被拋棄的新娘 第1頁

楔子

婚禮開始時間已經超過許久,卻沒有人來通知蘭音應該前往禮堂。

裴蘭音望著穿衣鏡中的自己,鏡中倒映出一張粉雕玉琢似的白皙臉蛋,一襲象牙白緞面蕾絲刺繡婚紗,勾勒出她修長而玲瓏的曲線,強調出她不盈一握的縴腰,精致的曳地頭紗如同一瀑流泉,點綴著幸福的音浪。

然而,那張薄施脂粉的小臉上卻沒有絲毫血色,一雙漆黑如寒星的眼眸,盛滿了不安與惶惑。

今日,她比任何人都該得到幸福。

因為,她是嬌艷動人的待嫁新娘。

新娘休息室牆上的掛鐘,短針明白的指在二與三之間,顯示出早該舉行的婚禮,已然延遲了一個多小時。

發生什麼事了?為什麼婚禮遲遲無法舉行?

裴蘭音坐立不安,無法再等待,推開休息室的門,捧著她最喜愛的紫色玫瑰花,獨自走向飯店二樓的結婚禮堂。

回旋的樓梯上,三三兩兩的服務生侍立著,看來無事可做,當他們看見新娘時,神情顯得有些古怪。

「啊……妳、妳怎麼從休息室里跑出來了?」擔任介紹人的汪至全滿頭大汗,看見她時更顯慌亂。

懊死!怎麼沒有人守住她,讓她跑了出來?

「發生了什麼事?婚禮為什麼還不開始?」她問出了心中最深的疑惑。

「蘭音,妳……妳先回休息室,不用擔心,婚禮……婚禮一定會照常舉行的。」才說完,汪至全便意識到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,恨不得當場把舌頭咬斷。

聞言,蘭音的心髒彷佛沉進了冰窖里,凍徹心扉。

「什麼意思?難道婚禮被迫中止嗎?」不安的感覺無邊擴散,由惶惑逐漸變成了恐懼,蘭音發抖地問︰「梵奇呢?我要見他。」

「他……他馬上就來了,真的,妳不要擔心……」汪至全盡力的安撫完全起不了作用,蘭音一點都不相信他。

「他怎麼了?在路上耽擱了嗎?還是……出事了?」她迭聲的追問,抓著他的白皙柔荑不停的顫抖。

「不不不,他沒事,妳別胡思亂想。」汪至全心中叫苦連天,滿心只想著要阻止蘭音知道事情的真相。「我送妳回休息室,妳補個妝,歇會兒,婚禮馬上就要開始了……」

不!事情絕沒有那麼單純。

蘭音用力掙月兌他,提起裙襬直奔向禮堂,紫玫瑰花捧花落在地上,灑落了一地花瓣。

「蘭音!蘭音!」

汪至全措手不及,只能眼睜睜看著她闖進禮堂。

禮堂里的竊竊私語匯集成一股巨大的嗡嗡聲,如同詛咒一般回蕩在她的耳邊,使她的太陽穴隱隱抽痛著,一陣發昏。

蘭音!蘭音……他們呼喚著她的名字,眼前一張張充滿同情的臉孔、嘲笑的臉孔、尷尬的臉孔……像一張張詭異的面具充滿她的視線,令她幾乎窒息。

「梵奇呢?梵奇在哪里?」她喃喃的向每一張面孔求助,但他們的神情卻比她更為驚慌失措。

一名女郎扶住了她,溫言勸慰道︰「蘭音,別慌,沒事的!妳不要擔心。」

蘭音認出她是梵奇的姊姊,立即抓住了她,如同抓住了汪洋中唯一的浮木。

「德萍,妳知道的,對不對?妳是梵奇的姊姊,他發生了什麼事,妳一定知道的,對不對?」

「我……唉!」德萍嘆了一口氣,低下頭,面有愧色,囁嚅道︰「蘭音,我們閻家……對不起妳。」

她的道歉證實了她不安的預感,蘭音的小臉瞬間變得慘白。「不,我不要妳的道歉,我只想知道梵奇發生了什麼事!」

「梵奇他……」德萍困難地說︰「他逃婚了……」

第一章

離開喧鬧的JazzBar,裴蘭音拎著手提包,步伐踉踉蹌蹌的獨自行走在寂靜的街道上。

抬頭看看夜空,沒有看見任何一盞星光。

夜空是不純粹的闇藍,彌漫著緩緩擴散的霧灰,彷佛是沉重的陰霾,壓得天空像是傾斜了一邊。

連她的世界都是傾斜的。

真沒用,是不是?新郎逃了婚,她卻只能選擇天天藉酒澆愁。

她軟弱的靠在牆邊,制止不住淚水奔流,最後,她干脆瑟縮在別人的屋角,全心全意的啜泣,哀悼她付諸流水的愛情。

車子的引擎聲由遠而近駛來,她哭得太過全心全意,竟然沒有注意到那輛轎車最後竟在她的身邊停了下來。

朋馳的車門被推開,一雙長腿從駕駛座上跨下來,直直地朝她走過來。

「不要像只流浪貓一樣只會縮在牆角,起來!」一只強而有力的大手扯住她,強硬地將她從地上拉起。

蘭音受驚地睜開淚霧迷蒙的雙眼,怔怔地看著眼前巨大的黑影。

微弱的街燈映出男人模糊不清的輪廓,他幾乎有半張臉孔隱藏在黑夜中,只能看見他一雙熠耀如星的眸。

那雙眼楮,讓她聯想到北極光,絢麗璀璨卻凜冽冰寒。

「你是誰?我不認識你,放開我……」她打了個寒顫,試圖掙月兌他的掌握,然而縴細的她卻無法撼動他一絲一毫,蘭音急得連聲音都在顫抖︰「放開我!不然我要叫人了!」

他沒有開口,只是哼笑一聲,將她推入他的座車中,並隨即坐上駕駛座,發動車子往前駛去。

他近乎綁票的舉止讓蘭音酒醒了大半,她慌亂地去推車門,但是一點用也沒有,四個車門早已被他全部鎖住了。

「我要下車!讓我下車……」她用力拍打著車窗,就像一只被捕獲的魚兒,即便是會讓自己受傷,也要拚命掙出桎梏。

「讓妳下車,放任妳繼續去過醉生夢死的日子?」他冷冷地開口。

他的話讓蘭音僵住了。她不可思議地看著他,恐懼如潮水般吞噬了她的所有知覺。「為什麼你知道……」

沒有容她發問的余地,他緊接著開口︰「天底下不是只有閻梵奇一個男人,但妳卻為了他葬送了自己的快樂與幸福,這樣的生活,妳還要繼續下去嗎?裴蘭音。」

蘭音不自覺地倒抽了一口氣。

為什麼……為什麼他對她的一切了如指掌?

「你……你究竟是誰?」

他轉向她,迎視她倉皇無助的眸子,揚唇一笑,「閻旭,梵奇的堂哥,閻氏家族中唯一沒有受邀參加婚禮的人。」

莫名其妙地,裴蘭音被「請」到了閻旭他家。

裴蘭音和閻旭過去不曾見過面,可她听說過許多關于閻旭的傳聞。

有關于他的悖禮叛逆,有關于他的陰鷙無情……他是家族中,一個被蓄意摒棄的存在。

印象中的他,有著猶如「金銀島」中海盜西爾法的狂妄不馴,但今日一見,卻令她詫異了。

他修長而蘊涵力道的身軀,包裹在合身而文明的裝扮下,略長的黑發全都往後梳得一絲不茍,他看起來不像西爾法,倒像是「傲慢與偏見」里尊貴優雅的達西。

唯獨那雙眼,無法因為文明的裝束而減少絲毫銳利、不近人情的本質。

蘭音打量著他的視線,被他精銳的目光迎個正著,立刻狼狽的匆匆調開。

閻旭打開冰箱,倒了杯蘇打水,慢條斯理地踱到她的面前。

「看夠了嗎?」他懶懶輕哼,將杯子遞給她。

但蘭音沒有伸手去接。很無禮的問話,令人心生不悅。

「你與梵奇,一點也不像。」借著三分醉意,她毫不客氣的批評。

「那當然,我們又不是親兄弟。」他將水杯放在她伸手可及的桌上,然後在她身旁落坐,「妳懷疑我的身分嗎?需不需要我出示證件?」

突然下陷的真皮沙發,使得毫無防備的她,險些滾進他的懷里,雖然她及時坐正並往另一側挪去,免去了投懷送抱的尷尬場面,但她的臉蛋仍熱辣辣地緋紅起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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