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表情正常,眼神和緩,不帶半點侵略,只有全然的真心,但就是這樣的真心讓她啞了口。
除了她美麗的外表,幾乎沒有人關心過她內心的情緒,別人只是盤算著如何佔她便宜,卻鮮少有人真正在乎過她。
察覺心里有了異樣的轉折,慕容姬一甩頭,擺月兌那種情緒。
「如果真的心疼我,就該盡早把斷魂根交給我,讓我離開這個鬼地方,不須再受冷受寒,讓我逍遙自在,多好。」慕容姬嘴里逞強,小手卻忍不住將屬于他的外衣收緊。
外衣里有著他的溫暖,也有著他的氣息,一剎那里,她竟戀上那樣的味道。
司徒勾起淺淺的笑。「最近身體覺得舒服些了嗎?」他轉開話題,想知道暗自替她調養身子,是否已經排出了毒素?
「喏。」慕容姬不回答,只是把小手朝他遞過去。「我身體好些了沒,你最近把脈最清楚。」
讓她疑惑的是,她明明覺得自己沒病沒痛,只是容易心急氣喘,但經過這陣子的調養,那急喘的毛病似乎舒緩多了。
司徒握住她的手腕,那柔女敕的觸感讓他心頭微顫了下,但他很快收斂心神,仔細地把起她的脈象來。
「很好。」司徒滿意的點頭,才要松開她的腕,卻被她反手擒住。
她掌心里的溫熱傳來,像是烙在他手背上,司徒直覺要掙月兌,卻因為怕傷著她而始終不能如願。
「我的手是會咬人?還是會燙人?你在怕什麼?」慕容姬不滿的瞪著他。
是因為倔強、不服輸嗎?他越不在乎她,她越想留在他的身邊?
只是,他真的不在乎嗎?
這些天來,他很溫柔、很體貼,帶著她種菜除草,替她遮去艷陽,拭去汗珠,他看著她曬紅的小臉,似是有寫心疼,卻又什麼話都沒說。
她弄不懂他——一點也不。
不知道他心里想什麼,不知道到底在不在乎她,不知道在他的心里,她究竟佔了什麼樣的地位。
而她,彷似也弄不懂自己的心意了。
她喜歡跟他在一起的感覺,很平靜、很舒坦,也很詭異,她不該對他產生那樣的思緒。
她猜想,是因為這里的環境、這里的氣氛,讓她有了錯覺,或是她被他洗腦了,以為留在這里會得到救贖,能得到平靜。
她還詫異的發現自己並不想離開,想留下的念頭強烈到連自己都心涼。
但是,她告訴自己,她要的,只是斷魂根——只是斷魂根罷了。
心緒繞一圈,她說服了自己,小手將他的手腕握得更緊。
司徒看著她暖暖的小手,看著她含瞠帶怨的星眸,不禁有些迷惑。
「姬兒,我不會給你斷魂根。」看著她嬌蠻的神情,司徒無奈地嘆了一口氣。
「我就是想要賴著你,怎樣?」慕容姬挑釁地瞅著他。「真不知道你在怕什麼。」
司徒搖了搖頭。「我去備晚膳。」話畢就要轉身離開。
慕容姬不是傻姑娘,隨即洞悉他的意圖,知道他有所隱瞞,不願由著他逃開,主動跟了上去,還挽上他的手臂。
「姬兒?」司徒不解的回眸。
「我去學學怎麼煮飯吧!老是在這里白吃白喝也說不過去。」慕容姬隨意找了個理由搪塞。
她這個人沒什麼長處,就是臉皮厚,吃人不嘴軟,傷人不見血,這麼說的原因只有一個,就是存心賴上他。
「你會覺得說不過去?」司徒刻意揚高了聲音,也算是認識她這個人,口吻保持平淡,卻一針見血的說出評論。「你應是吃人不吐骨頭。」
「喂!」听出他語氣里的嘲諷,看出他俊臉上的不以為然,慕容姬嬌瞠的朝他手臂打了一下,仍是執意挽著他的手往前走,報復似地將整個人的重量都往他身上壓。
司徒偏頭看了她一眼,那種無奈的感覺又一次浮上他心尖,只是這樣的情緒沒讓他皺起眉,卻讓他唇邊勾起笑意,眼里也揉進淡淡的寵溺。
曾幾何時,他已經越來越熟悉她的靠近,無論再這麼推拒,她總是賴定不走,帶給他一種暖烘烘、被人依賴的感覺。
他皺起眉,眸中閃過幽暗的光芒——這感覺從來未曾有過。
他總是獨善其身,就算有幾個至交好友,也是君子之交淡如水,唯獨對她……
或許是想著這件事,想得過于入神,司徒沒有發現,他的眸光始終沒有離開她,始終專注的看著她。
靶覺到他的注視,慕容姬清了清喉嚨,竟因為他那深邃的眼神而全身不自在。
被他這麼悶不吭聲、緊盯著瞧,令她心里發毛,像是被猛獸盯上的獵物一般。
首次,她不敢迎向一個男人的眼。她能感覺,他對她有些不一樣了。
她該好好把握這個機會,好好的利用才是,但為何她的心里竟有些說不出的不安?
甩去不該有的心緒,慕容姬告訴自己,她是個為達目的,不擇手段的女人,她的確是「吃人不吐骨頭」,而接下來那個連骨頭都不剩的倒楣鬼,就是司徒加澤!
沒想到,她慕容姬的狠勁,一入廚房就全滅了。
第一次進了司徒的廚房,發現他真是名副其實的「藥神」,就連廚房里,也有數不清的藥材。
「這是什麼?」她好奇的湊近。
「百合,我前天告訴過你了。」他回眸,發現她不是記性不好,就是壓根兒對藥材沒興趣。
「這又是什麼?」她又站到他身旁。
「茯苓,我昨天也才跟你說過。」司徒搖了搖頭。
「喔,難怪我覺得有些眼熟。」慕容姬撇撇嘴,她對于那些長在地上的草沒興趣,但是上了桌,似乎就多了些趣味。「那這個是……」
「山藥、白果、紫蘇。」司徒索性將她眼前看得到的幾樣菜,全向她介紹一遍。
「你拿這些煮菜?」慕容姬好奇的偏頭,小臉上滿是新奇,像是個興奮的孩童,沒了那嬌媚的勁兒,也沒有那種殺人的狠態。
「是啊,你不覺得這些天吃的菜都帶著清香?」司徒扯出笑容,覺得眼前的她突地多了幾分光采。
「才不,我覺得你煮的菜……實在不予置評。」她搖搖頭。
也不知是她挑嘴,還是他不重視入口的食物,只求溫飽,那些菜真是很難下咽。
「有這麼難吃嗎?」司徒覷了她一眼,他覺得還不錯啊!
慕容姬先是回以甜笑,繼而很用力的點了頭,下了結論。「真的很難吃。」
司徒睨著她。「這些話出自一個從不洗手作羹湯的姑娘家嘴里,听來有些刺耳。」司徒不求錦衣玉食,但賴以溫飽的手藝被嫌得一無是處,心里有些不是滋味。
「敢情你是決定我只出張嘴,不懂得實際行動?好,今天的晚膳就交給我!」
她就不相信煮飯有什麼難。
「你真要下廚?」司徒訝異得挑起眉。
「當然。」慕容姬卷起衣袖,將一頭長發卷啊卷的,在身後盤成了髻,一副要廝殺的模樣。
司徒不曾見過她這模樣,有趣的將雙臂環在胸口,瞧不出來她平常一身散漫軟骨,下廚這檔子事真能引起她的興趣嗎?
最後,他簡略告知一些必要的煮飯常識後,興致勃勃地瞪著她煮好晚膳,抑或者,他該先去備一些健胃整腸的藥材。
木屋外,月亮懸掛在高空,廚房里炊煙不斷,傳來一陣誘人飯香。
司徒在屋外草地平躺,雙臂枕著頭,深深吸了一口氣。
「嗯嗯,聞起來有點樣子了。」他下了個結論,看這時辰已入了深夜,她竟然還沒宣告放棄。
從一開始,那濃煙亂竄,像是糟了祝融,搭配著濃厚的燒焦味,他咬了咬牙,告訴自己,那是她第一次下廚,難免。