如何?」
「沒有進展。」晉樊玉答道。
御烜點頭,眼中的了然似乎是早已知道晉樊玉會這麼回答。
朝廷本無意于干涉武林中事,但是暗毒門接連毒殺了當朝幾位重要的大臣,看似欲與朝廷敵對的動作引起皇帝的關注,皇帝因而派遣御烜及河東節度使晉樊玉暗中調查。只不過,在關外,就屬暗毒門為最神秘的團體,長久以來都是個謎。謎之所以為謎,就在于它的難解。目前,御烜與晉樊玉均毫無頭緒。
「兩位爺,您吩咐的酒已經替您溫好了。」來者是一名年約十六的俏麗姑娘,是客棧掌櫃的女兒。
女子將酒壺、酒卮一一擺下,痴迷的目光在御烜美如冠玉的臉龐上留連不去,一時之間還看傻了眼。
長這麼大,來來往往在她家開的客棧住宿的旅人何其多,卻從沒見過這麼俊的男人。而且……天啊!他在對她笑……
御烜瞟了眼站在桌邊遲遲不離開的女人。沒錯,他是在對她笑。
御烜性感的唇畔輕扯出一抹諷笑。
哼!又是一個發花痴的女人!女人,膚淺的代名詞,往往一看到他就一個個拜倒在他褲帶下,若他要她們舌忝他的腳趾頭,她們都會照做吧!他太了解女人了!
「看夠了嗎?」他還是笑,沒看向女子,不過眼底卻是一派的冷然。
經御烜提醒,女子臉一紅,隨即嬌羞地跑開,還不忘回頭給御烜一個邀約的媚眼。
靜默了一會兒。
「關于昊的毒,若需要幫忙,隨時來找我。」晉樊玉早已習慣好友隨時會遇到的「陣仗」,開口轉口正題。
「用得到你的地方,我自是不會放過。」
「我還怕你不成?」
「哈!不愧為好哥們!來,小弟我敬你。」御烜開懷而飲,仰頭飲盡杯中物,渾然天成的帥氣不經一絲雕琢,瀟酒之姿再度攫獲所有人的目光,顛倒眾生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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月明、雲清。
雅靜的客棧內,一抹月牙白的身影踉蹌地閃入一間廂房。
懊死!她被追殺!
呃……好難過……全身使不出力……
可惡!好死不死,她體內中和毒性的時間又到了,卻正好是在這種緊要關頭!
必上房門,無力的靠在門邊調息,忽然一道慵懶的嗓音低低響起,她順著聲音來源望去,只見一個單衣半敞的男人,站定在離她只有幾步遠的前方,在微弱的燭光映照下,高大頎長的身軀顯得格外邪魅迫人。
「這麼晚了,有事嗎?」御烜懶懶地問。
當眼前這個「蒙面客」還沒踫到門板時,他就已經察覺到了,原因無他,而是這個「蒙面客」的身手似乎不太利落,大搖大擺地闖進來,把夜探當逛大街呀!
用所剩無幾的力氣試圖持平自己的意識,無奈視力愈來愈模糊……
盯著這個看起來狀況有點怪的「蒙面客」,看她嬌縴的身材和水杏般的清眸,他很確定,「她」是女的。
是晚膳時那個猛對他流口水的女人嗎?這女人三更半夜跑到他房里做什麼?若不是明知此地並非勾欄花樓,他還以為這女人是店家安排的,不過,想引誘他,不是應該把最好的一面展現出來嗎?沒必要戴著面紗吧?難道是這里特有的技倆?嗯,挺新鮮的。好吧!莫要辜負了人家,陪她玩玩也好。
「到我房里有事嗎?」御烜走近她,性感的雙唇輕啟微笑,用指尖端輕輕勾挑著她的面紗,口吻之間淨是引誘與曖昧。
「當然有事,听我的指示,否則你小命不保!」忽然抽出匕首,把匕首對準了他的咽喉,銀鈴般的冷凝嗓音自雪白紗罩下傳出,顯得有些無力。
御烜愣了一下,眯起眼審視著覆著面紗的她。
有趣,這個小女人不太一樣!御烜依言把雙手舉過頭,興味盎然地看著她。
「姑娘家別動刀,小心傷了自己,在下听你的指示就是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