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從沒想過女人也可以是這般值得回味品嘗,不是純的發泄,而是心靈的沉澱。因此,只要摟著她,他紛亂的思緒就能平穩下來,御烜發現自己渴望這份安詳。
御烜抬手輕撫著她的臉,憐惜地在她的芳唇上印下了一個依戀的吻。
「我不敢奢望你愛我,畢竟在你眼中我只是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無賴,可是,這樣下去我好痛苦,你知道嗎?」他壓抑地在她耳邊輕道。
「我愛你。」御烜重復說著每晚睡前必定對她訴說的愛意。
御烜懷中的湅玥緊緊咬住牙根,壓下想見他的,更不讓自己的眼淚流出來。
淺眠的她從有人推門而入時就醒了,她知道是他,一直都是他,她清醒地听見他每晚對她說的每一句話,如果可以,她好想抹去他的痛苦,但是,只要她身為翱恩的徒弟的一天,她就沒有資格違背師父所說的話……
我也好痛苦,你知道嗎?
好冷,為什麼我的心好冷?
湅玥絕望地偎緊御烜,渴望借由他的溫暖撫平自己的恐懼。
上蒼啊!就讓她在這段不知能再和他有多少時間的相處里自私幾次好嗎?讓她感受他抱著她幾次好嗎?讓她無所畏懼地擁著他幾次好嗎?
發覺依向他,御烜更加緊緊地擁緊她。
兩人都很清楚,這將又會是個無眠的夜……
第九章
「夫人,你覺得哪一個好?」看曲憐芯魂不守舍的,湅玥縴手在曲憐芯面前晃啊晃。
「夫人?」
被御烜軟禁這一個月以來,只有夜晚,御烜會回到明熙院中趁她熟睡時擁著她入睡;白天,兩人就算見面,也只是淡淡地說不到幾句話。在人前,他可以當她為賓為客;但在人後,他仿佛變了一個人,沉默地連她都覺得窒息。她不得不承認,他們兩人彼此都有默契,不想再爭執、也不想再受傷。
白天,御烜若是不在府里,御夫人就會要求看守著她的侍衛讓她進來陪她。御夫人是將軍府里真心對她好的人,也就是御昊的妻子。老天很愛和她開玩笑吧?在這里認識的第一個朋友卻是仇人之妻,她的下一步該怎麼走呢?
「呃?什麼?」曲憐芯回過神來。
「我講了這麼久,你恐怕都沒听進去吧?」其實她什麼都沒說。
「對不起,請你再說一遍好嗎?」曲憐芯愧疚地道歉。
「好吧!我是說,在門上放一個裝滿面粉的水桶,還是拉一條幾乎看不見的細線在門前,這兩種方法來整死豬頭,哪一個好?」湅玥隨便扯了一個謊。
「你是指二爺嗎?」憐芯柳眉微蹙。
「就是他。」難道還有另一只嗎?
「二爺是個練武之人,這些東西應該是整不了他的。」
「啊?對哦!我怎麼忘了,可惡,要整他還得從長計議了。」湅玥裝作憤慨不平的樣子。
曲憐芯不解,府里的老老少少都喜歡和御烜接近,為何單單湅玥對他咬牙切齒?
「二爺他並沒有做出對不起你的事,也沒有虧待你,為什麼你這麼討厭他?」她甚至覺得御烜處處讓著湅玥,讓她又瞪又罵的。
沒有虧待她?難道把她軟禁在這里就不是虧待嗎?更甚者,讓她連對御昊下手的機會都沒有!
「我想回家,可是我想不出來……」想不出到底自己該怎麼做。她到這里來都一個多月了,卻遲遲無法理清心中的疑惑。
「不要急,慢慢來,你並沒有忘了自己會用藥不是嗎?有一天你會恢復記憶的。」憐芯以為指的是她的失憶。
「但願如此……」湅玥垂眸,忽然又想到什麼似的抬起眼來。
「夫人,你剛剛沒把我的話听進去,是在想別的事吧?御昊嗎?」
「沒……不是的。」憐芯撒了個善意的小謊。不會想听仇人的事吧!
「愛嗎?!」問。
愛,或許才是困惑她的真正原因……
「呃?」天外忽然飛來一問,讓憐芯模不著頭緒。
「你愛御昊嗎?愛到能為他犧牲自己嗎?」再問一次。
愛御昊嗎?憐芯陷入迷沼之中。
「是的,我愛他,愛好久好久了……」
從憐芯的眼底看到熟悉的依戀,她不由自主地想到自己。
是什麼議陷入愛情的人心甘情願?是什麼值得陷入愛情的人執迷不悔?
不想再與御烜有更多的牽扯,究竟是聰明、還是傻?
她沒有忘記自己是渴望自由的、渴望像白雲一樣能翱翔萬里的,但是,又是什麼讓她卻步了?她竟然甘于現在的情況,甚至希望能永遠都不要有報仇的機會?這樣一來,便能天天在御烜的懷抱里不要醒來……
也許,該是把整件事告一段落的時候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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同樣是深夜時分,御烜踏著月光回到明熙院,就像之前的每一個夜晚,靜靜地坐在床榻前端詳著他心愛的女人,不過,和之前不一樣的是,沉重的呼吸聲讓他心生警覺。
不對勁!湅玥的氣息不對勁!
御烜急忙把覆在臉上的面紗解開丟到一旁,乍見的清麗容顏讓御烜頓時忘了怎麼呼吸。
白玉般的芙蓉面宛如盛開的水蓮,白皙的雪膚吹彈可破,整個人純淨的好似落入凡塵的仙子,御烜無法自己地凝著她看。
她又變回他們初識時的樣子了,到底哪一個才是真正的她?御烜迷惑了。
他還記得,那個在客棧的深夜,她為了躲避追殺而逃到他的客房來,那時的她,虛弱的連站都站不穩,讓他首度想憐惜一個女人,滿腦子只想保護她……
她是怎麼了?為什麼當她以這個面貌出現在他眼前時都是這麼的虛弱?
「玥兒,醒醒,你怎麼了?」瞧她全身都汗濕了,御烜以衣袖為她拭去雲鬢邊的汗水。
「唔……我……好難受……」她知道自己體內毒性相互中和的時間又到了,忽冷忽熱的折磨讓她痛苦地申吟出聲。听到能讓她安心定神的聲音,第一次在御烜面前露出女性柔弱的一面。
「到底怎麼回事?」憂心忡忡的口吻說明御烜的焦心。
「不礙事……忍一忍就……沒事了……」湅玥無力地緩緩伸手撫上御烜糾結的眉頭,想要撫開他的憂愁。
能跟他好好地說上話,真好……
她好想和他說話……
「告訴我,怎麼樣才能減輕你的痛苦?」御烜馬上反握住在他眉間游移的縴手。她連手心都是汗,到底是怎麼了?
湅玥扯開一抹微笑,輕搖螓首。
「我如果說……我是被喂毒長大的……你相……不相信?」
「我相信。」
雖然訝異御烜竟毫無疑慮地相信她,但……是了,他連她失去他的記憶都相信了,還有什麼不能相信的呢?這一點,比起他來,她是小人多了。
「三年前,師父讓我吃了長白雪參,往後……體內不定期地會產生毒性中和的作用……現在……就是中和的時間,好像……一次比一次還要接近、還要難受……」
湅玥的話在御烜心中投下了一塊石頭,激起御烜心中的漣漪。
長白雪參?那不就是三年前一個黑衣人趁夜盜走了的雪參嗎!當時大哥為了救他,還替他擋了一根毒針,就此飽受劇毒之苦,甚至失明。難道,那個黑衣人就是湅玥的師父?那她來找大哥報仇又是怎麼回事?
謎團似乎即將解開,御烜的心中已經有了個底。
「先別說這個,你真的不要緊嗎?」她蒼白的臉色讓他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。
「我沒事……」
御烜不斷地擦拭著額前和頸上冒出來的冷汗,終于在踫觸到她的前襟時,他才注意到——她的衣服全濕了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