壓寨相公 第13頁

「快起來!」她一邊使力,一邊像貓般對著他低吼。「我可不打算明日再來幫你收尸。」

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,任放憂發現他似乎並不打算起身,不但不自行出力,還將全身的力量全壓在她的身上。

「好啊,你存心欺負我?以為我的力氣比不上你是嗎?我做給你看!」任放憂什麼沒有,就是脾氣倔,怎肯讓他看輕,使出吃女乃的力氣,終于將他從地上扶起。

只是,她還來不及對著張狂,就發現地上正嵌著適才被打落的毒鏢,而此時毒鏢上還沾著血。

任放憂臉上一變,表情從張牙舞爪轉為驚慌,扳過他的肩一看,他的身後已經有兩道血紅的傷口,想必是落地時為了護她,來不及避開這些毒鏢,直直往地上落去,毒鏢不偏不倚的陷入肉里了。

「丁馴……」任放憂胸口充斥著莫名不解的情緒,鼻尖突地涌上陌生的酸意,心里很明白,要不是為了護她,他不會受傷。

不但如此,從頭到尾,他始終是噙著笑的。

要不是她硬著脾氣不走,他是不是真要讓自己在這里等死?

「中了鏢為什麼不說?」她氣沖沖的問,胸口充斥著不明的情緒,她不知如何發泄,只能用怒氣宣泄。

「這很丟臉。」丁馴還是一臉不在意,還為了不讓她感到有壓力,甚至打趣說道︰「要是讓人知道,我丁馴沒被偷襲的鏢射中,反倒自己滾過去讓毒鏢嵌進肉里,天下人豈不是要笑翻了。」

「胡扯!我帶你回客棧找大夫去。」任放憂由氣怒轉為著急,知道他開這個玩笑,只是不想讓她擔心,甚至不想連累她。

話畢,她先是提氣,勉為其難地點住他周身大穴,延緩毒血竄流的速度,之後用盡力氣想要撐起沉重無比的他,但暫時失去內力的任放憂,做來有些力不從心。

「你先離開吧,要是他們回來……」丁馴看她不肯放棄,終于說出真心話。

「那我就跟他們拼了!」任放憂惡狠狠地頂了回去。

「憂兒……」丁馴不認同的搖頭,希望她改變主意。這軟筋散封住他的內力,他一時半刻內無法自保,他不願她跟著一同涉入危險。

「我不是個沒有義氣的人,你省省吧,我不會走的。」任放憂告訴自己,她只是不想背負這個人情而已,絕不是對舍身救己的他,有什麼奇怪的情愫。

丁馴沉吟半響,知道打定主意的她不容易被改變,也不再浪費力氣說服她,索性順著她,借力使力,兩人分工合作,離開這個危險的地方。

靠在她的肩上,丁馴知道她承受著多大的重量,但是她沒有放棄,她選擇守著自己,陪在自己身邊……

鼻間有著屬于她的淡淡香氣,他的神智有些飄渺。

是毒性發作了嗎?

為何他會有種近乎幸福的錯覺?

兩人體型終究相差懸殊,任放憂無法單憑一己之力,攙著他回到客棧,不過也來到一個隱密的山洞,一旁還有清澈的泉水,能讓她替他清潔背後的傷口。

任放憂扶著他靠著山壁坐下,氣都還沒喘順,就急著對他開口——

「月兌下衣物。」任放憂對著他命令道。

丁馴倚著山壁,借著即將西沉的夕陽,看到她臉上的紅潮,仍是不改愛戲弄她的本色。

「謝謝憂兒的熱情相約,只可惜丁某此時身上帶傷,恐怕不能盡如卿意,要讓憂兒失望了。」事實上,軟筋散發揮了作用,再加上毒血竄流,他一身虛軟,只怕連揚手的力氣都沒了。

「死到臨頭了,還油嘴滑舌!」任放憂小臉一紅,拉下臉來嬌斥著他。「快把外衣月兌下。」

「只怕,得讓你這個黃花大閨女,來替我更衣了。」丁馴無奈的輕笑,搖了搖頭,啞聲緩緩開口。

此話一出。任放憂又是一怔,臉上的紅雲更甚。

從小在寨子里長大,男人的赤果胸膛她是看過不少,但是……主動剝男人的衣裳,這可是頭一遭。

只是,看著他臉色慘白,一向溫暖的大掌,失雲了原本熾熱的溫度,知道是毒血流竄造成失溫,她得先替他清除殘毒才行。

深深吸了一口氣,任放憂不再與他抬杠,在他的面前蹲,鎮定的準備拉開他的外衣。

縱使是名目正當,理由正當,但任放憂臉上的溫度還是不停飆升。伸出顫抖的小手,扯住他的衣裳,緩慢且小心翼翼的拉開,動作出乎意料的溫柔,就是怕摩擦到他身後的傷口。

她小心的替他月兌下外衣後,終于看清他身後的傷口,有兩道傷痕深及骨。想必是她壓在他身上的重量,造成毒鏢直接刺入肉里。

這個人竟還一聲不吭,甚至想趕她離開,只因為怕她又受到傷害。

想到這里,她的心泛起陌生的疼,也讓她暫時忘記羞赧,拿出隨身攜帶的解毒散,準備替他上藥。

第5章(2)

她撕上的衣角,在一旁的小溪里揉了揉,洗淨之後回到他身旁,用最輕柔的動作,替他先拭去血跡。

她的動作很溫柔,不同于她平常的男孩子氣,輕緩的用衣角內側較為柔軟的那一面,小心的滑過傷口周邊,專注的清洗著傷口。

丁馴微轉頭,不是為了檢視自己的傷口,而是為了看清她臉上的表情。

夕陽下,她的小臉泛著金光,白皙透亮,長長的睫低垂,只因正看顧著他的傷口,漂亮的唇緊抿,像是正為他擔心。

「我沒事。」丁馴開口,迎上她情緒復雜的澄眸。「你不用擔心。」

「有我照顧,你當然沒事。」任放憂沒好氣的瞪他。「再說,我不擔心,我只是不想欠你人情,過了這一關,你什麼時候要死,都不關我的事。」

丁馴挑眉,蒼白的唇瓣微揚起,看著這嘴硬心軟的小丫頭。

「好,那我今天不死,明天不死,你在身邊的時候,我就不死……」丁馴黝黑的眸專注的凝豐她,徐徐說道,笑得十分溫柔。「你一輩子留在我身邊,我就能一輩子不死了。」

任放憂沒遇到誰跟她這麼說話過,那樣熾熱的眼神,教她心口莫名一熱,粉臉更紅了,只能垂下眸,掩下心底翻攪的波瀾。

「你想得美,誰跟你來的一輩子。」她冷哼一聲,轉過身,又到溪邊揉洗已經沾滿血跡的衣角。

「還能有誰,當然只有你。」丁馴看著她的背影,知道她的嬌羞。卻因為沒能親眼瞧見她羞紅的臉而甚感惋惜。

「沒想到,‘天下第一神捕’功夫不怎麼樣,調戲姑娘的嘴上功夫倒是數一數二。」她嘲諷了他兩句。

「所以,你現在承認你是姑娘了?」丁馴反將她一軍,看著她漲紅了臉,唇邊的笑意更深。

任放憂又氣又惱,插著腰瞪著他。

「信不信我打昏你?」她出言恐嚇,帶著干淨的軟布回來,報復性的在他的傷口上按壓,滿意的看到他微蹙起濃眉。「疼死你也是個不錯的主意。」

丁馴干笑兩聲,好一個殘忍的丫頭。

「好好好,我管好自己的嘴,不說話了。」他作勢縫了自己的唇,用行動表示他真的會安靜了。

「這還差不多。」任放憂黨眉微揚,總算佔了上風。

只不過,她得意的太早,這男人雖然嘴巴閉上,但一雙眼卻越加火熱,黝暗的雙眼,肆無忌憚的盯著她的臉、她的唇,毫不掩飾對她的注視。

那帶著火的目染色,讓落在她臉上的視線像帶了溫度,烙著她、灼著她,讓她更加不自在。

「我的鼻子上長瘤了嗎?」禁不住他惱人的凝視,她心慌意亂的試圖喝阻他的注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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